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附近依然有许多等着公交的同事,众目睽睽之下夏安琪被庄焱搂着肩膀,带进董事长的座驾里。
外边是阴雨的天气,车内喷着很熟悉的香水味道,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庄焱默不作声的将车子开动。
安琪老觉得这车子里的味道似曾相识,似乎是自己常常接触的香味,而不像名牌汽车香水的专属味道。车厢里略显局促,她想庄焱或许还没有解气,只好讨好的笑道:“庄焱,车子里的味道很好闻,你买的是什么牌子?”
庄焱正在开车直视路况的侧脸一怔,略有一些神思不定,没想到开口却道:“安琪,你今天又破了我的一项规矩!”
“啊!”他的话跳跃得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静了片刻才问道:“是什么样的规矩?”
他没有作答。不过她多少明白,董事长在公司员工面前公然的与公司职员牵扯不清,传出去确实不好听!她看他开车的样子,一丝不苟,专注认真,脸上风平浪静的,只有眉间有轻微的皱起。虽然他表现如常,安琪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并不太好,或许还是因为她贸然来孟东上班感到非常气恼!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明知故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很不客气的回答:“是又如何?”
安琪朝他笑得灿烂:“对不起啦!我知道触犯了你的底线,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这份工作!请你不要再纠结在这件事上了!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也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我保证!”她把手放到额头边,行了个小礼。
庄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难道你不惹麻烦,麻烦就不会主动找上你了吗?其实他担心的哪里是麻烦,他担心的是她,可是又不能说!他瞟了她一眼,她还是一脸讨好的样子,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忽然像触电似的掉转回去,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
车子滑上了高架桥,车窗开了一点,外边的风贯进来,她只觉得透心的凉,低头的时候才惊觉,刚才被雨一阵浇淋,她薄薄的白衬衣都湿了,到现在都没有干,直透透的贴着她的肌肤,下摆的地方还被她塞进筒裙里,整个上半身的曲线毕露……
她的脸一下子烧红,这才觉得为什么从一上车庄焱就没把眼光转过来!她这么一回过神来,更觉得车里的气氛很尴尬,便把头探向窗外,想让外边的丝丝细雨飘在脸上,换来一些清凉。
正好车子等红灯,庄焱踩了个刹车,看到她探头到车外。那天的雨像嬉闹的孩子,忽的又是一阵猛泼,吓得安琪正要把头缩回来,庄焱的手更快她一步,将她的身子拉回来。谁知道一个收势不住,她整个人朝他身上靠过来,于是他闻到满怀馨香。
安琪的头撞到他的小腹,她感觉他全身一僵,下一刻,她被电击似的猛的一缩,在副座上坐直了身子。
便听庄焱轻轻咳了几声,红灯转为绿灯,他故作轻松的再旋起了方向盘。
更尴尬了,尴尬得她几乎想让他停车,就让她这样走回去吧!反正这里离她的租处也不远了。
她还在这么想着,便听庄焱沉沉的开口了,这是回家的车程中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他说:“那个晁公子,是你的男朋友吧!”
她想了想,回答说:“不算。”
他有点奇怪:“什么叫不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她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前交往过,后来分手了,现在又因为某些原因有些牵扯,如此而已。”
“哦。”他回了一声,不再说话。
车子拐了个弯,就转进她家的巷口了,庄焱停了下来,下车撑了伞,再为她开车门。她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脚,他以为她要摔倒,赶巴巴的扶住她。安琪还在心里嘀咕今天的状况可真多,谁想不远处一双喷火似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视着这边。
晁韫晞趿着拖鞋出来丢垃圾,便看到她衣衫湿透、站姿不雅的歪在另一个男人身旁!
“安琪!”他克制着,用不温不火的声音叫她。
安琪一惊,庄焱觉得她身体一缩,用很快的速度与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庄焱将眼光对向晁韫晞,温文尔雅的向他招呼说:“晁大公子,又见面了。”
晁韫晞这次向庄焱伸出手来,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他一番,庄焱与他握了握手,两个男人都不说话,空气显得逼仄冻结。
安琪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也不管后面两个大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自顾自的提了提单肩包,大步朝家里走去。
到了自家门口开了路灯,就听到身后晁韫晞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从那天晁晟隆闹过之后,她就不大理会晁韫晞,他也不搬走,死活不回家,又像是五年前的重演,与家里杠上了。安琪也不急,悠悠的背转身,冷冷的看着他。
“那男人,你还是少接近为妙!”晁韫晞的语气还算平淡的。
“你凭什么管我?”她不自觉的口气有点冲。
“他是你惹不起的人!”晁韫晞还是试图平心静气的说。
“你才是我惹不起的人!晁韫晞,你干嘛还赖在这里?”她毫不留情。
“夏安琪!”晁韫晞叫了一声,又止住。
她更气了,又说:“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我们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是你巴着赖着,我夏安琪还不指望你们晁家!”
晁韫晞的脸色一沉,还是温言道:“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安琪,这么多年,你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有变!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样没有余地而伤人?从我回来的时候开始,我就一再的告诉过你,我如今已经是独立的人,有足够照顾你和你妈妈的经济基础,与晁家可以说不会有半分牵连。我要跟你在一起,没有人有能力反对!”
夏安琪冷哼了一声说:“晁韫晞,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松的说出这种话!晁家毕竟是养育了你二十几年,你的所有亲人毕竟都在那里,你怎么可以说你与他们全无关系?你的婚姻,你的另一半,难道不需要他们的认同吗?”
她这番话说完,晁韫晞却半点也不着急,仍然淡淡的说:“不需要!我就是独立的我,我要和谁结婚,我自己做得了主!”
他的话让她莫名的寒心,其实她心中纠着的一个结一直隐隐作痛,如今听他这样冷淡,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原来你是这样冷情的人,也难怪当年可以走得那么干脆和潇洒!”
晁韫晞原本站在她的对面,路灯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孔,安琪说完那句话后,他整个人明显的朝后退了一步,用右手撑了撑墙壁,将整张脸都埋进阴影里。
沉默了良久,才听他略带沙哑的问:“原来你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你总算说出来了!你在为五年前我丢下无助的你,就那样出国的事情耿耿于怀,你一直是介意的,是吗?这就是你为什么总不能再接受我的原因?安琪,是这样子吗?”
“是,我恨你!”安琪闭了眼发狠说完,果断的转身开门。晁韫晞的声音忽然又像不甘心似的从身后响起来:“我不相信!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你才这样说的吧!”
她没再回答他,开了门进去,反手立刻关了家门,将他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