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低眉顺眼的开口，“是，娘娘。”
肖誉此时对我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做法很满意，我知道他十分想知道谢依依的筹码是什么，或者说……谢依依想要用什么来换和氏璧的碎片？
我也很想知道，所以我戳了戳肖誉，示意他开口继续。
肖誉看着地上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圣母小白花，以及她身后跪了一片的一干妃嫔，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都起来吧，皇后出事，宸妃出事，之前的贤妃德妃……这一年也是多事之秋，也难怪你们这么惶恐，都起来。赐座，叫御膳房准备点热汤，你们身子骨弱了，母后又该心疼了……”
我当时就在内心翻白眼，真特么是个情圣，生怕哪个夫人冻着凉着饿着，上辈子我怎么眼瞎到这个程度爱他爱的要死不活呢？那个时候明明有一个高贵帅气无法直视温柔的无比复加的顾旻在啊……虽然这辈子的顾旻……简直不可理喻——这个跳过。
种妃嫔见状，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给肖誉做牛做马了，感激涕零的向肖誉谢恩，起来之后，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谢依依。
谢依依挺起了脊梁骨，微微一笑，哭的那种抽搐也不是那么严重了，她清晰缓慢的说：“臣妾的贴身丫鬟洛琳，在嫡姐宸妃昏倒在苏安嫔宫里的那一次，被人掉包了。可是臣妾恍然无觉，一直到刚刚，臣妾才发现自己也被下了蛊，而臣妾的丫鬟——在来之前就不见了，更甚者，臣妾刚刚在身上发现了召唤蛊虫的下蛊人竹节——”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竹节，本来应该在她的发簪里搜出来的东西。
我跟青青使了个颜色，她故意的“哎呀”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天真无比懵懂无比纯撤无比的语气对谢依依提问：“谢安嫔怎么知道……这个就是下蛊人的竹节呢？我在听雪楼那么多年，都从来没见过呢？”
我在心底给青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做得好啊，青青。
然后肖誉皱着眉，一点儿也不介意青青在这里乱插话，他有点不耐烦的问：“你什么时候发现你的丫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下蛊了的，说的那么混乱，朕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共犯了……”
这个时候，谢依依就开始哭，然后用蚊子一般弱爆了的声音说：“昨天臣妾小产……就是她害的。”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谢依依这么有恃无恐了，因为——除了肖誉和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假怀孕，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孩子是怎么掉的，无非是被人害的。而这个——就是她身边丫鬟被掉包的最好的证据。
我微微一笑，果然够聪明，没有哪个母亲会杀掉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场的妃嫔立马会消除对她的所有怀疑，而景轩帝肖誉会因为和氏璧碎片的原因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肯定不会有事。
我看了青青一眼，青青兴味盎然的看着谢依依，眼里有一种嗜血的掠夺光茫。她皱着眉，对着景轩帝问：“陛下……谢安嫔的孩子，太医看了没？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建个祠堂和衣冠冢的，至于孩子的尸首，当然要好好的处理。这个孩子本来……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我低头不语，建祠堂和衣冠冢什么的，是需要石首的……现在，到哪儿去搞谢依依子虚乌有的孩子的尸首呢？
我不由得敬佩起青青来，她永远都是这么切中重点让谢依依无话可说。
可是当我听见谢依依的回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特么弱爆了好么！
谢依依看着景轩帝微微一笑，“陛下——你是否知道……那个孩子在离开前说了什么？他说他生生世世不愿再入帝王家，陛下连他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完成么？落入皇家寺庙，那个孩子是不得超生的啊！”
我茫然的看着她，这厮脑子抽了么？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肖誉的脸色瞬间不是很好，我看的一惊，莫不是肖誉真的梦见那个小孩子离开的时候了？可是明明谢依依没有怀孕，这托梦也托的太奇怪了吧。
我捏了捏肖誉的手心，以一种柔和的语气开口，“陛下，节哀，那孩子若是知道你这般想念他，还会托生到五妹妹肚子里面去的，陛下安心，为人父母，哪儿有不疼孩子的道理的呢，为人子女，最多是赌气的话，五妹妹魔障了，难不成陛下也要跟着魔障了？”
肖誉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脸色不是很好，我虚弱的一笑，“陛下多虑了，臣妾从来没有别的意思……谢安嫔如今当局者迷，陛下还是要好生劝她的，她胡闹让孩子魂魄流落，陛下是孩子的父亲，可不能犯傻。”
肖誉脸色凝重，那种严肃让我觉得很奇怪，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对着青青说：“青青，你扶谢安嫔起来，她身子不好，还有……拿刚才谢安嫔拿出来的竹条去听雪楼查一下，到底是不是蛊虫的召唤笛。”
