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缠绵。
风,柔和。
树叶儿在树梢静静地绿了,又黄了;花儿在枝头悄悄地开了,又谢了;生命中曾错过的那个人——那个我们想尽力守护一生的人,曾去了,还会回来吗?
自从上次郑文杰在医院里看到小宝右耳上的伤痕之后,那个小小的印记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那个小伤痕,仿佛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沉封在他脑海中的记忆。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住在乡下外婆家。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地面渐渐地湿润了。他赶着两只羊走在田埂上,正巧对面走来了一个扎角辫的小姑娘,大约七八岁的光景。她手里提着一个大篮子,还有五六个蘑菇放在里面呢。
小女孩很可爱,她说:“大哥哥,我怕小羊,可我又想要过去。”
“怕什么呀,不就是羊吗?”他很不屑地说,“胆小鬼!”
“大哥哥,我不是鬼!奶奶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哪个说你是鬼呀?说你胆小呢,这都不懂呀,真是傻蛋儿!”
就正在这说话间,不知什么原因,一只羊儿突然朝小姑娘冲了去,惊慌中,她就掉进了水田,蘑菇散了一地。这时,他慌了,他顾不了那只发狂的羊,连忙从水田里拉起了她,并用自己的衣服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泥水,他发现她的右耳已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个口子。
“疼吗,小傻蛋?”他用哥哥一样的语气问她。
但是这一问,却让那个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
“不要哭了,我怕你,行不行?”
“那好,你赔我蘑菇!”她还真不哭了。
“好,我赔!”
她拣起篮子,拉着她的手,“走吧,小傻蛋。”
就这样,那个小女孩就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后面,占了泥水的辫子也在晃荡,乐悠悠的,他们从小路上走过,身后留下幸福的脚印,一串串。
二
他和小女孩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里,他要她坐在树桩上等他,她真的很听话地坐下了。他临走时,看见她有些发抖,就把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了。毕竟,春寒料峭。
他走后,她就开始用青藤编织草帽。不一会,她的帽子就完工了。他也提着一篮子蘑菇回来了。
他把篮子放在草地上,他慢慢摊开手掌,只见一颗用蒲公英编制的“戒指”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傻蛋儿,送给你!”
“可是奶奶说,女孩子是不能随便要人家东西的,特别是戒指。”
“为什么?”
“因为只有爸爸才可以把它送给妈妈的!”她指着他手中的“戒指”说道。
“那这样吧,你先收下,等以后你长大了就嫁给我,好不好?”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小女孩于是就收下了他给她的“戒指”。
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了羊叫声,他才恍然记起自己的羊,这会儿不知在那儿糟蹋庄稼呢!他大叫一声,然后就飞快地跑了,但不一会儿又折回来了。
他问道:“傻蛋儿,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原来他想要那顶帽子呢。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她说着,踮起脚替他戴上了。
随后,他又把她领到大路上来,自己就跑着去找羊了。
突然,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哥哥,我很快就会长大的,我要‘娶’你,你可不许骗人啊!”
他闻声停下了,他在承诺道:“不会的,你乖乖地快回家吧!
三
关于那个傻蛋的记忆,郑文杰其实就只有这么多,但却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傻蛋过得怎么,她应该不会忘记要“娶”我的誓言吧。其实,在他和她心里,不论是“娶”还是“嫁”,谁都知道,这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意思。难道,还有那个字能更完整地诠释这个心愿?
只可惜,从那次以后,郑文杰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真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傻?
傻蛋儿,你究竟在哪儿呀,你到底是小贝还是小宝,还是另有其人?
相遇,在茫茫人海中,也许真是一种魔咒,在心甘情愿间被种下魔的印记,促使我们尽力追寻那个下咒的人。
佛曰:“如是因,如是果!”但是佛只作力于一件事,那就是前世种的因……这么说,真有前世今生的约定吗?
又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再曰:如果缘深,何愁缘来得太迟?
一
至从白洛出院以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向以前那样终日以泪洗面,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麻木不仁。他开始恢复对学习的激情,他相信,命运是自己的,可以由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再大的困难也只当玩笑一样!现在,他在改变命运的旅程中习惯了对她的思念,思念成了一种动力。
这天,阳光灿烂。白洛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上辈子,我就说过我要用今生来喜欢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我,方菲!
白洛看完之后,嘴角荡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像是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过客。他最后按出如下的文字——
班长,我们永远都只是好朋友。
白洛合上了手机,他静静地想到:原来像班长这样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女孩,也会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只不过,自己不能给她什么。白洛知道他对小贝付出的越多,心里就越满满的。
说真的,班长很漂亮,但有点高傲,再加上家境也好,致使没有男孩子敢追求她。白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她的初恋。但愿她不会太伤心吧,白洛在心里祝愿道。
又过了一会儿,白洛的手机又响了,又是方菲发的短息——
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的,但请你原谅我的无奈和执着,我只是要求我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至于你能不能接受,我不在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小贝在你心里的位置。而我,只是一个小插曲,希望你不会把我想成一个“第三者”,一个坏女孩。那么,我的付出就都有了回报,咱们谁也不欠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小妹。
于是,他回了——
方菲,谢谢你把我当成你的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这个妹妹的,相信哥哥!
