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真好看,跟我娘亲一样是美人。”
“荃儿也喜欢美人?”
“嗯!父王就有好多美人,那个会跳舞的瑶娘娘也是美人,可是她不喜欢我……”
“……”
“五王叔,姑姑会喜欢荃儿吗?”
“姑姑人很好的,荃儿那么乖,一定会喜欢的。”
“孟府的姨姨说你是大夫,那姑姑为什么还不醒呀?”
“姑姑……会很快就醒的。”
青鸾在一片混沌中,便依稀听得有人在榻前窃语。缓缓睁眼,便看到一大一小的脑袋轻靠在一块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紧接着一道清脆的童音蓦地响起。
“醒了,醒了!姑姑醒了呢!”
“映月!你终于醒了?”她还没反应来是怎么回事,赵璟之略带惊喜的嗓音徐徐响起。
青鸾微微颔首,想略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却觉周身无力。刚想使上点力探身起来,却觉后背和左肩上一阵强烈的痛感倏地传遍全身,让她不由轻呼出声。
“快别动!你的伤还未好……”赵璟之慌乱按住她纤细的手臂,低低嘱咐道:“好点了吗?饿不饿?”
见她螓首轻摇,很是虚弱,便吩咐佑安送来参汤。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赵璟之坐至榻前,将她轻轻揽起,接过凉栀递过的汤碗,柔声劝道。
见青鸾定定打量着眼前活泼机灵的赵荃,不由恍然道:“这是我远方侄子,前太子的独子,小世子赵荃。”
“姑姑,姑姑,我叫荃儿。”赵荃见青鸾怔怔看着自己,面上一派雀跃。心想五王叔家的姑姑真好看,睡着了是美人,醒了更是美人。
“……荃儿?小世子?”青鸾望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稚童,目光飘忽,声音嘶哑的喃喃重复着。
小世子……解救小世子……临安,凌天霁……荒坡、厮杀……
突然她身子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下小世子平安无恙的在她眼前,那此番前去的凌天霁呢?
倏地扭头对上赵璟之一双关切的眸子,急急问道:“你大哥可有回来?他人呢?”
见赵璟之神色一僵,持碗的手亦微微一晃,心中顿觉不安,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径自逼问道:“你说话啊,凌天霁呢?他现在在哪?”
“映月……”见她情绪激动,赵璟之怕她再次动了胎气,揽着她腰肢的手愈加紧了些。
“你告诉我,凌天霁在哪?”见他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自己。青鸾脑袋轰然一响,心中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用力挣脱他的禁锢嘶吼道:“你不说是吧,我自己去找,我自己去……”
“映月!”赵璟之慌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制止道:“你听我说,大哥还没有消息,我已经派人多方查探了……”
什么?忽闻噩耗,青鸾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
努力回忆起自己被击昏前,凌天霁与沈万里斗作一团,然后两人齐齐坠入山涧那一幕。
这么说,那个人,那个人是凶多吉少了?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了?
“不!”青鸾只觉双目一涩,泪如雨下。一阵剜心之痛更是蔓延全身,她有些失态的揪着赵璟之的衣袍嘶吼道:“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不会……”
“哇呜呜……”
两人这番拉扯吓哭了榻前的赵荃,他只有四岁大小,根本不懂大人复杂的世界。
只觉眼前好看的姑姑哭的很伤心,而五王叔却又在劝止他,看起来真的好像父王和娘亲吵架的样子……
为什么大人都是这样?小小的赵荃不懂,哭得愈发伤心了。
“荃儿?”
“佑安,佑安!没听见世子哭了么?带他下去!”屋内这一大一小的哭声,让赵璟之也束手无措,唯有把火气撒到佑安身上。
“娘亲,呜呜呜……我要娘亲……”赵荃的哭声渐渐远去,这一团乱的局面总算好了些。
垂眸见满脸泪痕瑟瑟发抖的青鸾,赵璟之也揪心不已:“映月,大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着急,一有消息我就马上告诉你。来,我们先把参汤喝了……”
见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屏风上的花鸟,赵璟之耐心哄道:“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你现在是娘亲了,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听话……”
孩子?青鸾转了转模糊的泪眼,手无意识的覆上小腹,心被蛰的一疼。是啊,她有了他的孩子,可他现在下落不明,叫她如何坐得住,如何喝得下去?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青鸾抹去眼泪,面无表情道。
“你现在有伤在身,上哪儿找去?”赵璟之见识过她的倔强,蹙眉道。
“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我。”青鸾用力挣脱道。
见他依然纹丝不动,心头又急又恼,斥道:“赵璟之,你放开我!”