青青看着我的眼睛微微一笑，对着肖誉说：“请陛下明察。”
我看着青青，心里赞叹，真是个聪明的鬼丫头，马上就知道跟肖誉表明跟我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主仆的关系了。
我和青青若是关系太好，就会显得一切都是我自己设计的，我跟听雪楼设计了谢依依和皇后，可是青青适当的表现出不把我放在眼里的话，肖誉觉得这反倒是一件好事。比较自己的妃嫔跟宫外的江湖势力来往密切不是什么好事。
我粗喘着气，咳嗽了两声，“陛下，臣妾身体不适，今日就不想听这些了，陛下和太后决断就好了，臣妾……”说着我又吐出一口血来。
我突然发现，在鄙视谢依依的过程中，我的演戏功力居然已经比她还厉害了，真是可歌可泣可悲可笑的一件事情，现在的我……可是对着景轩帝情意绵绵，对着顾旻不闻不问，到底是怎么样的过程才把我变成了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呢？
我觉得无奈，但是无能为力。人在世界上活着，总是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改变的。
就像我……已经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人的样子，而顾旻——却不知道变成了我最喜欢的人的样子。
我微微失笑，无奈的叹了口气。
景轩帝侧过神来看着我，“爱妃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臣妾的身体……臣妾自己的清楚的，还请陛下垂怜，五妹妹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事关谢家的声誉，陛下可以好好调查，说不定牵扯出来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负责的多，所以还肯定陛下垂怜五妹妹，她定然不是那等蛇蝎心肠的人，她的那个贴身丫鬟……”
我话还没说完，就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昏死在肖誉的怀里。
这个时候，就在我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我发现了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这是肖誉的寝宫，而那个身影，也是真的闯进来了，我皱眉不语，想知道到底最近发生了什么，大家是都疯掉了么？这是永安殿啊，这是神一样的宫殿啊，平时这么一闯，是要死人的啊，而现在——当我听见那个人的声音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谢依依的那个穿越丫鬟——那个跟谢依依讨论过我的人生轨迹的人。也就是那个跟谢依依有着利益关系可是现在却被谢依依说成是对皇后和我以及谢依依自己下蛊的人……
我看了一眼这个丫鬟，心里一惊，她长的……好眼熟……
这种眼熟，简直是梦里见过你啊，这丫的到底是谁？
我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心突然就这么歇了，我咳嗽了两声，对肖誉微笑，“这会儿子了，陛下忙正事要紧，臣妾还是可以忍受的。”
此时谢依依淡淡的看着我，手紧紧的攥紧了衣袖，面容平静，眼神坚毅，那种感觉是——视死如归的鱼死网破。我心一惊，这个丫鬟不简单，绝对不是像谢依依说的那样成为别人的傀儡或者被别人利用她来还皇后并且下蛊的人。我很奇怪，这个丫鬟再厉害也不可能能让肖誉相信她处死现在盛明的后宫正五品妃嫔谢依依啊……我皱眉看着肖誉，“这个丫鬟……有点诡异，竟然能从重重守卫的太极殿走进内殿，还直接闯进了陛下所在的位置……我实在是觉得——而且这个时候出现，明显是有人要谢安嫔难堪，所以——”
肖誉转脸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爱妃怎么了？”
我皱眉看着肖誉，“陛下，谢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臣妾舍妹若是真的被这种人算计了，臣妾死不瞑目，臣妾求陛下搜查这个丫鬟。”
果然，我这么说了之后，谢依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淡淡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青青，青青对我点点头，走上前对陛下说：“陛下若是放心，不若交给听雪楼。”
谢依依突然抬起脸来看着陛下的眼睛，对着肖誉说：“陛下还记得那年昭觉寺的那场大火么？”
我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脉络，心里琢磨起肖誉的反映。昭觉寺这些年压根没起过大火，那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暗号？
但是——不管是什么，现在说的话未免太晚了。况且这个丫鬟到底身上有什么？
我淡淡的看着这个丫鬟，没有一眼能看到东西的地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我在心底纳闷的时候，青青看了我一眼，然后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对我说：“娘娘身上的蛊毒是不是严重了很多？”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肘处的红线，苦笑了一下，“她真的是施蛊毒的人？”
青青微微一笑，摇摇头看着我，“当然不是，她的身上……有天底下最阴性的蛊虫，所以——所有被施蛊的人遇到她，一定会被反噬的极为厉害，这就是为什么娘娘会身体不适的原因——所以——”
青青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她不是施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