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寒闻听此言,脸色一沉,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大荣太子,道:“南宫彻,你有得罪梦兄吗?”南宫彻面部表情一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接口道:“水兄,我怎么可能得罪梦儿,他可是我的王弟啊!”“是吗?”南宫梦假意笑着看向身前的南宫彻,反问着。
“当然是!”水若寒抢白道:“庄亲王是大荣皇上的弟弟,他是大荣的太子,你当然是他如假包换的弟弟喽。”
良久,南宫梦沉默不语,南宫彻一脸色讨好之色,水若寒故作调和的在一旁有句没一句的搭着,“来者皆是客,梦兄好酒好菜拿来,如此亦真亦幻之处,倒要好好论上一番?”南宫梦冷笑着抬头道:“无酒无菜,敝店还没开张,水兄若要寻乐,让太子殿下直接带你去太子府,那里不只是好酒好菜,另有美人相伴,定会让你乐不思蜀!”水若寒瞥过一张脸去,定定的看向南宫彻道:“彻兄,梦兄弟是不欢迎我们呢,我们是否要改行别处?”南宫彻半推半就的点头应着,“你若愿去,我自当相陪,只是这美人是难到孤了!”
水若寒急不可耐的说着,“几日来在会馆带着,浑身不自在,孤早想着找个安乐窝享乐一番,彻兄,你不地道啊,有好事都不想着孤!”南宫彻一脸的赔笑,道:“最近确实是忙,如今北河又闹水患,灾民饥寒交迫,孤哪有心思花在这上面啊,多有不周,还请包涵啊!”水若寒恳切的应着:“不怪不怪,既是闹水患,当然百姓最为重要!”南宫梦一脸的不屑,悠悠的说道:“二位自然同病相怜,不如好好长叹一番,敝舍简陋,还请二位太子屈尊移步?”
“梦兄不去吗?”水若寒疑惑的问着。
“酒楼明天开张,眼下还有诸多事情处理,我就不去了!”南宫梦浅浅应着。瞥向南宫彻,看其一脸的失落神色,不觉间一阵儿恶心。
“明天开张?”水若寒反问道:“那我们明天过来道贺可好?”南宫彻眼前一亮,接口说道:“王弟的酒店开张,孤自当有厚礼奉上,明天一定前来道贺!”南宫梦懒得理会,怏怏的应着,“当然!”
二人喜不自胜的上了快马,后面随从小斯小跑跟上,很快便消失在闹市长街之上。
目送二人远走,门外似飘起了微雨,一丝不安袭来,南宫梦静静的站着,眼前浮现十年前的一幕。
“太子哥哥,过来抓我啊!”一个面容如花的俊俏少年,袭一身浅白色的锦袍,一脸兴奋的穿梭在花香四溢的御花园。后面一个身形高大,身穿紫色龙纹锦袍的少年小跑跟着,“梦儿,慢点,别摔着!”两个宫女并四个太监急急地跟着。
子夜时分,青纱帐幔,两个少年倚在榻上相谈甚欢。
“太子哥哥,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带了稚嫩儿音的粉面少年,抬头看向床榻对面之人,一派天真的问着。
“明天?”长相结实、身材高大的年长少年淡淡应着,“要嘛是后天?”
俊美少年的一双美目变得暗淡无光,眼神瞟向帐外,滴滴的说道:“我好想,好想母妃炖的燕窝粥,好想爹爹教我舞剑!”
年长少年,伸出一只结实的大手,抚向他一头散开的青丝,道:“傻梦儿,不是有太子哥哥吗?”俊美少年推开对方抚弄大手道:“别这样,我不喜欢!”年长少年的手在空中一停,面部笑容一僵,道:“怎么,你不是喜欢太子哥哥吗?”俊美少年眨了眨一双长长地睫毛,浅笑道:“我们是男子啊,不能像女儿家般矫情,若让底下人看了,该笑我们了!”
太子一听后,冷冷一笑,双如鹰般透亮的双眼,放出异样的光,“今天世子爷不回房了,你们都下去吧!”只听帐外一行众人应着,一一退出殿外。
“我还是回去的好,不习惯和人一块就寝!”年少的南宫梦感觉到了异样,慌忙起身走下床去。南宫彻一把将其拉至身前,呼着凝重的气,看向脸色惨白的美男,滴滴的说道:“梦儿,孤等了你四年,怎舍得就这样让你走?”说着,两张薄唇死命的压了过去。
“梦?”
南宫梦恍若回神,收起微怔的目光,转身看向抚其后背的张小玉。张小玉带了疑惑的看向眼前男子,柔声说着:“怎么了?不舒服吗?”南宫梦淡淡一笑,道:“没事,我很好!”张小玉仍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找不出是何原因,适才南宫彻和水若寒到访,南宫梦反应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两个身份显赫的太子,却在此遭受南宫梦冷遇,反而不气不怨的乐呵呵的走了,这厮和他们的关系,真是让人疑惑重重!
