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曾远再找她的时候,她再也没有理他。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做了手术。手术后,她担惊受怕,她开始憎恨学校为什么开了生理健康课但是却不上,她终于也能体会到周玲子当初中止学业的不可奈何,于是,她选择了出国。
出国前,她把王谦送给他印着一生一世“1314”的银戒指寄给了已经去实习的曾远,还附了一句话:
曾经,有个笨女孩子,给过你真正的爱情,你忘了吧。
在国外,她幸运地遇到了段理,段理接受了一个不完整的楚楚,他给受过伤害的楚楚更多的爱,他真心实意地爱着她,给了楚楚从未有过的一切。就像小说里的杨过对龙姑姑一样。他能容忍她的臭脾气,她的倔强,她的一切。
于是,分手后,楚楚留下了孩子。
一切别问是为什么?去问情,问心吧。
楚楚在写作之余,偶尔还是会到自己的美雅造型去看看生意怎么样,不过她近来发现,江水现在特别关心她的店子了,也经常到店子里来。
直到一天,楚楚在逛街的时候,发现了江水牵着小鸟依人的叶玲也商店里面看包包,楚楚偷偷笑了,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原来自己竟然傻到这种地步了。但是看他们很开心,楚楚没有打扰他们,偷偷地拍了一张他们手牵手的照片,自己悄悄走了。
第二天,楚楚又去了美雅,正好江水也在。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叫了江水和叶玲进来。
楚楚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水笑了,叶玲看了他一眼,他收了笑容,俩人什么都没有说。
楚楚假装急了,拍了一下桌子,“快给本官从实招来。”
叶玲没有忍住,笑了。“老板,您让我招什么?”
楚楚大笑起来,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的天啊,你们昨天在街上亲热,今天就不知道交代什么了?”
叶玲一下子红了脸,坐到沙发上去了。“是你表哥先勾搭的我。”
楚楚捂着嘴笑了,看起来那么温柔的女孩子,说了这样的话。“本官在此,请文明发言。”
江水也坐到了沙发上,握住了叶玲的手。说道,“我就喜欢她这股辣劲儿,我喜欢。”
“大胆!”楚楚说道,“为何不告诉本官,让本官也好乐呵乐呵?”
江水和叶玲都笑了。叶玲先开了口,“有人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把这事告诉了别人。”
楚楚知道,这里的“别人”就是指自己的舅舅舅妈,楚楚坏坏地笑了笑,“看来你们的担心是对的。”原来楚楚昨天已经拍下来的照片传给了舅舅舅妈。不过楚楚还是幸灾乐祸地安慰道:“这下那两个刚从大学退休的老教授,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笑得合不拢嘴,看来退休抱孙子的理想就要实现了。”
“小样儿,你就知道告状!”江水说道,然后走了,该回公司上班了。
等江水走后,楚楚一把拉住了叶玲,“你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叶玲想了想,“我们是在你的开业典礼上认识的,算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是啊,多么的可遇不可求,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要是一见钟情的话,还不得把肩膀都擦破、擦出血来?楚楚心里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一见钟情,自己的段理,除了忘不掉,又有什么用呢?
叶玲拿手在楚楚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有什么。”楚楚说道,“就是羡慕你。”
叶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快说说,你和卫楚进行得怎么样了?”
楚楚叹了口气,“他拒绝了成为我的男友,他说他只想做我的闺蜜。”
叶玲点点头,“这不奇怪,这符合他的性格啊,成为你真实的闺蜜,而不是名义上的男友。”
“好好写你的大作吧,我去忙了。”叶玲拍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叶玲走后,楚楚突然很想段理,很想很想他,于是她写了一个小故事,改变了他们的开头和结局——
《不被辜负的爱情》
简秋辞别母亲,和父亲一起来到了梦想中的大学校园,这是一座在南方的城市,要是九月不下些雨,那么秋天便是残缺的,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湮没在雨雾中,像一幅无关风月的山水画,等你落款题序。
偌大的校园让这个来自地方小镇的姑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见到人时脸上总是红红的,然后微微笑,各自走开。还好父亲一路陪着。因为一直下着密密的细雨,有些凉,只有一把伞,父亲的背和肩膀都淋湿了不少,看着父亲年迈的身体,在冷雨里显得格外瘦小。简秋心里很难受,父爱如山,山伟岸,无言。
简秋悄悄地把伞朝父亲那边挪了挪,父亲说,没事。
下着雨,冷,但在新生涌动的人群里,不冷清。简秋和父亲穿过人群,挤到外国语学院的报名服务点,由一个学姐领着去了宿管科,然后去报名缴费。
下午,简秋的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父亲掏出手机远远地拿着看了看时间,父亲的眼睛和他的手机一样,随时间的流逝不再光艳。
父亲看了一眼简秋,说,秋儿,我要赶最后一趟火车回家了。
可,我的学校你都还没看完呢。
送你来就行了,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走马观花,带不走的。
那我送你到校门口吧。简秋看着父亲疲惫的身影,不忍心,更舍不得。
父亲笑了笑说,你怕我还找不到路啊。
不是,我送送你,爸。简秋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第一次要和父母分别这么久。
说着,简秋帮父亲举着伞,一路上都没有太多的话,一同默默地走在雨中,雨声虽小,但是点点滴滴都敲打着离别。
校门口,父亲上了公交车,站车门口回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挤了进去,随后车子驶出站台,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她责怪自己,应该提醒爸爸,叫他一路小心,可是她没有说出口。转身,心好像被拧了一下,很疼,眼泪就流了出来。
