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祠堂,却只有一处茅厕,距离厨房却是有段距离,需要从槽门进入,拐弯到后院的侧屋旁边,还要再过一条窄巷,方才能到达。秀娘内急,脚步忍不住加快,可才拐到后院侧屋,方要往前走,却被两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住了,忍不住停了下来。 “云睿兄,有什么想对秀娘说的我帮你带一下?”李云清这次不似拜堂成亲那天来的愧疚,李云睿就好似个甩不掉的尾巴,自己已经和秀娘成亲了,几次三番的故意说要抢走秀娘,不管是否是“故意”的,今天他就想那么酸他一下。 “不用。”简短而明确的回答。“只要你对秀娘好,我李云睿就心满意足了。” 顿了一下,李云睿似乎有话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云清,再有半个月就要出去了,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吧!” 说罢,也不管李云清如何作想,他迈步便往外走。如今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复杂的很,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安静一会儿。
李云睿前脚方才踏出侧屋,李云清的身影便从后面跟了出来,面有不屑望着李云睿远去的背影,嘴里嗤声道:“切,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呀?管得着吗!” 李云清的表情要多不屑便有多不屑,说完话便朝着李云睿相反方向走去。躲在墙角的秀娘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云清吗?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恐怖,那么阴鸷?为何他对李云睿好似有多大怨念似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秀娘此刻心中想得更多的却是刚刚两人那一番话。还有半个月之后就要离开,离开去哪里,做什么?还回来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去问个清楚,可实在内急得很,只好暂时忍着心中疑问,解决个人问题才好。至于那些事情,只好等晚上回去之后再问个清楚也不迟。
李云岫在祠堂里听到三叔公抛出的问题以及提议,最后确定下来李云清哥哥与李云睿哥哥半个月后要去平里那个地方后,真想抱一下三叔公,真诚地对他说一下:“爱死你了,三叔公,你怎么到现在才提出来,可把我给乐坏了!”但他不能喜形于色,不然大家一定要说他幸灾乐祸了,要是将他也带去,那还不就惨了么!所以他心里乐乐的,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漠然来,好似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更不会自讨苦吃地去提出什么建议和意见来。 倘若两位哥哥一并离开,那么守在秀娘身边的便只剩下他一人了,光是想想,李云岫都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开心。尽管他对秀娘的感情还是有些茫然,分不清楚到底是依赖还是迷恋,可他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和秀娘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忙,也觉得格外的开心。 好不容易捱到了李大爷宣布暂时休息,等会儿便可以一起用饭了。李云岫就好似那笼中小鸟得到解放一样,转身直奔厨房方向跑了去。,一来看看两位嫂嫂做的什么菜,二来么自然是想告诉秀娘关于两位哥哥要出门经商的消息。虽然对于秀娘来说这并不算是好消息,但对于李云岫来讲,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见秀娘,想和她一起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 到了厨房附近,李云岫反倒停了下来,瞧瞧地凑到窗边,顺着窗户打开的缝隙往里偷窥。他想看看几个人在里面,如果只有秀娘的话,他真的很想和她来个恶作剧,好好吓她一跳。岂料这偷偷探头,看到的不是想象中该出现的秀娘,却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李翠娥。 李云岫之所以觉得李翠娥鬼鬼祟祟,是因为她不好好做菜,居然看了看四周,从内袋中掏出了一小包“作料”然后又向四周特别是门口的方向主意着,双手颤颤巍巍的将那把可疑的“调料”抖进锅里。照理说大锅子很大,可能她心虚,因此有一些洒到了外面,这被一直盯在窗口两眼睁得大大的李云岫看在眼里,李云岫就好似抓到老鼠作案证据的猫一样蹦了进去。 “李翠娥,你在干嘛?”李云岫大吼一声,严肃地问着,甚至连声嫂嫂都没叫。 李翠娥没有想到这时蹦出个程咬金来,心里一慌,嘴上赶紧否认:“没,我没有。” 李云岫的到来让李翠娥失了分寸,也不知道对方看去了多少,知道多少。说过话之后再要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好强自稳定心神,走一步算一步。
