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听懂了他的警告,惊慌的点头,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他:“利先生,你不是说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吗?为什么你要让沈维霆来?”
利凡盛薄凉一笑:“因为沈维霆手里有我更感兴趣的事,省时省力。”
刚说完,一阵脚步声就在楼梯间响起,沉缓有利,节奏明显。
这是,景恬熟悉的频率。
是他!
利凡盛与张先生的目光齐齐转向了楼梯口,不多时,一道笔挺高冷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光洁的额头下一双眼睛似是山涧清泉,清冽中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暗光。立体的鼻梁下那张浅薄的唇轻轻弯着,似是在笑,又似没笑。
行行走来时,改变了室内的气氛,击散了空气的沉滞。
他见到被人压着的张先生一点都不惊讶,一路平淡的走到利凡盛身前,不等他说话直接在他身旁坐下,用着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利先生今天特意约我来,就是为了看戏?。”
他的声音柔悦低醇,带着让景恬心神荡漾的魔力。
利凡盛牵动嘴唇,露出了一份浅笑:“沈总,看戏是随时可以的,但是今天找你来,不仅仅是为了看戏。”
沈维霆闻言,低低笑了两声:“是吗?您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了。”
利凡盛示意自己的人放手,才继续说道:“沈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相信张先生会知无不言的。”
被架得双臂几乎失去知觉的张先生猛地失去平衡,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他盯着沈维霆,眼中有戒备,也有堤防,与当初请求他帮忙时的神色截然不同。
沈维霆望着他,深邃的眸光里有着敏感交错的冷光。
利凡盛见他露出这份神态娿不动,目光一转,镜片上的光划过了沈伟霆的脸,笑盈盈的说:“沈总,你难道没有想问的吗?”
沈维霆放松背脊,靠在了沙发上:“目前还没想到,如果利先生有问题,可以先问。”
之前让阿金盯着利凡盛,刚得知他带着张先生来了这里,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心底还有没释怀的疑惑。
亲眼看到张先生真的和利凡盛在一起,而且还以这样的神情望着他,他有些意外。
他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坐在远处被七转八转的东西挡住的景恬,听到这一头的对话,满腹疑惑,仿佛没听不懂,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很乱。
“也好。”利凡盛轻悦的回应,随即冲张先生问道:“今天约你见面之前,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没有想通。”
张先生闻言,低着头,不让他们看到他的表情。
“你之前找人对付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景恬吗?”
这句话,让张先生瞬间失去了反应,也让距离较远却能清晰听闻这边声响的景恬也愣住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张先生要对付他,又为什么会把自己也牵连在内?
想了一刻后,她再度惊到了。
难道是上次他们出车祸的事?
可是,利凡盛和她遇到车祸的事情,怎么会是张先生?
怎么可能!
不可能!
这厢,景恬震惊得无以复加,那头的沈维霆也是一脸惊讶。
那件事他也派人在留意,但是为了不引起利凡盛与其他人的注意,他派去调查这件事的人是慕邵东那边支来的。
在来之前,他才收到了对方给予的回应,有了进展却查到幕后的人。
显然,利凡盛这声文化直接将罪名给了张先生。
张先生盯着利凡盛,同他一样带着眼镜的眼睛却没有他那份自然的斯文谦和,反而含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沉默半晌后,他低声否认:“不是我。”
听闻否认,利凡盛的脸色不变,仍旧是一派温和山水:“你真的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吗?你以为你找来暗算我的那个人就那么不为人知?”
两声不轻不重的反问,击中了张先生蓄意遮掩的惊慌,让他有片刻的慌乱。
而这个细节,被一直观察着他的沈维霆收纳,他交叠着腿,将手安稳的放在膝盖上,一副观众的平淡神色。
在这份别有深意的沉默中,张先生的心摇摇欲坠。
“利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您是大权在握的人,而景恬是我的助理,也是莫老看好的人才,我怎么可能会暗算你,还连累她?”
