这时,史朗听到大娘和大爷的叫声,赶紧丢下手中的活儿,跑到言小曼的身边。他见小曼脸色苍白,神色萎靡,也吃了一惊。
他忙蹲下身子,焦急地问道:“小曼,小曼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这时瘦猴也端着一筐木炭出来,见状,忙把筐子一扔,跑过来,扳着言小曼的肩头也焦急地说:“快,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小曼,你的脸怎么会突然变得煞白煞白了呢?刚才还是好好的啊!”
言小曼推开瘦猴的手,掩饰道:“你们别大惊小怪的,刚才只是有一点儿头晕,现在没事儿了,你们都去做你们的事儿吧,等会儿李若曦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言小曼,你是不是诸葛亮在世,能掐会算啊——我们回来了!”篱笆的那一头,传来了李若曦大声的嚷嚷声。
“瞧,他们果然回来了!大爷大娘,你们去看看他们,我马上就把这羊羔涂好了,可以放坑里了。”言小曼趁机支走他们。
大爷大娘一看有新人来了,也顾不上再追问言小曼了,两口子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朝李若曦回来的那个方向迎了上去。
言小曼赶紧擦掉泪水,飞快地把羊羔身上没涂调料的地方飞快地涂上调料,然后才直起身来,吩咐史朗和瘦猴:“好,这下行了,你们把羊羔抬到火坑边去吧。”
史朗没有动手,他还是在看着言小曼。瘦猴本来已经按言小曼的吩咐,正准备跟史朗抬羊了的,现在见史朗没动,他也停了下来。
言小曼只得说实话:“刚才大娘的话,好像又让我想起了一点过去,是什么,以后告诉你们,现在李若曦他们过来了,你们快走吧。”
听了言小曼这话,史朗和瘦猴赶紧抬起羔羊往火炕那边走去,言小曼也跟了过去。
“言小曼,我已经把任务完成了,你怎么不来迎接我们呢?”李若曦抱着一大包东西,兴冲冲地大踏步走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也同样抱着一大包东西却满脸诡异神色的戚圆圆。
戚小涛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老姐的身后,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只有丁香一脸的好奇,在那儿东张西望。大爷大娘跟在她的身侧,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
“小涛你们先歇歇,我弄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了。”言小曼对李若曦的咋咋乎乎没有理睬,只是冲着戚小涛说了一声,便又转身跟着史朗和瘦猴往火坑那边走去。
到了火坑边,言小曼看了看火候,弯腰端起被瘦猴丢在一边装有木炭的筐子,往坑里又到了一些木炭,这才吩咐道:“你们小心点,把羊羔头朝下,慢慢地放进坑里。”
史朗和瘦猴照办,慢慢地把羊羔放到已经烧得十分炽热了的火坑里去。
等羊羔全放进坑里去了,言小曼赶紧把坑口盖严,再用湿布密封好。做妥当这一切,言小曼才直起身来,松了一口气:“行啦,让它焖烤一个小时,待木棍靠肉处呈白色了就可以取出来了。”
“小曼,我算是服了你了!失去了记忆,你都还能做得到这么多的事情,要是你的记忆恢复了,你会是一个怎么了不起的人呢?真的想象不出来了!”瘦猴感慨地说。
“也许,恢复了记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言小曼喃喃地说。
史朗在一旁,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言小曼。
“哪里可能啊……”
“闺女啊,你快来看啊,这儿来了一个小小曼呢!”大娘在那边大声地嚷嚷,打断了瘦猴的话。
“是啊,是啊,这小闺女,长得俊极了,跟你相像着呢!像姐妹!不不不,比姐妹还要相像呢!”大爷也惊奇地附和着老伴儿。
不知为什么,言小曼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犹疑地望向跟在戚小涛身后的姑娘身上。
这时,丁香也不再东张西望了,她随着两位老人的目光,也望向了言小曼。
暮色里,人们看到了一幅奇特的画面:两个一般高矮的女人,两张一般俏丽的脸庞,两条一般长短,一般大小的麻花辫子——史朗他们认识言小曼这么久了,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她把自己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都被主人甩在身后,任晚风把发梢吹拂得轻轻飘扬起来。她们都直挺挺地站在对方的面前,惊异地打量着对方。这时,夕阳橘黄色的光晕温柔地笼在她们的身上,幻起了一层暖暖的,却又令人迷醉的色彩,仿佛一幅定了格的油画,在缓缓地向四周铺展开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无法说得清楚的感觉。
“大伙儿瞧瞧,大伙儿瞧瞧,小曼跟这个小闺女,是不是比姐妹还要相像啊?”大爷把这个瞧瞧,又将那个瞅瞅,又忍不住大声地嚷嚷。
瘦猴也来到丁香的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毫无顾忌地将她打量了个够。这一下却把丁香惹毛了,她把眼一瞪,柳眉一竖,大声嗔道:“喂,你这毛猴,在我面前蹦来跳去的干什么?小心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敢再色迷迷地看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会把它们戳瞎去?”