“没有,那么这是什么?”李云岫怎是好糊弄的,李翠娥慌乱的表情足以证明一切。他伸手将李翠娥刚刚放“作料”而拿在手中的黄油纸给掏了过来,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慢条斯理道:“我去告诉奶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顿了顿,他又道:“李翠娥,不如我去问问李云睿哥哥,或许他见多识广知道这个是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 李翠娥最在乎的是什么,李云岫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不足以威胁到李翠娥,那么便抬出她最在乎的来,他就不相信她还不肯老老实实的坦白。 “是泻药。”李翠娥起先慌乱的情绪过去之后,这会儿反倒冷静了下来。也不知是否因为李云岫提及到了李云睿,让李翠娥心中对秀娘的憎恨更加多了一层:“你去说呀,反正这盘叫做‘凤梨咖喱鸡’的菜是你的亲嫂嫂秀娘做的。
你去说呀,最好让大家都知道,反正不是我做的,你就是看到了,赖在我身上也不会有人相信!” 冷笑了下,李翠娥反而不慌不忙起来,嘴角挂着揶揄的笑:“谁会相信我在饭菜中下药?我对亲事满意,对夫家言听计从,心里欢喜得不得了,有什么理由要下药呢?到是你的好嫂嫂秀娘,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怕是因此憎恨你们所有人吧,随便下点药,发泄一下心中情绪,也是情有可原……” “你这个坏女人!”李云岫一把抓起李翠娘的芊芊玉手,打断她的话:“说,你的目的是什么!想要陷害秀娘是不是?难道就是因为云睿哥喜欢秀娘不喜欢你吗?怎么样?被人无视的滋味好受吗?我告诉你,趁早告诉我怎么把这泻药中的成分解除了,想必你有泻药,那么也有制止泻药的东西在手吧。” “可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李翠娥也不甘示弱,她踮起脚尖,两只杏圆的双眼就这么瞪视着李云岫。
“信不信我杀了你!”李云岫忽然露出一抹阴鸷的笑,那笑容看在李翠娥眼中却有些恐怖。她不了解李云岫,尽管她心知他不敢对自己如何,可那笑容,为何偏就让她心里觉得发颤…… “反正厨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我李云岫杀了你!”李云岫边说边凑近李翠娥,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而他呼吸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耳畔,那仿佛是魔鬼一样的声音令李翠娥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这个拿去,放在汤里就行了!”李翠娥实在忍耐不住内心恐惧,伸手从怀中摸出另外一纸黄油包来,递到了李云岫面前。李云岫面带的怀疑看着李翠娥,不相信她会如此轻易就屈服了。 “是真的,我用我的性命做担保!”李翠娥读懂了李云岫的眼神,赶紧保证着。李云岫这放开了李翠娥,一把抢过黄油包,小心查看起来。被李云岫抓疼了手的李翠娥赶紧用缩回手,面带痛苦地揉着吃痛的手腕。 当秀娘回来的时候,李云岫已经将解药放入了大锅子里。
秀娘看着本不该出现在厨房的李云岫,脸上露出一阵惊讶表情:“云岫,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说实话,秀娘见到李云岫还是很高兴的。倒不是因为和李云岫亲近,而是她实在没办法单独和李翠娥共处一室。李翠娥看向她的眼神会令她如坐针毡,十分不舒服。 “我是来抓老鼠的,怕两位嫂嫂做的菜太香了,把那贪吃的老鼠都引诱了来,那就浪费两位嫂嫂的心意了!”李云岫故意的看了一眼李翠娥。 待在李云岫后面的李翠娥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然而脸上则笑嘻嘻的看向秀娘,“我看啊——这里倒是有一只贪吃的大老鼠!” 被抓疼了的李云岫“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秀娘看着他们,还当着是在开玩笑,忍不住插言笑道:“别闹了,我们将菜拿出去吧,他们一定要等急了!” 李云岫狠狠地瞪了李翠娥一眼,瞪得她心里一阵不落底。可在秀娘面前,李翠娥却不想丢了份儿,鼻腔里发出冷哼声音,手脚麻利地把凉拌竹笋分开装盘,又在盘子边缘摆上几朵雕出来的花朵,这才神气地端起来,贴着李云岫和秀娘的身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