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凡盛唇畔的笑意加深,目光从她身上游走,落至了另一头被自己人挟持的张先生,缓声答:“因为他做了让我很不高兴的事。”
“什么事?”几乎是不带迟疑的,景恬就问了出口。
利凡盛笑意翩然,没有立刻接话。
倒是张先生满脸着急,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景恬看不到张先生的表情,一脸困惑。
这时,利凡盛才放开了她的手,捏住她的肩,轻而易举的将她转过身,面向张先生。轻俯身子,嘴唇贴着她披散的头发,从发隙间渗入:“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把新证据给你吗?”
景恬闻言,如被雷击。
张先生见景恬的目光惊然刺来,不敢直视,轻轻别开了头。
这个动作,让景恬的心头掠过震惊,以及无法释怀的疑虑。
“为什么?”她追问。
利凡盛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发上,一点一点的洒在了她藏在头发下的皮肤上:“因为我告诉他,我想和你单独相处一天,只要他做到了,我就给他证据。”
景恬立刻回头,不肯相信:“可是是你主动找上我的,张先生并没有参与。”
相反,张先生还提醒她要多小心他,还给了她一个定位。
利凡盛不意外景恬的质问,收起了前倾的身子,继续笑着说道:“他只是给我找了一个你不能拒绝的借口而已。”
闻言,景恬惊诧的望向张先生。
张先生不敢看景恬,抵着头避开了这道逼人的视线。
“为什么?”景恬见张先生不敢看自己,低喃着再次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单独相处。”
利凡盛微微挑眉,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悠然坐下。才对上景恬的视线,笑得云淡风轻:“你难道现在还没猜到?”
景恬呼吸一滞,立刻就想到了这两天被炒地沸沸扬扬的新闻,不敢置信的问:“你想利用我,打击维霆?”
利凡盛含笑摊手,遗憾的叹息:“可惜,没能如愿。”
景恬被惹恼了,一鼓作气朝利凡盛冲去。
站在利凡盛身旁的人当即挪步,在半路拦截了景恬。
景恬气得厉害,撕扯着那个人,怒目等着利凡盛:“为什么!我从没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我?那晚的住院,是不是也是你算计好的!”
被景恬一提醒,利凡盛立刻想起自己昏倒,景恬坐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的事。那时的她熬红了眼,却不敢放松,最后确定自己的液体输完,不会有事后才陷入了昏睡。
短暂的迷思后,他扬起了头,平淡的望向景恬:“是,从你一开始约你跟我去邻市,一切就是安排好的。当然,如果你够聪明也不会被我利用。”
利用两个字成功的让景恬无言以对。
她以为没有人会生来就是恶意的,她以为那晚利凡盛去而复返的找到自己,是因为担心,是出于对女性的爱护,但是她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关心,自己的担忧,都只是他用来运作自己计划的筹码。
张先生见利凡盛与景恬说了真相,对景恬很是愧疚:“景助理,很抱歉我的决定可能伤害了你。但是为了莫老,我别无选择,虽然办法有错,但是我还是记住了你的这份情。”
景恬的愤怒不减,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愤怒是不值得的。
毕竟自己对于这些人,不过是一个外人。
她不回头,话却是回复着张先生的:“其实如果你提前跟我商量,我也会答应,你实在不必这样……骗我。亲疏有别,我理解,我不过也是想尽一份力而已。”
张先生没想到景恬会这么说,内疚顿时如泉涌出,让他再无颜看她:“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已经不能修补景恬内心的伤害。曾经她以为自己与张先生之间也是有几分情分的,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
人心到底有多冷酷,才能将旁人的一腔真心看做筹码。
她望着利凡盛,之前的那份愤怒已经不在了,多的是对人心的失望,以及对社会的残酷。
放下了对面前的人撕扯的手,她低声问道:“利先生,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价值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利凡盛将景恬的变化一一收纳,他清楚景恬本身是一个善良热情的人,不会轻易流露出悲伤。
他的心有些偏离从前既定的轨道。听闻她要走后,直接冲动的暴跳了两下。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亲口说出了下面的话。
“你确定你要现在走吗?待会儿沈维霆可是会来的。”
听完这句话后,愣住的人不只是景恬,还有他自己。