晌午时分,张小玉去了前厅准备明日开张的演出和物品,安排南宫梦根据锦城的官位级别列出所请人员来,交予福伯安排送帖事宜。
“爷,幽郡主带了吟儿姑娘来访!”温儿俯身报着。
“不见--”南宫梦依然埋头提着名单,头也不抬冷冷的答着。
“为何不见?”纳兰幽和吟儿一前一后的缓步走来,吟儿手中将手中的食盒交予温儿,小声说着,“我跟姑娘一块,将这燕窝顿了,这是娘娘吩咐给爷用的!”温儿浅笑着接过,二人碎步掩门走了出去。
南宫梦依然握笔圈圈点点着桌上的纸稿,对身前两个如花的女子视而不见。
“梦哥哥,幽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纳兰幽一副我见犹怜的低声诉着。
南宫梦凤目一瞥,一边忙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冷冷的说着:“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说着,探身看向门外,嚷道:“丰儿,叫娘子过来!”
“娘子?”纳兰幽讥笑着重复一句,“你们既没拜堂,更未成亲,何时成了夫妻?”
南宫梦表情一顿,停了手中的笔,放于案几之上,缓步靠向纳兰幽,轻声道:“那你呢?我们是什么?”纳兰幽神思游离,看向眼前一张绝美的容颜,不觉心头一触,曾几何时,不知有多久,没这样近距离看着这张比自己还美上几分的男子,内心如小兔般砰砰直跳,故作镇静地看向眼前之人,柔声道:“梦哥哥,只要你愿意,幽儿还愿做你的妻子!”“哦?”南宫梦嘴角轻扬,眸子里全是戏弄,带了坏坏的浅笑,道:“只可惜我不是南宫月?幽郡主,你可看仔细了,我们俩长的不像!”纳兰幽目光微臣,稍稍一顿,道:“梦哥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爱上九皇子,我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南宫梦苦笑,转过身去,低声说着:“我也以为我爱你,可是我和嫣红在一起以后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我只是恋上了你给的那一刻温暖,只可惜,那也是一个假象。纳兰幽,你醒醒吧,我们本来就是互相欺骗的,何苦让这个谎言一直持续下去。南宫月不爱你了,南宫梦也从来没爱过你,你不用相像我是如何为你伤害我自己的,不是你,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纳兰幽努力地挤出一丝苦笑,柔声说着:“那你就确定张小玉会死心塌地的爱你?”南宫梦会意,目光变得柔和,轻轻摇头道:“不确定,但我爱她,我愿意!”
“所以,我告你,她尽管那天和南宫月上了床,你也愿意,守着这样一个破败的身子,宁愿委曲求全,也不远回到我和孩子的身边?”纳兰幽愤愤的说着。
“住口--”一个高高的大手抬起,纳兰幽闭上一双凄美的梨花美目纹丝不动。
“没有人可以诋毁她。她做了什么,我比你清楚!”说着,一张修手收回,南宫梦终究没有狠下心来,抬高声音叫着:“丰儿,送客!”纳兰幽一张端庄的容颜变得凄美,双眸中噙着泪水,一字一顿的厉声说着:“梦哥哥?”
南宫梦不耐烦的将脸瞥向一侧,低声说着:“幽儿,我们还是彼此留些念想的好,我希望你还是我心里一直记着的幽郡主,美丽贤惠、温柔善良!”
“是吗?”纳兰幽苦苦一笑,冷冷的说道:“我可以再变回那个美丽贤惠、温柔善良的幽郡主,可你还能做回天真浪漫、纯洁无暇的世子爷吗?”纳兰幽的语气中带了挑衅。
南宫梦对上纳兰幽一双冰冷的梨花美目,一双柔美的眸子变得惊慌未定,“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纳兰幽试探着浅笑,滴滴的说着:“我可是听说,太子爷每每午夜梦回之时经常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南宫梦快步上前,一把握住纳兰幽欲张的下巴,眼神中带了乞求的痛苦之色,低低的说着:“闭嘴,求你!”
纳兰幽点了下头,掰开对方一只纤手,扑向南宫梦带了冰冷气息的怀抱,柔声道:“好,我不说便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南宫梦松开揽抱着的纳兰幽,缓步离开一段距离,背过身去低声应着,“什么事?”