外面风雨交加,寒意肆虐。她的身子本就虚弱不堪,叫他如何放开?
“赵璟之,你放是不放?”
看着她愤怒的眼神,赵璟之默默移开视线,落在手中尚有微微热气的参汤上,不由眸光一沉,心头冒出了个骇人的决定。
无视她惨白的樱唇气得直哆嗦,赵璟之将半碗参汤大口喝下,右手稳稳托住她的脑袋,坚实的身子随即压了下去,准确无误的攫取住她干涩的唇畔,将口中的参汤尽数渡在了她的小嘴里……
“唔……”青鸾被他如此大胆的行径吓得心脏骤停,以至他火热的唇瓣覆上来时,她只能呆呆的扭头以示反抗。
然而终是晚了,就在她发出抗议的那一刻,那股温热的液体已无声滑进了她的喉咙,夹带着那股霸气,和着那抹淡淡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的肺腑烫了个遍。
脸,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
心,也惶惶跳个不停……
青鸾万没想到赵璟之会这般大胆,整个人只觉天晕地转,无奈身体孱弱,根本无力阻止,唯有美目紧阖,死死咬紧牙关,不再让他得逞。
忘我的辗转,细细的品味,赵璟之只觉一切如在梦里。
她的唇形很美,经过汤汁的滋润,唇瓣也柔软了不少,似一朵雨后的花瓣娇艳无比。赵璟之第一次与女人做这般亲密的事,心内也是激动不已,方才的浅尝根本不能消灭他内心压抑太久的渴望,那种美好,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身下的人儿僵作一团,毫无动静,心中一阵不安,忙急急睁开眼睛,却见青鸾脸上浮着不太正常的胭红,人不知何时已昏了过去。
“映月!”赵璟之忽然清醒了过来,见她眉目紧闭,吓得心中旖旎全消,忙不迭替她探脉,半响才知她乃气急攻心所致,不由一阵悔恨,暗骂自己禽兽。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爱慕已久的女人,虽从不属于他,却是他最为重视的人。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只能默默关心她、照顾她,更是不敢向她吐露半分心中的情意。
方才禁不住被她一激再激,头脑一热,便做了这逾越之事。
可今夜到底是怎么了?
赵璟之心中颇为复杂,悔恨、自责、内疚、甜蜜紧紧缠绕着他,让他的心战栗不已。
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一样有杂念,有七情六欲……
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将屋中的炭火拨了拨,赵璟之缓缓带上了房门。屋外寒风阵阵,夹着缕缕雨丝扑面,让他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紧了紧外袍,正要去书房,迎面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孟贤固。
“王爷。”孟贤固抱拳行礼,抬头间却有了丝疑惑。向来清心寡欲的小王爷面上竟有丝还未褪去的潮红,他的眸子里甚至有****的影子?
“为何这般看本王?”赵璟之一愣,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探究,忍不住干咳几声,以作掩饰道:“方才替映月喂过药……”
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方才那极为香艳的一幕,耳根处渐渐烧了起来。
孟贤固不敢答话,他虽粗犷,却是响当当的硬汉。男人那点事儿,他最清楚不过。是以假装不察般正色道:“王爷,据属下亲信来报,方圆二十里处都没有凌捕头的消息……”
赵璟之听得心一阵冰凉,颤声道:“你是说大哥他……”
“那山涧高达数丈,涧底水流太急,凌捕头怕是已经—”孟贤固话音未落,见赵璟之的身子轻晃,似是被这个事实打击的不轻,忙一把搀扶住道:“王爷保重。”
赵璟之只觉心口一阵窒息,实在难以相信这残酷的事实。扶住廊柱半响才低低道:“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孟贤固应了个是,揣揣道:“若凌捕头已遭不测,映月姑娘……该如何是好?”
“我娶她。”
“可是她身怀有孕,此事非同小可……”孟贤固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
“若大哥当真不在了,我来照顾她们母子!”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赵璟之的心分外沉重,语气却不容置疑的坚决:“阿娘一辈子守寡,守得眼睛都瞎了……不能再让映月做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