没事儿,这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快到国庆节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说着,递上来一张纸巾。
简秋接过,连忙拭去了泪水。
没事儿,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他安慰道,眨眼间我就大四了。
谢谢,简秋说完,又流出了好些泪水。
我当初和父母分别的时候,我也哭得很厉害,没事儿,慢慢地就好了。
他见简秋还不说话,又说,今晚有迎新晚会,你可以去看看,有很多很好看的节目,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新朋友呢。
简秋看了他很真诚,不像坏人,又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晚上,简秋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路过文艺汇演的广场,正巧看见下午那个高大结实的男孩站在舞台中央,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鞠躬,安静从容地唱道——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这是简秋最喜欢的歌,《烟花易冷》。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这首歌,现在由这种沙哑低沉的嗓音唱出来,更多了些凄美和认真。
简秋被这样的歌声深深地吸引了,此刻,她渴望他们彼此认识,并在一起发生点什么。他一曲唱罢,台下掌声热烈,然后看他道一声谢谢,又鞠躬,下台,最后混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简秋才不舍地离去。
事后好久,只要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简秋都能清晰地记起,那是一个微凉的秋夜,他不经意间拨动了她的心弦,却只是弹奏,没有记下曲谱。
简秋曾经想过很多办法要找到他,结识他,可是都一无所获。
简秋,快走了,要不然该错过火车了,室友催促道。
他说得真对,四年其实就这么长,过去了,看着窗外刚来报道的学弟学妹,简秋又想起了他所有的音容笑貌,虽然是片段,但是却串联在她的整个大学时光里,充实和温暖着每一天。
如今,经过一个暑假的打拼,简秋终于找到了理想的工作,是时候说再见了。
四年,我用最美的青春守候了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恋。她对自己说。
简秋来到公司,公司为新员工准备了迎新晚会,不过多了些酒气,她自己也多了些言不由衷。突然,会场的正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喧闹声立马弱了些,简秋猜想可能是领导,就在服务台取了一杯红酒,躲到了一个比较暗的角落里。
不多一会儿,简秋见到那个男人就和会场里的员工有说有笑,她暗自庆幸,领导看样子应该好相处。简秋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那个男人就已走上舞台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娱乐晚会,大家都好好地放松放松,我只是名义上的领导,下面我为大家唱首歌。
台下的人听了这话,无不拍手叫好的。
简秋并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可意料之外,是那个在记忆里深种的声音想起了,熟悉的声音阔别四年,可还是那样的温柔,认真。她放下了杯子,向人群靠拢,是他,真的是他,她四年的柏拉图。
一曲完毕,他深情款款地说,今天这首歌,送给大家,也给送给那个我暗恋了四年的女孩子。
说着,他的目光移到了简秋的眼里,那一刻,他们四目相对。他说,四年了,还记得我吗?
她点点头,泪如雨下。
希望哥哥和叶玲能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江水暗恋了咖啡心四年,最后还跑去看了她,现在放下了,就好好开始吧,但愿所有的爱情都不被辜负。
楚楚开了自己的博客,专门在上面发表自己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心情,渐渐地,她的粉丝开始增多了,楚楚很开心,这也给了她每天都去更新的动力。
楚楚围了一条厚厚地围巾,窝在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楚楚想着今天自己逛街时,走在自己前面的祖孙俩,她便写下了今天的所感所想。
《老人与孩子》
孙子走在前面,摇摇晃晃;
爷爷跟在后面,晃晃悠悠;
爷爷用蹒跚来修饰,
孙子也是蹒跚学步。
前者走向终点,后者是开始
生活是一个过程:
开始和结局一样
从来不存在卑微与轻贱。
楚楚写完,完了确认键,喝了一口咖啡,电脑就响了,原来有人回应了,是一个叫阿猫哥哥的网友。
楚楚一看这网名笑了,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多么闷骚的男人,矫情。然后看了看他的评论,网名俗气,不过评论写得很好,他这样写到:文字来于生活,我却醉于这最平淡真实的话语里。真想把我身边的所有生活,都贴上邮票,寄给你,让你用这样平淡朴实的文字去描述,加油!
楚楚又喝了一口咖啡,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那个人也没有回复了。
第二天,楚楚又窝在沙发里更新了她的博客——
冬天的节奏快了明了
我躲在被窝你
翻看你的照片
灿烂阳光
温暖了一冬的严寒
其实我知道
我根本不会相思
只是夜夜月牙高挂无眠
这首小诗一发,很多人都给予了评价,楚楚也注意到了,那个叫阿猫哥哥的人也来评论了,也属他评论得最文艺:很简单,喜欢一个人,喜怒哀乐便都是因为他,祝福。
楚楚回了一个笑脸,因为楚楚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写这首小诗,昨晚睡前她只不过是顺便翻了一下她和段理以前的老照片,她确定她没有想他了。就当是文人一贯的无病呻吟吧,她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