利凡盛不意外他的抵死不认,反而回头看着沈维霆:“沈总,你信我,还是信他?”
这个问话来得突兀,让打算置身事外的沈维霆一愣。
“利先生,很抱歉,我只相信证据,或者亲眼看到的事实。”
利凡盛闻言,淡笑化开了眉眼:“沈总,果然是一个理智的人。”
沈维霆不置可否。
这时,站在利凡盛身旁的人在他的默许下,从西服内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袋子是鼓起的像是放了很多东西。
将它放在桌上后,对方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沈维霆盯着那叠东西,目光晦暗不已。
“沈总,你可以拿出来看看,我相信你会明白的。”利凡盛出声。
沈维霆闻言,不推辞直接拿了起来。打开袋子后,发现里面是一叠照片,他好奇的拿出了照片来看,翻看了几张之后,他猛地看向张先生,前一刻还内敛着的神色,突然就迸发了出来。
不用说话,只是气势就让张先生本能的觉得不对。
沈维霆并着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抽出了一张具有鲜明意义的照片,竖起来让张先生看。
张先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是一眼就看清楚了照片里的人物。
那是一张逆光的照片,在暗色的线条中,他的脸被清晰的勾勒了出来,而他身前还有一个长发女人,因为是背对着拍照的人,她的面目没有被人看到。
但是就这一张,他就知道自己苦心隐藏的事情被看破了。
但是沈维霆立马又换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车祸现场。上面的车牌号清清楚楚,白底红字,某些人独有的特权。
就是这两张,让沈维霆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淡漠地声音,含着一股隐忍的怒火。
张先生的神色不再如先前那般忐忑,有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豁然:“既然你们手里都有证据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错,是我找人蓄意去撞利凡盛。”
“为什么?”沈维霆不解,对付利凡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成的。
这种人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要轻易出手。
这是他们之间达成的合作默契。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张先生会那么冲动!还险些牵连了景恬。
“不为什么,想要救出莫老,难如登天,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罪魁祸首先下去等着。”张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木然。
利凡盛听着张先生的话,笑容荡漾在嘴角,不怒也不喜,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张先生这时转头看着利凡盛,眼中有着明显的憎恶:“利凡盛,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阻止你害怕的事情发生,除非你杀尽了我们这些人,否则你做的事迟早会被披露出来的。”
利凡盛闻言,从容的笑出了声:“真是好笑,我有什么不能被人所知的事情。倒是你,为了得到那些微薄的证据,从牢里捞出莫老,不惜利用景恬对你的信任,将沈维霆算计在内,想要用他来压制我的目的,真是愚不可及。”
“利凡盛,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定莫老的罪,为了达成你的私心,你早就和检察院与法院那边的人通过气了,不会让莫老无罪释放的。你说给我证据,只是为了耗着我,让我最终无功而返,眼睁睁看着莫老入狱。”
张先生的声音满满控诉,不甘且愤怒。
坐在远处的景恬听到这个事实,整个人狠狠颤了一下,才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沈维霆的心思没有被两人的对话带偏,在张先生声音落定后,用着冷静的语气问道:“张先生,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杀尽了你们这样的人’,你知道什么?”
张先生听沈维霆问到了这件事,神色有微微的凝滞,但是很快就被他的愤怒盖过:“这是我们和利凡盛之前的私事,沈总最好不要插手。”
沈维霆又看了一眼利凡盛,他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故意让自己来,说是为了之前的新闻要给他一个交代,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觉得这件事情,水很深。
利凡盛被张先生这般警告,神色没有半点慌乱。接收了沈维霆的疑惑后,神色自然的又看向张先生:“哦,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事。想要混要是听,也不会是这样的胡乱栽赃。”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手绢来擦****的鼻子。
张先生看到这张手绢后,眼神有明显的愕然,先前残留的自信神色一下子就崩散了。
沈维霆察觉张先生神态有异,立刻看向利凡盛,可是却没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