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阙宫出来之后,一登上回徐国公府的马车,徐秀慧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直落,扑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徐国公夫人当然看不得女儿受委屈,当即安慰道:“女儿啊,你莫要哭,娘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临王。”
“风光大嫁又有什么用?还没有嫁过去,人家就已经送一个小的进来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爹爹还有好几个姨娘呢!”
“不,我不管,谁都可以,但是那个叶小蓝就是不行!”
徐国公夫人搂着自家闺女,怎么哄也没用。徐秀慧呜呜的哭道:“娘,我不要叶小蓝进临王府,呜呜……”
“哎呀,女儿啊,那个叶小蓝是常安公主推荐的人,临王与常安公主姐弟情深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是陛下钦点的临王妃,那个女人就算进了临王府,顶多也只是个妾,如何能越过你去?”
“乖,听娘的话,皇后娘娘已经发话就叫钦天司挑选黄道吉日,这段时间你乖乖待在府中,其他的有娘帮你打点。”
“娘……”徐秀慧扑到母亲的怀里,嘤嘤哭过之后,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一点。
“娘,女儿就是气不过,那个叶小蓝有什么资格来抢我的殷哥哥。而且,她明明就是皇长孙府的那个舞姬,摇身一变,却成了常安公主的义女,这当中一定有古怪!”
徐国公夫人脸色凝重,打起帘子朝马车外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无人能偷听,正色道:“舞姬?慧儿,话可不能乱说,常安公主怎么可能收一个舞姬做义女?”
徐秀慧冷冷一笑,道:“想当初长乐坊的第一舞姬祁采蘩,在昭阳城也算名动一时,城中大半富贵公子都给她捧过场,打赏的银子抵得上一个郡三个月的税收,见过她的人可多了,我就不信会没人认出她来!”
徐国公夫人道:“若真如慧儿所言,那就好办了。”
“娘有何妙计?”徐秀慧问道。
徐国公夫人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伏在徐秀慧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徐秀慧眸色一亮,终于露出笑颜。
凤阙宫中,谢皇后十分舒服的享受着叶小蓝的按摩,夸梁子歆收了一个调教了一个好女儿,又问起叶小蓝小时候的一些情况,梁子歆都按照与梁长殷设定好的一一说了。
看得出,谢皇后对叶小蓝的按摩手法非常满意。此次之后,梁子歆进宫向谢皇后请安时,也经常将叶小蓝带上,一时间,叶小蓝也成了昭阳权贵欲攀附的对象之一。
惊蛰之后,一年一度的御天春狩即将来临。梁子歆又命人给叶小蓝做了新的骑装,今天是去取衣服的日子。原本春秀坊的老板会亲自将衣服送到公主府,但叶小蓝一天到晚在府里闷得慌,便借了取衣服的由头,出府游玩一番。
叶小蓝与贴身丫鬟素儿才刚刚来到绣坊街,就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纨绔公子朝叶小蓝撞过来。叶小蓝脚步轻移,叫那人扑了个空。
岂料那人一转身,一双鼠眼色眯眯的盯着叶小蓝,叫道:“唷,这不是长乐坊的采蘩姑娘吗?采蘩姑娘许久不见,是什么时候回昭阳的?不如陪本公子喝两杯……”说着,那人就要来拉叶小蓝的手。
素儿一步向前,一个重重的耳光将那纨绔公子打得找不到北,“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我家小姐出言轻薄。”
“你、你……祁采蘩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指使丫鬟打本公子。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啪!
素儿劈头又是一个大耳光落下,那纨绔公子另半张脸也登时肿起一座五指山,两边脸非常对称。
“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素儿骂道。
那纨绔公子一连被打了两个耳光,酒意登时清醒不少。一旁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纨绔公子大感丢脸,若不能好好教训这两个女人,教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敢打我,你们两个不想活了!”纨绔公子扬手就往素儿的脸上打去,却被叶小蓝一把拿住手腕,素儿见状,甩了甩手,又是几个大耳刮子狠狠打在纨绔公子的脸上。
叶小蓝放开纨绔公子的手,素儿一脚踹到他的心窝,骂道:“以后看见姑奶奶,记得躲远一点,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纨绔公子哪里肯就这样善罢甘休,想着她们俩个终究是女人,刚刚是意外,扬起拳头又要打素儿。叶小蓝一把将素儿拉到身后,撩起裙摆,一脚将那纨绔公子踹飞到长街的另一头,噗通一声,重重落下。
叶小蓝拍了拍裙摆的褶皱,素儿又板着一张脸言传身教的脸,提醒道:“小姐,注意仪态。”
叶小蓝扑哧一下就笑出来,“打人也要注意仪态吗?”
