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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齐天大剩

兰心有些激动地:“我嫁给谁重要吗?结果还不都一样!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本质上都是一堆碳水化合物,没有什么差别,挑三拣四做什么!”心说,你已经让我看不到希望了,我还能对婚姻抱什么好的幻想,随便嫁了。

黄明一时语塞,他确实被兰心问住了,好像是兰心说的是那么回事,就像他自己,能带给兰心什么?沉默了一会,黄明有些不甘心:“可以跟我说一下那个男人的情况吗?”他总要知道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什么来头,不会是又走回头路,去找那个孟杰吧?

兰心:“在城里的单位上班,三十六岁,丧妻,有个8岁的儿子,我嫁过去就当现成的妈,一步到位,不错吧!”兰心心里突然陡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黄明急切地:“你不能答应,他配不上你!你随便找一个都比他条件好。”

兰心冷冷地:“我为什么不答应,我觉得很好呢,人家有好工作,他的什么弟弟还是大老板,跟着他多沾光,他配不上谁又配得上?你吗?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像我这种残花败柳,有人愿意要,已经很不错了,你说呢?”

黄明:“你不要那么糟蹋自己,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好吗?你这样说,只能增加我的负罪感。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别因为受了我的刺激而丧失了判断力。”

兰心:“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是我的谁谁?我会为了你丧失判断力!”

黄明:“也许是我太不自量力了,也许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但我还是始终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作为朋友,不管你有没兴趣听,我都要解释一下,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很多事,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想,导致我客观上给你造成了困扰,如果你为此而自暴自弃,那不值得的。”

兰心:“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学不来有些人的做法,明明自己没有什么资本,还待价而沽,而我,只能跳楼大削价,看有没有人肯领走。”

黄明:“你这样说不但贬低了自己,也贬低了我的眼光,在我眼里,你无价。”

兰心:“别在那假惺惺了,给不了我幸福就不要回来找我,别呆在我的苦中作乐还赖着不走。”

黄明有些激动地:“我知道你很难过,于我何尝又不是一种煎熬。再等我一年好吗?等到她孩子生了,我想办法安置好了他们,就跟她彻底了断,然后娶你。”

兰心:“一年?还是无限期?我不会再抱希望了,被你一个人伤了两次,玩弄了这么久,够了!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黄明:“相信我,这次,不会再有什么状况的,我一定会兑现承诺。”

兰心:“你理智点好吗?别再自欺欺人了,有了孩子,你们之间又多了一个割不断的纽带,分开的可能性更渺茫,你怎么可能为了我弃自己的孩子于不顾。”

黄明还想辩白,却发现在现实面前,说什么都显得过于苍白,女人的洞察力,有时远胜男人。

兰心:“收回心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好好善待你的眼前人,祝你们白头偕老!”说完,兰心挂了电话,泪水早已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真的没那么伟大,得不到还为心爱的人祝福,甚至还爱屋及乌地让他对自己的情敌好。她没讲出的话是:黄明,你别在那装腔作势好吗,你内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安心,外不能对我信守承诺,作为一个男人,不觉得很失败吗?我都替你汗颜。给不了我婚姻,就别对我的选择指手划脚。

兰心想,这就是告别吧,自己在心里盼了那么久,原来就是为了给这一切划上句号,多么悲怆,她突然觉得,那首《分手》就是为了她和黄明量身定制的。

这边,条条路皆已经堵死,而另一边,罗春梅在地里干活时遇到宋秀丽,逮着机会,又对兰心的亲事穷追不舍,直将男方吹得天花乱坠。没办法,那边看上了兰心,要罗春梅必定促成这桩婚事,甚至不惜扔重金砸向罗春梅,罗春梅贪财成性,已经收了红包,只能厚着脸皮追着问,反正底细张红霞已经给她打探清楚了,兰心还单着,事情大有可为。

罗春梅:“宋姐,我说的那个事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们这么亲的的关系,我不会害你们的,我真是为了兰心好。我也有心成全一段姻缘,男方说是他上高中时和兰心在一个学校过,那时兰心刚上初中,他对兰心就有好印象。陆黎办满月酒那天他不巧又看到了兰心,回头就一直跟我们打听她的事,拜托我一定要帮他把事办成,很有心的。”

宋秀丽心想,怪不得:“原来同校过的,倒是没听兰心提过。”

罗春梅:“兰心那时才上初中,又一心放在学习上,可能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可一直惦记着呢,只是读书的时候没好意思打听,不知道底细,才错过了。”

宋秀丽:“现在不一样了,人家家里有钱,又有铁饭碗,我们不能跟人家比,门不当户不对的,高攀不起,怕兰心嫁过去受气。”谁白了还是不想兰心嫁给结过婚的。

罗春梅:“这你不用担心,没事的,他们没那种思想,我们有时去,对我们都很客气的。其实他父母原本也是农村的,后来才慢慢发了,近些年才迁到城里去的。”罗春梅装作没听懂宋秀丽的意思,兵来将挡。

