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这么做不可,为什么?”
霍心好像知道很多内情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林清这么做的理由。
然而,霍心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这笑容背后的意义十分晦涩难懂,这张寻觅了许久的脸此时如同罩上了一层模糊的面纱。
我看不真切。
“能够改变林清宿命的人,是你,小浪。”
霍心看着我,笑着的眼睛背后深邃不见底。
“我?”
我不禁怔住,我如果真的能改变林清宿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可是,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林清的苦难似乎都是我造成的。
起码有一部分是。
霍心却不容置疑地点头,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我的右手腕。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这是干嘛?
“你的手镯一面世,很多事情就都变了。”
又是手镯!
闪烁眼神,我将视线投向走廊外,“霍爸爸,你也知道这只手镯吗?”
我的语气不免落寞,似乎这些事情,就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这明明是我奶奶送给我的镯子,却只有我不知道它的价值。
霍心顿了一下,而后才单手支在栏杆上,轻声说,“你不需要因为碰见未知的东西越来越多而感到彷徨,生命之所以壮阔,就是因为它固有的神秘感。”
我不禁一愣,霍心很少和我说这种大道理,这是他这段时间来的感悟吗?
“小浪,你这个镯子对解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解大少爷用你来钓大鱼,他成功了,但是你现在不安全。”
直接忽略霍心的后半句,我转头看他,“这镯子和解家有关系?”
我是越来越迷茫了,怎么我奶奶的贴身之物会和解家有莫大的关系。
索性转身盯着霍心,我微微眯起眼睛,“霍爸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该告诉我?”
霍心无辜地冲我眨了眨眼,“有什么吗?”
“……这镯子究竟什么来历?”
听我这么问,霍心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为难的表情,几乎和那天我问初五时,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有那么难开口吗?”
对初五我不会硬逼,但是霍心就不一样了,而且对于他的刻意躲避,我的气到现在还没消。
霍心挑了挑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道,“你真想知道?”
我坚定地点头,我就不信今天敲不开他的嘴巴。
闻言,霍心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叹气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先说说林清的事情。”
林清的事情,林清都躺在那里了,还有什么事情?
我没说话,就定定地看着霍心。
他咳嗽了一声,才开始说。
“林清的情况,连我也没有把握,他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失血过多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求生意志的问题。”
“求生意志,你是说,林清想死?”
这句话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林清不可能会这么想,他这么拼命去救孩子,难道就为了结果自己?
这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霍心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的话。
他只是说,“似乎有什么绊住他,如果你真想留住林清,就不能一直站在原地等。”
“那……我能做什么?”
从霍心的话,我就知道,他一直都在暗中看着这一切。
只是我到现在仍旧不明白,为什么他非得躲起来。
既然他一直留着着我们,那杜梨的事情他一定知道。
但是看霍心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还是说,他们两个已经取得联系了?
没敢问,总觉得一问出口,就会触及什么禁忌。
我似乎终于说到霍心的点上,他笑着又摸了摸我的头。
“这条路不好走,你确定你要走,我再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
还没开始,光听霍心这么说,我就觉得会很坎坷。
但是至今为止,林清所经历的事情哪件是容易的呢?
他在背后为我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像走钢丝。
只稍微思考了两秒,我就抬头看进霍心眼睛里,我对他说,“霍爸爸,我知道林清不是林家人,他的身后有一个复杂的故事,但这些都不重要。林清和小忆清,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让他摆脱现今的泥潭,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闻言,霍心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轻摇头对我说,“如果你是怀着愧疚的心情,林清就真的太可悲了。”
被霍心一堵,我瞬间说不出话来。
我承认,在看到林清中枪的那一刻,我脑后那些什么骄傲,什么自尊顷刻就全抛掉了。
只留下一种情绪,那就是林清对我而言,真的无法替代。
刹那间害怕失去他的心情席卷全身,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冻到极致的绝望。
毫无疑问,我仍旧深爱着他。
即使已经在不停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让自己以为可以将他放下。
但这种催眠般虚假的意识,终究抵不过在一瞬间就能爆发的感情。
即便爱是互相伤害,我也无法抑制自己。
比自己受伤更让我伤心的,是看到林清受伤。
我以前就说过,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和他肩并肩,可以像他保护我一样守护他。
“霍爸爸,我想和林清过平淡的日子,你能帮我吧?”
我此言一出,霍心并不讶异,他只是松了一口气般点头。
看那样子,似乎生怕我的意志不够坚定。
也许是我之前的行为让他确定不了我的真心。
人的心,可以说变就变,可有时候,要变心,也是很难的。
霍心跟我说,等林清情况稳定下来后,他会来接我。
到时候,我必须带着可以作为筹码的镯子,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时机到了他会详细地告诉我。
说完这些,霍心就重新戴上了口罩。
他说他得走了,并让我找个时机把小忆清从解家带出来,安置到江一程那里。
具体原因他没说,霍心走得很急,我正纳闷呢,直到我看见重新溜回来的初五,才有些明白。
霍心显然不想让解家的人发现我和他有接触。
不过我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又被霍心摆了一道,这镯子的来历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嘛!
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他来接我那天再逼问了。
初五回来是说解少爷要一份林清今天的身体数据表。
这倒是稀奇,解少爷对林清的关注真是非同寻常。
我默默回到病房,看着紧闭眼睛的林清,脑海里回响起霍心的话。
他说,林清的求生意志不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