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办公室的装潢十分低调,像足了庄焱一向低调的经商风格。没有昂贵的装饰,没有进口的地毯沙发,只是务实的摆了一套茶具,既庄重又不显得小气。
安琪心里都盘算好了,就见庄焱将她带到办公室,然后挂了个电话让阿海赶来公司。等阿海的过程中,庄焱气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将身子埋在办公沙发里,刚开始的时候眼睛直直瞪着安琪,可是安琪却一点也不示弱的回望他,她眼里的倔强顽强那么明显而熟悉,令他不得不掉转了眼光,转了转椅将身子背对着她,独自生着闷气。
安琪便由着他,自己也泰然的窝在沙发上,等起阿海的大驾。
不过三十分钟,阿海就一脸了然的推开办公室的门。
庄焱看见他进来的第一眼,就腾的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几步窜到阿海面前,不由分说的一拳就揍到他的脸上。
夏安琪惊叫了一声,就见阿海整个人朝后踉跄了几步,脸上立刻浮起红肿。
庄焱依然气不过,又上前拉过阿海的领子,狠狠的朝他揍了几个拳头。那阿海却不动怒,由着庄焱发泄怒火似的,将自己揍了个鼻青脸肿。就听庄焱气轰轰的吼道:“张大海!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居然把她弄进来了!你以为这是为谁好!”
阿海不惊也不怒,更不觉得害怕,悠悠只说:“我当然知道,我这是为你好!”
“好个屁!”庄焱忽然爆了一声,朝夏安琪望一眼,一把就拽着阿海的领子,将他扯到办公室外边的阳台上。
安琪想他们必然有一些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就见两个人在阳台外边剑拔弩张的身影,最后听到阿海好大声的吼了一句:“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不管了!”接着便看到阿海几大步走回来,狠狠瞥了一眼夏安琪,再几个大步奔出办公室,重重的关上了门。
安琪看到庄焱懊恼的独自站在阳台上,面朝着阳台之下的车水马龙,两手撑着额头,烦不胜烦的样子。
她只好像个犯错误的孩子,讪讪的走过去,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停下来,闷闷的说:“庄焱,你真的这么不愿意我来这里上班?”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像是受了莫大的伤害和委屈。
庄焱背对着她,肩膀略微有些僵硬:“我只是不愿意你在这里受到伤害!安琪,你为什么非要来房地产行业工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吗?”
他既然这样说,安琪索性豁出去了,走上前去拉了他的西装袖子,恳切的说:“庄焱,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想必也听说过我爸爸夏正祥的事!你涉足纤岛的房地产行业,没理由没有听说过有关五年前夏正祥离奇死亡的事故!而且,你必定也知道一些内情!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爸爸,究竟是怎么被李树全那伙人害死的?谁是幕后黑手?”
庄焱深邃的眸光深深锁定她,他那在阳光下略显棕色的瞳仁急剧收缩,脸上的表情像惊怒,又像隐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安琪不解的回望着他,忽然发现他常常这样莫名的看着自己,带着某种令人难解的神情,却用着无限宠溺的目光。那样子就像对待一件艺术珍宝,不忍亵渎。
她又摇了摇他的手臂,像是孩子企要糖果似的带了一些撒娇的意思,求道:“告诉我,好不好?”
他脸上的痛苦却更甚,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声音都带着涩和哑,他说:“我不知道夏正祥的事,我不知道。”
她直觉他在说谎,因为他是那样痛苦,眼光都不敢再注视着她的脸。他不肯说,她也不勉强,只道:“那么我自己必能查出来的。”又使劲盯着他转移的目光说:“你不能辞退我的,对吗?”
她堵住了他要说的话!他本来正是要她离职的意思。他摇头说:“你不可以在孟东工作,你会有危险!”
她却不以为然的说:“生命危险吗?庄焱,你不会‘保护’我吗?”她故意这样捏着声音,将似水的眸光凝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他原本武装起来的表情渐渐的融化,融化在她柔情满布的柳眉杏眼中。她又说:“答应我,让我在这里工作。还有,保护我,好吗?”
他线条优雅的薄唇抿紧,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转过身,她看到他的胸口起伏着,听到他淡淡的说:“回去上课吧……”
因着刚才董事长“钦点”夏安琪的插曲,安琪再回到培训班的教室时,连张经理看她的目光里都带着一点色彩,更何况是底下坐着的还未正式就职的如云美女。
她依旧略低着头,无视众人奇特的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才第一天上班,就让她听到看到这许多的事,包括晁晟隆接手纤岛公司,庄焱和阿海隐秘的对话,庄焱或许知道当年爸爸的死因,还有直接的与晁晟隆撞面。
之前她每次去房地产公司应聘都惨遭淘汰,最惨的一次明明在面试的当场主考官已经非常满意的确定要录用她,却在她回家等上班通知的第二天打电话来,非常抱歉的说她不适合这份工作。这种经历时常发生,明明很多房地产公司的面试官很喜欢她的表现,却在她自我介绍之后板起了脸,一概的拒绝录用。她不是不知道,晁晟隆在纤岛房地产行业一家独大的局面,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否因为晁晟隆的原因,所以考官们在听到她的简介之后,都不敢录用她?而今天,她直接的跟晁晟隆打了个照面,所幸孟东似乎与晁氏还没有更大的牵扯,而且她又直觉的认为庄焱会“保护”自己。
都说“既来之,则安之”,她想她夏安琪这几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她只是到如今都不愿意去深思,晁家与爸爸的死亡,或许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后半堂的培训课就在她一团团的疑思里结束,张经理说公司也到了下班时间,同学们都可以回去了。于是她心思恍惚的拿起自己的背包,也忘记了要背在肩上,就将包包抱在怀里,六神无主的朝公交车站走去。
下班的高峰期,她刚走到公司大门口,就见成堆的下班白领在的士停靠点旁排起了队,公交车站也是人头涌动,来了三辆公交车一下子都被挤满了,她又是神思恍惚的样子,根本没有跟旁人去挤公交车的意思,因此三辆公交车都开走了,她还是站在原地,而下班的人潮却没有因此减少一些。
那天本就是阴天,到了傍晚的下班时间,小雨就密集了起来。安琪起初不经意,没多久便觉得雨势越大,片刻工夫身上的薄衬衫就被打湿了,她这才开始狼狈的寻找避雨的地点。
匆匆的脚步跑过积水的洼地,溅起的脏水泼到旁边停的一辆车子上,汽车朝她鸣了几声喇叭,她以为司机在向她叫嚣,只好头也不抬的道歉了事。
谁知道那司机不屈不挠的,开了车门走下来,一把雨伞撑在她的头顶。安琪这才觉得奇怪,抬头去看时,正是庄焱开着车子,不知道停在自己身旁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