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要怎样推开二楼这扇门才不会显得突兀。
那一夜我被李梦琪的故事所感动,但印象最深的,绝对是她这位已经在九泉之下的老爸。
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物,敢大放豪言让出过几位大官的世家彻底消失。又是怎么样一种气魄,才能猖狂地对所有人说,谁也不能伤害我女儿一分一毫。
如果这位老人还在世,恐怕我和吴俊豪早就被剁碎扔进长江中喂鱼!
从我第一次听说他开始,心里就燃烧起一团火,想要做一个跟他一样的男人。拥有绝对的实力去保护亲人,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嘎吱!”
门似乎有些旧了,发出尖细绵长的响声,撩动起我内心的一根弦。
房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房顶边缘,有着用楠木雕刻出精美的花纹,四个角,摆放着四只饕鬄盯着房间任何一个角落。样子凶悍,却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步跨进去,才窥得全貌,房间摆设极为单调,除了桌上的一摞书,很古老的床外,最显眼的无异于床对面的一幅大字:鸿鹄岂甘等闲志,斗胆立誓同海枯。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我盯着看了两眼,便觉有些胸闷,仿佛心中的火烧得太旺,消耗了太多氧气。
霸气,无与伦比的霸气!
我不断惊叹,能写出这样一幅字的人,放在动荡年代,不说是一世英雄,怎样也是枭雄。
看了半小时有余,我才将目光移至别处,生怕自己会窒息死在这里。此时才来得及仔细打量房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看样子李梦琪平时没少进来打扫。我走到那张不是很宽的书桌,木椅如温润的玉,摸上去很舒服。
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睛看向书桌上那些书,有关于风水五行的,有关于经济学的,有奇事趣谈。最惹人注目的,是一本黑色牛皮包裹着日记本,心里顿时产生强烈的好奇,想伸手拿出来看看,看看那关于这个传奇人物的一生。
手伸到一半,我又迅速缩回来。只因为他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人!
尽管心里很渴望,我还是忍了下来。强迫自己躺到带着一丝香味的床上,床不软,却让人很舒服。
关了灯,盯着没有半点光线的天花板,在黑夜中沉眠。
次日醒来,不过六点半,却觉得神清气爽。我轻轻下楼,没想到张寒起得比我还早,一个人在客厅扎起马步。我没说什么,他能有这样的身手,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
一个人进了厨房捣鼓起来的,等李梦琪抱着佳佳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在桌上。吃过早餐,李梦琪匆匆赶去公司。
天还是有些阴沉,不过温度却上去了一些,不怎么冷。我带着佳佳去附近一个大型商场的儿童乐园。跟着一群孩子一起闹腾,终于能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我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想起她最喜欢的米老鼠玩偶,我笑着对张寒说:“你看着佳佳,我下去买点东西。”
张寒面露难色,我笑了笑,说商场里人多,他还不至于胆大到公然出现在这里。然后张寒点头,我这才从儿童乐园离开,坐电梯下楼去。在一家儿童玩具店里买好布偶,正准备走出来的时候,从店门的玻璃里看到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他正好抬头,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我,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心猛然一抖,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常毅。他笑着走进来,若无其事地对店员询问玩偶的价格,却有意无意地把门堵死。
我浑身颤栗了一下,慢慢移向另一边。他笑着瞥了我一眼,又走到我前面,堵住我的出路。
店员没有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异常,依旧热情地向他介绍各种儿童玩具。无论我转到那儿,他总是能很及时地挡住我的出路,而且越逼越近。我不再后退,抓紧米老鼠玩偶,用身子挡住另一只手,拿起货柜上的陶偶。
常毅眼睛上下看着,好像没有看到满意的东西,在店员的引导下慢慢走过来,眼看着就要到我身边。
我没动,静静等候他靠近我。
离得越来越近了,他笑容满面,十分渗人!
离我只有两尺远,我做好防备。
就像我预料的那样,那一瞬间他嘴角的微笑猛然消失殆尽,留下原本最狰狞的面孔。一把有弧度的匕首从后背掏出来,犹如毒蛇奔向我。利刃转瞬即至,我扬起手中的布偶挡在前面。
呲啦,刺耳的破碎声响起,漫天绒毛飞起。布偶被他划破一道口子,里面填充的棉花洒落出来。
他的刀再进一步,对准我脖子。冲着我的命来的!
我身体冰凉了一半,下意识弯腰从底下躲过。
没猜错地话,下一秒他就会往下刺,我毫不犹豫地头朝下,滚到另一边。
那一刀刺在了空处,他没有一点气馁,转身依然阴沉地笑着,往前一步。
我看准时机,手中的陶瓷娃娃朝着他脑门扔过去。他会躲开,做出预判后,我赶紧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手抓住横亘在中间的货架,使出浑身力气往拉拽。货架应声而到,不过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那个店员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恐叫了一声。
货架上的玩偶稀里哗啦落下来,阻碍着他上前的步伐,我赶紧撒腿就跑。
密密麻麻的人群,让我躲闪不及,差点撞在两个人身上。回头看了一眼,他带着鸭舌帽越追越近,离我只有七八米的距离。
环视了一下四周,我想着自救的办法,奔跑着喊了两声救命啊!
不少人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再看看我身后的常毅,两个年轻人撸着袖子准备上前。常毅掏出一把刀,一刀刺在其中的手臂上,扎出一个血洞,顿时没人敢再乱动一下。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停向着前面蹦跑。
张寒和佳佳在七楼,以张寒的身手,他肯定不敢动手,就算动手也只有被制服的分。
现在的关键是,我在到张寒的身边前不能被他追上。
看了一眼电梯,正从二楼下来,我转身上楼梯,跑到二楼。停留在二楼片刻,我抓住二楼的护栏,翻身一跃跳到一楼。
我在赌,堵他跟着上了楼梯。
尽管落地的瞬间,我已经半蹲下减轻冲击力,还是震得脚底发麻。
电梯里的人群涌出来,几个人走进电梯里,门还没关。我没有进去,而是看向左边另一个电梯,同样下来了,经过二楼没有一丝停留。
就在右边电梯快要关上门那一瞬间,我手伸在门边挡了一下,门又打开。我还是没进去,只是为了延缓一下电梯上去的时间。
这边的电梯门终于开了,我大声咆哮:“出来,快点!”
几个人愣了不动,情急之下,我甚至用手把里面的两男两女拽出来,被那人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坐进电梯,赶紧关上电梯,按了一下七楼。我不坐旁边的那个电梯,是怕常毅在二楼等着,电梯一旦在二楼停下,那将是我的噩梦。
狭窄的空间内,感受着超重,没有一点安全感。这种电梯有个运行规则,如果另一边的电梯在某层楼停下,除非这边也有人在那层出电梯,否则是不会停下的。
我浑身颤抖,看着电梯迅速上升,二楼,没停,三楼,没停。
四楼快到了,叮咚一声!减速的感觉十分明显。我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是算错了一筹,他在外面等着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紧抓了电梯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