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梦走后,张小玉将自己反锁屋内,思绪良久。掐指算来,肚子里的孩子也快三个月了,早知道这个爹爹是靠不住的,如今手里只剩了这间酒楼和余下的几千两银子,眼下酒楼就要开张,如果日后生意兴隆也便好,我和孩子也能衣食无忧,如果不幸生意浅淡的话,我带着这个孩子岂不双双受苦?南宫梦,你可知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这样无故折返,留了我自己该怎么办?
孩儿,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娘亲该怎么办?想着想着,自己的思绪陷入一片深渊。依稀记得那个冷的瑟瑟发抖的下午,天空还飘着微雨,自己蜷缩着身子不停地紧着单薄的衣衫,脸上湿湿的,身子湿湿的,浑身只有被冷风侵蚀的麻木,除了冷还是冰冷。妈妈、爸爸、家,从来就没有过,温暖,从来就没有感受过,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失败的,谁来呵护我,谁又会来爱我?那个世界的王恒,不,他是个魔鬼,送我见佛祖的魔鬼;南宫梦,不,一个自命不凡的公子哥,根本不懂得人间的疾苦;南宫月,不,一个冰冷蚀骨的美僵尸,我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去融化他?宝贝,妈妈无能,只能舍掉你成全我自己。等以后妈妈挣了很多很多钱,你再来找妈妈好吗?我保证,一定给你一个只有快乐和幸福的生活,不让你承受任何的伤害!
公园河畔,波光粼粼,清风和月。“王恒,我怀孕了!”一袭白色短裙的张小玉笑容腼腆的站在一瘦削男子的耳畔轻声说着。只见身前男子脸色微顿,表情怪异的看着对方,厉声道:“你不是一直在吃药吗?”女孩笑容僵在脸上,小声应着:“难道你忘了,那天在小树林--”“别说了!”年轻男子不耐烦的打住道:“你难道不知我们的一切才刚刚起步,哪有时间去养活一个孩子?”说着冷冷的撇下女孩,大步离去,独留女孩在公园一角泪水连连。
是的,这种得到而又失去的感觉自己早已感受过,明明是锥心刺骨的伤痛,可自己为何总是不长记性,我的孩子,遗落在那个世界未见天日的孩子,你是否也像我一样,穿越回了大荣,正马不停蹄的飞奔向我。宝贝,你在我的肚子里吗?张小玉内心澎湃的抚摸着自己渐渐有些微涨的小腹,耳边不觉想起自己以前听到的小孩子的嬉笑声,“妈妈,追我啊,来追我啊!”
“宝贝,妈妈要你!”张小玉表情决绝的说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飘过一丝温暖,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柔声自言自语的说着:“你一定是个乖巧的孩儿,对不对?”
第二天傍晚,整个锦城都在流传别院雅居开张的消息,大荣各方名门贵族早已听说其中的别样韵味和风景,更好奇内里的摆设和布景,又听说今晚备下一场视觉盛宴招待前去拜访和朝贺的众人,都以能收到别院雅居请帖为荣,早早备下重礼一探究竟。
只见整个通往别院雅居的长街路人络绎不绝,都是些官中要员和名门贵族,张小玉将诸事安排妥当,便早早立于长街的十字路口等着南宫梦的来临,今晚不管如何,都要将事情对这厮说清楚,既是要留下这肚子里的小东西,就一定要给他谋个好前程。
今天是别院雅居开张,所以张小玉命福伯将整条长街燃上蜡烛,照的灯火通明。路旁时不时有放出的花样礼花,流光溢彩,映着满条街如同过节般热闹。人,渐渐少了起来,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南宫梦,莫非你要失信于我吗?等,我还要等,有些事,不能错过了时机!
通明的长街渐渐静了下来,唯有远处别院雅居传来的阵阵掌声和欢呼声,那儿,定是热闹非凡。可是,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抬头,看着满天星星点点的光,一轮弯月印着柔和的光,夜色好美!