那头,方菲看完就合上了手机,泪水随后就滚了下来,她无法做到像手机上写的那样洒脱,那样装得毫不在乎!也许,这就是女孩吧:总是逞强,总是伤心,总是哭泣。
“方菲。”
方菲听见小宝在叫她,就敢忙擦去了泪水,两眼直直地盯着远方炙人的太阳。
“方菲,我在叫你呢!”小宝道。
无奈,方菲只得慢慢转过头来,很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笔,可她心里却下着雪,下得那么深,那么认真!
“哟,你哭了?”小宝注视着她哭肿的双眼问道。
“没,没有!”说着,她笑着竟流出泪来,她赶紧又转过身去。
小宝见状,知道是她向白洛告白失败了!因为方菲曾告诉小宝,她要在今天向白洛告白,因为今天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可是,天不尽如人意,她收到了这样一份“生日礼物”。
小宝安慰道:“爱情没了,可你还有我呀,有我们之间的友情呀!”
“小宝”,她哭着抱住了她,她含着泪,伤心地说:“他是我第一次喜欢的男孩”。
“傻瓜,忘了他吧,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既然爱的火焰已熄灭,就让心灯亮着吧,让心灯照亮我们自己,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浪漫,一种幸福呢?”说完,小宝也哭了,为了方菲,也为了自己。
就这样,孤单的天使的泪在心底汇流成河,仅仅只为某个人,某些事,罢了,此关难过。
夜晚,雷雨阵阵,闪电不时地在天空中划开一道道伤口,撕裂了最深处的记忆,此时,记忆是种半透明半忧伤的东西。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雨也越下越大。小宝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地想着发生在白天的事和自己的一些事。小宝不明白,像方菲这样优秀的女孩子竟然也会有这样惨淡的遭遇,小宝也不明白,小贝到底有什么魔力,让白洛和郑文杰都对她如此的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每提起郑文杰,甚至是悄悄想起,心里也会有无以名状的痛和莫名的幸福。她觉得他像她的一位故人,那个她一直等一直盼的人。
文杰,你是他吗?小宝总是这样痴痴地问自己,如果你是“他”,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成全自己,还是表姐呢?
看来,小宝也变了,她因为不确定谁是她的“他”而略带忧愁,难道自己的不该来这里?难道真有“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小宝静静地流着泪,她取来镜子,对着它,她看见了自己年轻的伤痛从心里淌过!她取出了已经有半年不曾戴过的耳钉,轻轻地戴上了,那耳钉是颗蓝色的相思豆,它是用蓝玻璃制成的。
“我要把你遮住,不让任何人再发现你的存在!”卫小宝自言自语地说“我宁愿我的‘他’已经不再人世了,也不要他是郑文杰,因为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应该是夏小贝的幸福!”
一
蔷薇的花开花谢带走了百感交集的四月,五月悄然而至。石榴花开满了枝头,红似火,点燃了莘莘学子对未来的梦,蓝天上,白云朵朵,像小船一般地划来划去,不知道,哪一只会是属于我的船?万水千山,千山万水,求它载着我们的梦从此远航。
“小宝,方菲。”郑文杰在楼下大声喊道,“一起去玩,怎么样?”
他见好久都没有回音,就更大声地喊道,“两位大小姐今天怎么不喘气?”
“你才不喘气呢!“小宝这时才反应过来。
方菲回了一句,“你小子别仗着你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不说人话!”
“不是人话,你能听懂吗?”郑文杰回敬道。
“怎么不能呢,叫小宝替我翻译不就行了?”方菲说。
“那小宝到底算哪一类呢?”白洛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不好不坏地加了这一句。
于是,小宝跑下楼来了,在操场上一圈圈追打着白洛。
方菲和郑文杰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闲谈,可郑文杰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奔跑着的小宝!
“唉,喜欢别人就明说嘛!”方菲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
“哪有啊,我才不会喜欢那么野的一个女孩!”
“哈,我看你是不打自招啊!”方菲拍着叫道。这下,郑文杰的脸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去吧,把小宝拦下来,别累坏了她。”方菲说,“她定会听你的!”
果然,郑文杰起身来到跑道上,拦下了小宝。
“美女,您就放我哥们儿一把,怎样?”他说着递给了她一张湿巾,“擦擦你的‘脂肪’吧。”
“不要!才不要你们的东西,就会欺负女孩子!”她说话间又捋了一下头发,这时,郑文杰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为她擦干了脸上的汗水。
“其实,你不野的时候,蛮招人疼爱的!”郑文杰说。
“那当然,不过,我野的时候应该更可爱才对!”说完俩人都笑了,再看时,操场上也没有了白洛和方菲的踪迹。
郑文杰说:“他们约会去了”。
不知怎的,卫小宝听到这句话,就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应该离开郑文杰了。真不知道,这姑娘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二
方菲和白洛,离开了学校,就乘车去了郊外。
在郊外的一棵大树下,方菲正荡着秋千。白洛走过来,拉住了秋千的绳,给她带上了一个用绿草和石榴花编织成的花环,这在无意之间让方菲像极了一个纯朴的村姑,或者,是一个花仙子。
方菲问:“要送我吗?”
“当然咯,送给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