纳兰幽媚笑着走进,两只修长的手臂再次缠上他的修长的腰肢,柔声说着:“我也要一个比你俊俏百倍的孩子!”良久,南宫梦没有反应,“你应还是不应?”纳兰幽急急地催促着。
“不可能!”南宫梦淡淡说着。
“为何?”纳兰幽信誓旦旦的说着。
“那你为何不找南宫月?”南宫梦冷冷的反问着。
“我只跟我喜欢的人--”纳兰幽悠悠的辩解着。
一场视觉盛宴刚好落幕,张小玉便又交代几句,急急地跑向楼来。正看到二人贴在一起,一时气血上涌,恨不得踹门跑进去,可大喘几口粗气,定定的看向屋内的两个重叠的身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觉,看着恍惚的身影再动。
“呵呵--”南宫梦冷笑两声,分开缠在腰上的一双细手,厉声道:“只可惜我答应过别人,此后我的身体只有她的气息,其他人我谁也不会碰。幽儿,你死心吧!”
纳兰幽一脸的失落,朗声说着:“那你若死了呢?”
南宫梦不解,疑惑的看向纳兰幽,反问道:“我死了?”
纳兰幽讥笑着看向一脸疑惑的南宫梦,忽看到门外闪动过的一抹清瘦的身影,于是缓步上前,再次揽上南宫梦笔直的腰身,低低的说道:“太医说你的怪疾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南宫梦听身后之人细声说完,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下,眼前开始呈现一幕幕闪过的记忆,八岁那年,母妃将弱小的自己送进皇宫,径自抽身而去,留下自己绝望的呼喊,那一刻心跳突然加速,一时难以自控,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睡了两天两夜;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被太子留下过夜,因为一时的害怕和惊慌,同样的一幕上演;十四岁,纳兰幽紧跟南宫月步伐而去,瞥了自己落寞的身影,自己独走在寂寞河畔,竟莫名心如绞痛,坠身下河;后来,一次比一次厉害,时间间隔也变得越来越短,难道,这每一次的病发,都会突然要了自己的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南宫梦思绪越来越清晰,他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原来,我真的是个将死之人!纳兰幽紧了紧臂弯的力道,带了同情的柔声说着:“梦哥哥,我既是要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决断。剩下的时间,该怎么做,你心里会好过些!”说着,眼角微微有水滴滑下。
南宫梦分开缠在腰身的手臂,轻轻转身,同样看到门外那个微闪的身影,心头一震,小玉,我们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了吗?一双柔媚的凤目抹上一层苦涩,冷冷的揽过身前的女子,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幽儿,是我错怪了你!”纳兰幽窝在南宫梦怀里,一双梨花美目喜极而泣。
门应声打开,一抹清丽的身影呈现开来,张小玉一张精致的小脸变得复杂,眸子里闪过一丝苦笑,随即变成讥笑,悠悠的说着:“南宫梦,别在我这儿演苦情戏?”南宫梦微闭了双眼,渐渐张开,一手揽上纳兰幽的细腰,目光冰冷的看向张小玉,低声道:“我若求你跟我回去,你肯吗?”张小玉笑而不答,将目光瞥向一处,“你既是不肯,我当然要重新选择一个自己所爱之人,好好的过我的下半生。”
良久,张小玉婉儿一笑,目光温和的看向南宫梦道:“不是说要在酒楼陪我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纳兰幽知趣一笑,一双纤手拂过南宫梦俊美的侧脸,对方脸上微微有了变化,只一闪便恢复平静,只听她悠悠的说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要梦哥哥愿意,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你呢,为了所谓的家仇和金钱,只顾自己的感受,你想过梦哥哥吗,他是个男子,要的妻子和女人,不是整日供养着活菩萨!”
南宫梦目无表情的看着门外,一双柔美的凤眼变得暗淡无光,冷冷的看向纳兰幽小声说着:“走吧,我累了,想回府休息!”纳兰幽浅笑着应着,撇过脸去,骄傲的看了张小玉一眼,提着嗓音说道:“妹妹,我们回去了,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去府上找姐姐!”说完,挽着南宫梦的手臂,二人急急地走出门去。
“梦--”刚刚反应过来的张小玉应声叫着,南宫梦猝然停住脚步,不忍往后再看,低声应着:“还有什么事吗?”小玉表情一顿,淡淡的说着:“你真的要走?”
“这儿根本不需要我!”南宫梦淡淡的说着。
“可酒楼明天就要开张,没了你,我如何去面对那些达官显赫?”张小玉语气带了期艾的恳求着说着。
南宫梦心头微触,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他,第一次变得如此柔弱,心头那抹柔软被渐渐柔化,转身,直直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她,眼神中全是期盼,南宫梦轻喘着气息,故作沉静的淡淡说着:“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回去,明天我回来要你的答案!”说完头也不回的牵了纳兰幽的手下楼去,张小玉看其二人消失的身影,轻声说着:“梦,你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快?”说完,两行热冷不自觉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