这件事是他和沈维霆之间的君子协议,在这之前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毫无预料的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景恬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张先生听闻利凡盛的话也愣住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脸色一下子变了,带着震惊也带着无端的恐慌。
利凡盛自然不会重复第二遍,别开头,望着窗外洒满了整个街道的阳光。
景恬没有得到回应,满脑子都在怀疑之前的话。想要离开的心此刻无法坚定,致使她跟个木桩似的站在了原地。
她想问张先生,可是她又莫名的有些害怕。
这时,张先生忍不住了,被压着的他挣扎着想要问清楚这件事:“为什么沈维霆会来?利凡盛,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这一刻,他能唯一清晰的事就是他被利凡盛算计了。
“我在打算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利凡盛没回头,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却不知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入了某些人的眼。”
“什么?”张先生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萎靡了不少。
景恬听着两人的对话,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很多想法,可是它们出现得太快,快得让她抓不住,只能继续愣着。
张先生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发出了惊慌的怒吼:“利凡盛,你竟然算计我!”
这句话成功了惊醒了景恬,她愕然的回头,见张先生满目狰狞,气势骤变,再不复从前的俊雅与知性。
张先生的惊慌与紧张在利凡盛的预料之中,但是他没有说透,目光继续看着窗外,优雅的侧脸在阳光中弯出柔和的弧度。
“你混迹商场那么久,难道没听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谈不拢的利益’这句话吗?”
张先生闻言,当即面如土色。
正处于木桩状态的景恬突然抓住了什么,却还没来得及说又忘记了。
这时……
“利先生。”楼梯处,突然出现了一名保镖。
利凡盛这才转过头去看对方,得到了对方的颔首后,他才找到了再次看向景恬的理由。
怔忪的景恬见他又看向了自己,眼底映出了希冀,他来了。
“景小姐,你打算在这里等沈先生来吗?”他悠然的问,语气闲适几乎找不到之前那种紧绷感。
景恬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这里等肯定是不行。他看到自己与利凡盛在这里见面,肯定又要生气。
但是不在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听呢?
她怔怔的站着,半天后才出声:“我不想走。”
她还没弄明白维霆一方面让自己小心利凡盛,自己却在背地里跟利凡盛合作,而且听利凡盛的语气,维霆自己好像还知道这件事。
只有她不知道,整个过程只有身处其中的她不知道。
她不想做傻子!
利凡盛盯着她的眼睛,从她隐忍的眼神里看到了控诉。心念一软,他转头对自己的人说道:“带景小姐下去。”
“是。”他的人立刻上前准备带景恬离开这里。
“我不走!”景恬见他要拉自己走,立刻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想要靠近她的人立刻回头去看利凡盛,征求他的意见,是用强还是劝说?
却见利凡盛软着眉色,机具耐心的对景恬解释:“不是带你走,而是把你带到不被发现的地方。”
景恬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放松下来。
没注意到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此刻的神色有多震惊。
在利凡盛的眼神下,他很快醒悟,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向景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景恬这才跟着他离开。
如利凡盛所说,他没有带她离开二楼,而是将她带到了另一头的卡座。这里背对着那边,而且又有能够挡住身形的卡座在,她坐进去后就看不到人了。
这时,送她来的人才出声:“景小姐,如果你想知道你前因后果,你就不好出声,安静的等在这里。”
景恬闻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无声的点头。
那个人没再说,转身离开了。
听闻脚步声走远,景恬不敢懈怠,还是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失控出声。
那个人回到利凡盛身边,默不作声的冲利凡盛点头。
利凡盛也轻轻颔首,同时看向被挟持住的张先生,声音低缓,却有着不容忽视的警告:“不该说的你最好不要提,不然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