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休瞟了她一眼,原来她做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不过这也无妨。
“放心吧,她死不了,她还有利用价值呢!哼!这就是她背叛我忤逆我的下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凶残的,阴冷的,血腥的。沐兰绮知道,这些话同样也是说给她听。
“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在这儿就谢过太子爷啦。”她边说边娇滴滴的往凤无休的口里喂了只鲜果。
寂寞空闺,又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沐兰绮总是会幻得幻失,心中荒芜到疯狂的生出野草。呵呵,我为什么要冒那大的险去救她?为什么?她不断的在心中追问自己。与其说是顾念姐妹之情,还不如说是怜悯。
又或者,根本就像小时候一样,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让她当自己的绿叶来陪衬自己吧。
她已经面目全非了,还有什么资本与她争,从而成为她的威胁?所以,她不能死,她死了,就会永远以美丽的姿态活在花少容的心里,若是她没死,她那张丑陋可怕的脸终是会让他疲倦,厌恶,从而觉得恶心。因为,没有哪一个男人喜欢丑八怪,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乎一个女人的容貌。
幽幽暗暗的天牢里,静得只能听到窸窸窣窣夜虫爬动的声音。两个狱卒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此起彼伏地打着呼鲁。
天牢门口的侍卫们轮班休息着,可是夜的深沉,仍然无法使他们打起精神。一个个双眼无神的,迟滞的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兄弟,喝点酒暖暖身子吧。”一个侍卫大摇大摆的走到牢门口,对其他几个守门侍卫说。
其中一个侍卫正疲倦得紧,一把夺过酒,咕咚喝了两口,又递给另一个人,就这样,几个人互相传递着,不一会儿那酒壶便见了底,
“******,连喝口酒都这么艰难,凭什么他们在春闺里做春秋大梦,老子们在这里拼死卖命!”最后一个没喝尽兴的侍卫哐的一声,狠狠的扔掉手中的酒壶,十分丧气。
拿酒过来的侍卫笑笑,
“这样吧,兄弟们要实在累不过,我一个人替大家伙儿看着,你们去眯一下。”
那个发劳骚的侍卫一听,眼睛顿亮,只是片刻,又沉下来,
“咦?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啊。”
他的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大家,所有人都剑拔弩张,掏出腰间的佩剑,将他团团围住。
那人倒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眯眼一笑,
“哦,我是新来的,所以你们没见过我。”
尽管他很坦然的解释着,可是那些侍卫仍然没有放弃怀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就奇了怪了,打从这天牢内关入了二皇子,这守牢门的侍卫就全都是太子爷的近侍,他统共挑了二十人,每天都会轮班。若是进了新人,太子爷也不会马上让他来守天牢,可是眼前的这个人......
“有问题!把他抓起来!”最后那名发牢骚的侍卫似乎看出了端倪,大呼一声,几个侍卫立马挥舞着刀剑。那人两脚一蹬,纵身一跃便跳出了包围圈。待他落地,那些侍卫又一拥而上,只是还没打斗两下,便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没踉跄几步,便一个个瘫软倒地。因为他们根本没料到,那酒里会下药。
那人把那些昏倒在地的侍卫一个个扶起来,依在牢门口,再用长枪长刀将身子撑着,远远地一看,好像他们并没昏倒,正在尽忠职守的看守牢门。
“二皇子,二皇子!”范离匆匆跑入天牢深处,凤无忧正面壁而立,若有思所。
听到喊声,他蓦地转身,
“怎么样?外面都搞定了吗?”
范离很自信的点点头,
“二皇子,东西都带来了,我可以进来了吗?”
凤无忧满意的扬了扬唇角,上前把事先就弄开的锁咔嚓一拽,打开了牢门,
“快,把东西给我!”
范离忙从怀中掏一只精致的紫檀木盒,凤无忧接过,并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人的脸皮,与一只赭色瓷瓶,
“这个你留着,以便急用。”他边说边把那只瓷瓶递给范离,“范离,委屈你了。”并把那张脸皮往范离的脸上贴,“这张假面只能维持十天,万一到那天我没能救出你,你就服下那瓶药,”凤无忧越往下说心里越是内疚,他缓了片刻,又急转话锋,“不,我一定会救出你,一定!”
范离明白主子的心意,他紧紧握住凤无忧的手,
“二皇子,我没事,能为二皇子做事,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二皇子从鬼门关把范离救了回来,没有二皇子就没有我范离的今天,我范离这辈子愿为二皇子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从来就少言寡语的范离从未说过如此长如此多的话,可是今天,他却说了如此多的肺腑之言。
这让凤无忧很感动,他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兄弟,你的命就是你的,我不要你为我当牛做马,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二皇子,赶紧把衣裳换了吧,时间不多了。”
两人忙互换了衣裳,凤无忧内心十分不安,带着感激与内疚匆匆与范离作了别。
凤无忧从来没想过,自己常年游历在外,结实一些奇人异术,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由于他为人阔气豪爽,又不拘小节,因此所识之人,都与他相交甚好。作为友谊,也送了他不少新奇的玩艺儿。那张假面,就是一个异域术士专门为他订做的。
顺利逃出天牢后,凤无忧并没有去锦鸾宫与母后相会,因为在这种关键时刻,锦鸾宫一定被凤无休的人盯得很紧,再者,越多人知道越是对他不利。所以,他打算找到沐兰馨后,直接带着她出宫,然后去玉虚山找自己的胞弟凤无欲。
只是,沐兰馨到底被关在哪儿,他不是很清楚。
宫里关人的两处大牢,无非就是死牢跟天牢。他想,沐兰馨一定不会被关在天牢,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死牢。
可是死牢会不会跟天牢一样,有重兵把守?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得从长计议了。
“兰绮,放我出去好吗?”花少容如坐针毡,再也在这地牢中呆不下去了,他紧紧的抓着牢门,对牢门外的沐兰绮苦苦央求着,这是他第一次求人,更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我要救兰馨,太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沐兰绮紧紧的咬着下唇,心中像火灼一样,又恼又怒是又痛,
“他值得你为她这样吗?你别忘了,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才被抓住的。”她的这句话像锋利的尖刀一样刺入他心脏的最深处。
尽管他的心被她这句话刺得鲜血淋淋,他一样眸光坚定,
“值得,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值得付出的人!”
沐兰绮冷笑,真是因果报应,她刚刚才把他刺得鲜血淋淋,这会儿,他又血淋淋的还了回来。
“好,很好!你花少容也是我这辈子唯一值得付出的人!我放你出去!”说着,她便转身,怒言向狱卒索要钥匙。那狱卒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不敢给她。“一切后果由我负责!”锥心的痛,与无处可泄的怒,让她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巨大的气势。
看着她通红的两眼,那狱卒怕了,也信了,瑟瑟发抖的从腰间扯下钥匙递给了她。
有那么一刻,花少容怯懦了。如果他被她放出去了,沐兰绮该怎么办?凤无休会不会对她狠下毒手?
哗啦,牢门被打开。
“你可以出去了。”可是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他移步。“少容,你可以出去了。”
花少容这才从犹豫中回过神来,凝视了她几秒,才把目光移向她身后打开的牢门,翕动着双唇,欲言又止,终是未留下只言片语,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