素儿郑重的点点头,“那是当然,常安公主府出来的小姐,随时随地都必须保持高贵端庄,就算打人的时候也是一样。”
“呵呵……好好,我知道了!”
就在春秀坊对面的茶楼上,徐秀慧放下茶杯,恨恨的一拍桌案,骂道:“成事不足的东西。”
一旁的丫鬟立即宽慰道:“小姐莫急,这件事还没有完。”
“哼,我就不信,她舞姬的身份一曝光,皇后娘娘还会允许她嫁到临王府去!”
叶小蓝取了衣服,又与素儿一同到******去吃糕点,她约了谢飒飒来品******最新推出的十里香。
“小蓝你快来。”
一到一品居,谢飒飒就立即将她拉进雅间,而素儿则与谢飒飒的贴身侍婢翠烟在隔壁的小隔间里吃茶等候。
“怎么了飒飒,看你急匆匆的样子?”叶小蓝诧异问道。
谢飒飒关上门窗,一脸忧色的盯着叶小蓝,道:“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
“关于你的,有人散布谣言,说你是两年前的长乐坊舞姬祁采蘩。”
“原来是这个呀!”叶小蓝微微一笑,“刚才在绣坊街还遇到一个登徒子,将我当成了那祁采蘩。”
谢飒飒着急道:“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你和临王的婚事啊!”谢飒飒急得快跳起来,说道,“你不知道昭阳城内有多少人盯着临王妃的位置吗?”
“那他们应该盯着徐秀慧,盯着我做什么?”谢皇后可没答应将她嫁给梁长殷做正妃,她不过是个侧妃而已。
“唉,你叫我怎么说你好,你和祁采蘩的容貌太相似,这件事若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有心人一定会给你冠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
叶小蓝却道:“就算我与祁采蘩长得不像,有心人也会给我冠别的帽子。”
谢飒飒无奈叹息,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你与祁采蘩真的非常相似,你真的不是她吗?”谢飒飒问道。
叶小蓝相信,即便她现在说一句是,谢飒飒也不会出卖她,只可惜她已经忘却曾经——“不是,她是她,我是我。”
谢飒飒又道:“我去皇长孙府问过柔柔了,她说去年初夏,皇长孙前往南河治理水患之后,没过多久,祁采蘩就偷偷溜出南郡王府。后来接到皇长孙的家书才知道,她是去昌阳郡找皇长孙了,并且在前容丞相的府中无故失踪,至今未有消息。”
这些梁长殷都告诉过叶小蓝。
“说不定是跌进池塘里淹死了呢?”叶小蓝随口道,显然并不担心。
谢飒飒道:“徐秀慧是认识祁采蘩的,她一定会借此事大做文章,小蓝可要当心啊!”
叶小蓝自信满满的笑道:“徐秀慧有勇无谋,她那些把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跟这样的人交手,毫无挑战性。”
“那你打算怎么做?”
叶小蓝微微一笑,“你看着好了,我保管她一定风风光光的大嫁。”至于嫁给谁,那就得看缘分了。
告别谢飒飒之后,叶小蓝便与素儿直接回府。
途经一条僻静的小巷,素儿大包小包的拎着,叫道:“小姐,您慢一点,注意仪态。”其实就是叫叶小蓝等等她。
叶小蓝高兴的转过身,笑道:“这里又没有人,注意仪态给谁看?”
话音刚落,叶小蓝柳眉微敛,几条人影徐徐出现在巷口。
“小姐……”素儿快步走到叶小蓝身旁,警惕的盯着巷口的三个粗壮大汉,一回头,发现另一头也有三个大汉缓缓靠近。
“我们是常安公主府的人,你们是谁?快快让开,让我们过去。”素儿厉声喝道。
那几个大汉听到常安公主府几个字,不仅不让,反倒露骨的奸笑起来,听得人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别提有多恶心。
“什么常安公主府,不就是两年没有接客的舞妓罢了。得罪了我家公子,就别想在昭阳城混下去!”
素儿从怀里掏出常安公主府的腰牌,怒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得罪了常安公主,可就不是在昭阳城混下去这么轻松了!”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突然,一个声音怒然响起:“常安公主府会有长乐坊的舞妓?少吓唬人!今天本公子不干死你们两个臭娘们,本公子就不姓霍。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