“是在等他吗?”一个带了磁性的男低音传来,虽然只有几次的交集,但自己对这个磁性的旋律太过熟悉,是他,又是他!转身,浅笑着看向眼前之人,一声洁白的锦缎长衣,一张颠倒众生的倾世容颜,双眸深邃而又冰冷,挺俊的鼻,不薄不厚的双唇,面带几分病态的冷峻和苍白,给人以孤傲冷峻、却之千里外的的冷漠。
“是,我在等他!”张小玉不想在旁生枝节,不咸不淡的应着。
“他不会来了。”南宫月冷冷的说着,语气了没带丝毫感情。
“你怎么知道?”张小玉带了疑惑的寻声问去。
“前方来报,三日前庄亲王及长子南宫浩战败被俘,今天一早他便请命去西疆领兵援救。”南宫月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却让张小玉如当头棒喝,庄亲王被俘,南宫梦请命去打仗,可他是个心脏病人,若是去了,怕是九死一生。一只纤手不自觉的抚向柔软的小腹,表情僵硬的直视着眼前之人,良久不语。
不等张小玉多想,南宫月径自抓起她一只纤手,塞过一叠银票过去,表情冰冷的说着:“这是本王许你的二十万两黄金,都存在周家钱庄了,你若有时间便去取!”说着一个飞身不见了踪影。丫的,把我当什么,给钱了就是大爷啊。南宫梦的事情自己还一头雾水,南宫月又突然横插一刀,着实让自己有些找不到北的意思,可是眼下自己真是缺钱,还是先留下的好。一边想着,一边努力地往衣袖里塞。
请命去西疆,那现在肯定还在府上,不行,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张小玉随手拉了一个酒楼的小厮,便上了马车急急地往庄亲王府上赶去。
马不停蹄的到了庄亲王府,张小玉不管不顾的下了马车就直直的往府上闯,几个侍卫拦腰截住,其中一个长相凶悍,带了略腮胡的圆脸大汉喝道:“什么人,胆敢独闯庄亲王府?”张小玉一只纤手挡住腹间的长刀,眼神带了乞求的低声应着:“大人,容情禀报一声,告诉世子爷,暖床丫头张小玉求见!”圆脸大汉双眼迷城一道线,带了不屑的神色看向身前的女子厉声道:“世子爷现任护国先锋,明天一早就要领兵去西疆,姑娘还是少费些口舌!”明天一早,这样急,眼前一闪,恰看到偏角门走了一抹落寞的身影,小腹微微鼓起,大概也是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吟儿,张小玉心头微触,一个比自己更不堪的女人,还是快些走了的好,于是故作坦然的后退两步,看向几个侍卫福了福身子,转身急急的上了马车。
“刚才是谁?”吟儿一只纤手支撑着腰背,面容浅笑着看向略腮胡侍卫。
那侍卫慌忙双手抱拳,弯下身子低声道:“来人自称是世子爷的暖床丫头,让手下给挡下了!”吟儿面色微顿,心头思量一会儿,道:“你可曾告诉他世子爷明日出征一事?”侍卫面色一惊,带了忏愧之色的小声应着:“手下愚蠢,是说了世子爷出征的事情。”吟儿恢复浅笑的表情,淡淡的说着:“无妨,她毕竟是世子爷的女人!”说完,转身悠悠的往内院走去,脚步明显比来时快了许多。
荣历六月初八,清晨的阳光格外明朗,酷暑的风带了丝丝的粘,吹在身上仍觉得热气不减。周边扎眼的绿,绿树成荫、绿草连天,为这个酷热的暑气,减去几分愁闷。一行浩荡之师穿梭在原野绿地之上快速前进。前方一支骑兵发现远处矗立一抹清瘦身影,不觉纷纷多看了几眼,“去禀报先锋,前方有人阻路。”
队伍越来越近,张小玉独身站立在大陆中间,几乎能感到脚下的路也跟着颤抖不已,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原来,汉刘邦带领千军万马的情景是这样的宏伟气魄,南宫梦,一张俊美妖艳的脸袋,若要上了战场,对方舍得让你成为刀下亡魂吗?
队伍停止前进,一个英伟不凡的身姿跨着骏马飞驰而来,一阵清风袭过,瞬间在张小玉紧闭的双眼前静了下来。“有事吗?”一个嘶哑的声音带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低声说着。
张小玉渐渐睁开双眼,寻声抬头,还是那张妖惑众生的俊脸,却变得疲惫不堪,眼睛里布满猩红的血色,表情中全是阴冷之色,或许对自己阻拦大军前行的举动很是不满,一身矫健的铁马戎装,将平日里的柔媚公子衬得英伟不凡。张小玉眼神带了欣喜的看向身前俊美男子,柔声说道:“我昨天一直在长街路口等你,你没来,我就去府上找你--”
“有事吗?”南宫梦不耐烦的打住她的长篇叙述。
张小玉脸上的笑容僵住,少许,目光变得呆滞,顿了顿道:“王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此次去西疆,凶多吉少,所以你一定要--”
“知道了!”南宫梦不等张小玉说完,抽身驾马而去。少许,行军队伍逼近,一行骑兵快马加鞭的奋力往前赶着,只等行军大队走出老远,张小玉才恍惚回神,自言自语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和孩子会等着你回来!”再一次,自己成了别人的负累,孩子,难道你真的这样不招人喜欢?”小玉,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爱你,以后有了孩子,我更会加倍疼他!”王恒的甜言蜜语依然挥之不去:“娘子,我只认我们的孩子!”南宫梦那双令人痴迷妖媚凤目,依然让我陶醉未醒。上天,你只会拿我来开玩笑,对不对?