宋秀丽:“就算其他没问题,可他8岁的儿子呢?后妈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怕引来说不尽的闲话,夹在他们父子之间难做人,以后就遭罪了。你我都是当妈的,同样是自己的儿女,都会有说法,怪自己父母偏心,何况还是别人的。”

罗春梅:“我见过那孩子,他很乖很听话的,很多事都会做,大人都不用怎么操心,加上有爷爷奶奶照管,兰心过去不会有多少麻烦的。现在他妈死好几年了,他对她没什么印象,一直想有一个妈对自己好,兰心嫁过去,只要对他稍微好一点,他肯定就当她亲妈了。”

宋秀丽:“现在孩子聪明着呢,比我们的儿女小时候精得多,都八岁了,哪有那么好哄,兰心被哄得团团转还差不多。”

罗春梅:“再精也只是个孩子,他能比大人还有法子?人家说有奶便是娘,这个年龄还好,再大点才难说。”

宋秀丽:“我也做不了主,现在不是旧社会的包办婚姻,主要还是看兰心自己的意思。”

罗春梅:“男方的弟弟知道兰心是学会计的,说只要兰心嫁过去了,就安排进他公司当会计,管钱。你看,多好,以后你就跟着享福吧。”

宋秀丽淡淡地:“我享不享福没关系,重要的是要兰心自己高兴。我总不能为了自己,把女儿给卖了吧?”

罗春梅:“年轻人知道什么,这种事还是需要我们当妈的把关。我们是过来人,知道什么人才靠得住。男人大一点有什么关系,结过婚的更懂得体贴女人,肯定会对兰心好的。”

宋秀丽有点招架不住了,罗春梅的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好像跟好些年前自己的说法如出一辙:“我再跟兰心说说吧,但我不敢打包票。”

宋秀丽回到家,将罗春梅的一番话又进行了转述,说实在的,罗春梅凭着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功夫,已经让她有些动摇了,她想,女儿现在工作没有着落,嫁过去就吃穿不愁,男的年龄大点,应该会让着兰心,好像罗春梅说的是那么回事。

眼见着张红霞刚生了儿子,宋秀丽想到陆黎和兰心是一年生的,陆黎已经算是结婚得比较晚的,现在都当爸爸了,她自然急了起来。当父母的都有一个观念,“完成任务”,儿女都成家了,他们的任务才算完成了,不然,都会牵着挂着。可她哪里想到,兰心不是不愿意嫁,而是没有遇到可以嫁的人,她也并不想当“齐天大剩”。

听完母亲的话,兰心沉默了一阵:“妈,你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宋秀丽:“像是有板有眼的。”

兰心:“好吧,随便你们。”她的理解是,母亲嫌弃她了,急着把她嫁出去。

宋秀丽听出女儿的话有赌气的成分:“我不勉强你,我也没指望靠卖你们姐妹俩享福,你不高兴,我去推掉就是。”

兰心笑着:“这么好的事,我同意。”明眼人都看得出,兰心笑得比哭还难看,让宋秀丽有些惊恐,但她怕再说下去女儿受的刺激更大,便不再言语。

兰心进了卧室,关上门,就把头埋在枕头里大哭。相比起来,黄明伤她更深,她说同意,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他,为了赌这口气,为了惩罚他,她必须嫁,非嫁不可!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糊涂,为了损别人,不惜毁灭自己。但兰心也许没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黄明不在乎,她怎么能伤到他?或者说黄明很在乎,也无比痛苦,她还要往伤口撒盐,于心何忍?

几天后,罗春梅又上了门,兰心看了一眼,便明白她所为何事,心想,真是专业的皮条客,也不知道收了别人多少好处。

宋秀丽迎上去:“梅妹,进屋里坐。”

罗春梅:“不坐了,我站会,说几句话就好了,家里忙着呢。”

宋秀丽有些歉意地:“那个事怕是”

没等宋秀丽讲完,兰心走过来接过话头:“罗姨,告诉那边我同意了。”

宋秀丽看着兰心,惊愕不已,她明明觉出兰心不满意,正要给她推掉,没想到她自己却跑出来把事情往身上揽,害得她都不知道怎样收场。

罗春梅也有点吃惊,她看出兰心脸色不太好,但她才不管那么多,那句话才是最要紧的,答应了她就大功告成:“好,我马上去回复那边,他们等着我的好消息呢。兰心在外面待了几年就是有见识。”话说完,罗春梅借口急着回家煮饭赶紧脚底抹油,生怕兰心变卦,等她改了口再走就来不及了。罗春梅假装很急地往回走,以致宋秀丽在背后叫她都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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