“喂,小姑娘,说话别那么刻薄!”戚圆圆说话了。
“谁让他这么看本小姐的?戳他的眼睛还算客气了,否则……哼!”丁香横了瘦猴一眼,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喂,看看你有什么要紧的?又不会把你的肉看掉一块!”大娘也看不惯了,她在一旁大声地说。
“大娘,你不知道,男人就不应该这样看女人的!”丁香也不服气,她大声地辩解。
“你一个小毛孩,看看有什么关系啊?”大爷也来帮腔了。
“大爷,你也太没眼力劲了吧,谁小毛孩了?谁小毛孩了?”丁香大声地嚷嚷。
“是的,大爷,丁香不是个小毛孩了,她已经二十二岁了。”戚小涛似乎看不惯那么多人在针对丁香,忙在一边插上了一句。
这时言小曼走到丁香的跟前,微微地笑笑说:“姑娘,你……你真的叫丁香?”
听了言小曼的问话,李若曦、史朗、瘦猴,还有戚圆圆都更是紧盯着丁香了。
丁香涨红着脸,憋了好一会才嚷嚷道:“我……我就是叫丁香,我……我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怎……怎么着,难道我还……我还有其他名字啊……”
言小曼并不生气,她上前想要拉丁香的手,可刚碰着丁香的手,丁香就像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言小曼有些吃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丁香却主动拉起了她的手。言小曼释然地笑了起来,她反手握着丁香的手,温和地说:“我没说你还有其他的名字啊。丁香,多好听的名字,让人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来,在雨巷里,也有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呢。”
顿了顿,言小曼又笑着说:“刚才瘦猴没别的意思的,他可是个好人,不是坏蛋呢。他是看到我俩有些相像,很好奇才会多看了你几眼的,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丁香也扯着嘴角笑了:“我没生他的气啊,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姑娘,没这样吓人的啊!我说嘛,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心肠呢?”大娘边说还边拍着胸口。
大爷也在旁边应和着说:“是啊是啊,长得跟小曼一样的人,不会有坏心眼的。”
“姐……姐姐,你……你真的,真的叫言小曼?”丁香不理大娘俩口儿,她紧盯着言小曼,试探着问道。
言小曼看着她,坦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就叫言小曼。小涛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啊,戚小涛那家伙,怎么会跟我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像我的一个熟人,很亲切呢。”丁香差点没说言小曼就像她去世的母亲。
“真是奇怪,又有一个人说你像熟人的了。”李若曦蹙着眉头小声地嘟囔。
言小曼白了李若曦一眼,没理他。她继续拉着丁香的手问道:“你那熟人,你那熟人现在在哪儿呢?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一个跟我俩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丁香眼珠子转了一下,忙说:“是啊是啊,我也在奇怪呢,这世上有两个相像的人就很难得了,现在竟然有三个相像的人,更是稀罕了。只可惜,只可惜她现在还在我们乡下,要不,我们三个聚在一起,更是有趣呢。”
“哦,她还活着。”史朗和瘦猴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止三个,是四个呢。”李若曦蹙着眉头,暗暗道。“有这个可能吗?”李若曦的眼光又在丁香和言小曼之间穿梭了。看来,李若曦没那么好骗,他始终不相信丁香的话。
言小曼看着丁香如黑珍珠般灵活转动的眸子,似乎也不敢相信她的这一番解释,总是觉得面前这姑娘跟自己有很深的关联,可是,到底是什么关联,她自己又说不清楚。
“行啦行啦,你们还想说什么等会儿再说吧,闺女,你得去看看你的烤羊羔熟了不,我可是闻到香味了呢。”大爷使劲地耸着鼻子,大声地嚷嚷着。
言小曼笑呵呵地说:“好,好,好,我去看看,我这就去看看。”
言小曼嘴上虽然说着要去看看,可是她仍拉着丁香的手不肯松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