“姑娘,我们回去吧?”福伯牵了马车看着神情落寞的张小玉,带了心疼的寻声问去。
张小玉目光停在南宫梦远去的放心,低声应着:“好,我们回去!”
马车缓缓驶在路上,张小玉侧倚在马车一角,心情糟糕透了。为什么,每一次只要牵扯的孩子,每个男人都变得面目全非,王恒那混蛋是,南宫梦那妖孽也是,什么海誓山盟、什么非卿不娶,都******见鬼去了,男人、男人,张小玉满脑子都是两个骗子的花言巧语,一头顺滑青丝已被一双纤手抓的像个疯子。
“你们是谁?”福伯在马车外面胆战心惊的大声喊着,“要干嘛?”
“里面可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只听一个闷着嗓音的男声传来,张小玉慌忙收住内心的伤痛,静静听着车外的动静。“不是--”福伯颤颤巍巍的遮挡着,高声说着:“各位大侠是要钱财吗?都在老朽这儿,全给您,拿去便是--”
“头,别跟他废话,先杀了里面的人再说!”只听外面几个人一把将福伯跑出几米之外,一个大手猛地将帐帘掀开,扫视马车内里,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完全看不出是何相貌,痴傻着看向众人,捏着嗓音滴滴的说道:“嘿嘿,好多鱼哦,你看!”
福伯忍着疼痛爬将起来,抱住一个黑衣蒙面人乞求道:“求求各位大侠,饶了我们一老一少吧,求求您!”“去--”被抱住大腿的黑衣人再次将福伯甩出老远,愤愤的骂道:“头,我们接的这张大单,就是为了杀一个疯女人?妈的也太晦气了吧!”那被他唤作头领的黑衣男子,眼神里也全是不屑。几个人纷纷朝身后唾了口唾沫,满嘴的江湖道义,共同起誓此生绝不将此事公诸于众。
张小玉趁着几个人朝拜之际,偷偷地溜出车外,木得拉起福伯开始没命的往前方跑去。“不好,那疯女人跑了?”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便听到加速的脚步声追了上来,福伯一个激灵倒了下去,左腿直直的被一个利器穿透,鲜血直流。“姑娘,快跑,别管老夫了,快啊!”
“不--”张小玉看着步步逼近的几个黑衣人,吃力的拉着福伯道:“走啊,福伯,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福伯一把将小玉推开,嚷道:“丫头,老夫一把年纪,不怕死了,可你肚子里还有主子的血脉,快走,快走啊--”血脉,对,我的孩子,我不能死,福伯,对不住了,小玉只得抛下身受重伤的福伯,死命的穿进了路旁的竹林,希望能找个好的藏身之处。
走进清幽的竹林,张小玉依旧没头没脑的落荒而逃,身后依旧时不时有紧跟着的步子传来,怎么办,如此反复跑着也不是办法?小腹开始隐隐作痛,孩子会不会出事?我的宝贝,救救妈妈,救救我啊?跑着跑着,只见一个庞大的黑影从空中袭来,一把将自己瘦弱的身子裹的严严实实。四目相对,竟是曾经的相熟之人,“是你?”一张古铜色的结实圆脸,一双黑亮的眼珠,睫毛浓密而细长,双眉漆黑入鬓,鼻骨挺立,双唇厚实圆润,头发乌黑微卷,较之上次所见,咋看去像换了个人般神采飞扬,一袭黑色长衫,整个人增添一种神秘而又高贵的霸气。
“丑女人,不想死就别出声!”男子语气中明显带了嫌恶,但那只托着对方后背的手却又紧了紧,生怕会不小心掉了下去。只等几个黑衣蒙面人走远,二人才双双落回地面,张小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轻喘了口气,拍了拍胸膛,双手抱拳道:“少侠,这次只当你还了我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此各不相欠,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小女子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退!”说着,转身急急地要走。
“你说不欠就不欠了?”男子嘴角轻挑,将双手抱于胸前,一脸的挑衅。
张小玉懒得理他,依然快步往前走着,男子一个飞身又落到张小玉面前,张小玉一惊,心头开始羡慕起来,真好啊,可以飞,如果刚才我要是能飞起来,就不会怕这群歹人了。心里想着,脸上却带了不耐烦的问着:“你还想干嘛?”
男子站定,又恢复刚才一脸的无赖状,悠悠的说着:“算账!”
“算账?”张小玉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男子,反问着:“我欠你什么吗?”
“是啊!”男子肯定的答着:“你上次踹了我一脚,经太医诊断我已经失去一个男人应有的基本功能,你说,你欠不欠我?”
“什么?”张小玉惊讶的反问着,不自觉的看向此人身下,男子也跟着看了下自己下身,抬头看向一脸不置可否的张小玉,表情沉静的低声说道:“你要不要也诊断一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