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S市区的街道就干净了很多,相应的也就明亮多了,对于者居住了三个月的城市,经过一日A市之行,重新变得亲切和温馨。
凌波一个人匆匆的走在S市区的大街上,她几乎凭着牢固的记忆记住了每条大街的位置。回来的途中她建议去白玫瑰见工,柳絮儿应不够自信先拒绝了;苏蒙又在晕车,只有她一个人迫不及待的寻找出路。
她已经走过了几家芬兰浴,受到了不客气的礼遇,先是迎宾的小姐,不肯告诉总经理办公室的位置,又是办公的人员,把她退到小姐房间去等待,小姐们呢,又声东言西,恶言恶语,最后主管很威严的告诉她,本公司并不需要新的小姐。
凌波下一个目标是“白玫瑰。”她已顾不得羞涩和害怕了。她直冲冲的向那些穿着纱裙的迎宾小姐走去,并准备接受她们的冷遇。
“请问经理在哪里?”
“你找经理干什么?”
“他约我来的。”凌波撒谎道。
“哪位经理?”看来她们已惯于对付她这样的人了。
“就是……那个年轻的。”
“我们这里没有年轻的,他姓什么?”
凌波答不上来了,但是她倔强地闯了进去。这个门,进去是前台,右边又有两扇门,经理室不知朝哪个方面开。凌波从她们鄙视的目光下退丁出来,又仔仔细细绕着“白玫瑰”转了一圈,她发现旁边另有一扇门,她从那门里进去,里面豁然开朗,绕了个弯儿,就有间办公室。
“你找谁?”里面有几个女的,一个男的。
“我找经理。”
“进来吧。”一个温柔得惊人的声音。
凌波抬起头来,迎到了一双深深的幽幽地盯着她看的眼睛。她的心温柔的动了一下。为她欣赏的这个男人的美和那久违了的温柔目光。那个男人,三十来岁,挺高的个头,挺高的颧骨,挺高的鼻粱,挺高的眉骨,瘦瘦的身材、白净的皮肤,正建凌渡心中。白马王子一的形象,突然地,凌波羞涩了。她感觉自已的美和隐私被人发现了一般。虽然只对了一句话。那男人已经挺长时间看她了,那目光深不可测。象探寻什么,观赏什么?
凌波被带到了里面的会客厅。客厅大而优雅,有种家庭的氛围。那男人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点了根烟,自己悠悠然抽着,“小姐贵姓?"很慢地问。
“凌。”很细地答。
“见工吗?”
“嗨呀。”
“什么?”
“技师。”
纯粹是废话,要寒暄是要的,广东的寒暄,慢悠悠的飘飘,几分钟说句话,哼哼哈哈的,又都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你是经理吗?”该她问他了。
“你说呢?”他笑了一下,很谦和,还有点羞涩。
“是了。”她笑了,有点撒娇。
“那就是了。”
“以前都在哪里做过?”
“阿波罗?”
“答过,便没有话了。过了一会,又问:“做了多久?”
“一年。”
停了一会。这边说:“阿波罗生意不错。”听说你们这里更好。
又停住了,吸烟的吸烟,沉默的沉默。偶尔,凌波抬起头,他也抬头,目光相遇,又互相默默的一笑,又低下头去。
“先生贵姓?”
“姓林。”
“那,”凌波小心的问:“几点试钟!”
“急什么?”他有些怪怪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呀,”我怕你忙。”
林先生吸了口烟不做声了,两个人会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叼着。凌波不擅长寒喧,忽而道:
“我这样。够不够条件呢?”
“你说呢?”他狡猾地问。
“我怎知啊!告诉我啦,行不行嘛!”凌波微微撒着娇。换来了对方的笑。不知怎么。凌波觉得,对方应该喜欢她这种类型。
“行,行,你怎样都行了。”他轻柔得几乎听不清话。
“我还有个朋友,好靓的,你们一起收下她吧?”
“改日你带她来。”
“多谢了。那,我先走。”
“你好急啊?”他说过一句话,动也没动一下,怪怪地看了凌波一眼。
又静悄悄坐了好一会儿,凌波觉得好难熬。但是难题总算解决了。她还是满心欢喜的,坐一下也好,也算是沟通。凌波觉得,白玫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由于林先生的存在而可爱了。
“一起吃饭,好吗?”
林先生发出的邀请,使凌波受宠若惊,她羞涩地答应下来。林先生象是拂晓的阳光。将她心底的阴雾一扫而光,昨天的冷遇,痛苦一下烟消云散了,她的心变得温暖、宁静,恍如回到初恋时光。面对这个温和又陌生的男人,不经意问显示了女孩儿最可爱的一面。凌波有个文静又现代的外表。她静若处子的魅力远远胜于其他。或许她的形像不象是百分之百的人能接受的,但凡接受了的人都会认为她是美人,她一到白玫瑰就征服了这个林姓男人,至少被那么久、那么幽深的注视着对她确实是意见好的讯息。
“好好干,阿波,像你这样好的条件,很快就会红起来的。目前“白玫瑰”红的那几个,差劲的要命!你用不了多久就会代替她们!”秀姐热烈她说。
凌波感激地点点头,她察觉得到林先生幽深难测的目光,隔着桌子坚持不懈地探问过来。她感觉突然多出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和母亲,像是望子成龙对她寄以厚望,这欢欣来临得太突然。但给了她百倍的信心,她低下头去却看到台布下面林生仲过来的一只脚。细瘦又骨骼粗大的穿着白袜黑鞋的脚,她对他的脚也感觉极好,也就是他的脚在她心里引起熟悉的触动。她们觉到了一种气味。一种可以使人的记忆回到从前的气味,她的脸更加红了。
她抬起眼睛又迎到了林生幽深的目光。奇怪,他平静看她这么久,却不流露任何凡人严肃的兴趣似的,轻柔的音乐晌着,暗淡的烛光燃着,造成一派罗曼蒂克的气氛,烛光忽明忽暗,一日的倦怠使人有些昏昏沉沉,认不清是梦是真,是什么都好,全是朦胧又美的。
渐渐地,凌波听不到秀姐的声音了,她完全被笼罩在林先生的目光下,温暖而倦怠。
“主管,这是新来的两个,苏蒙和凌波。”秀姐对黑衣主管说完,神秘的一笑,又凑近对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领班,这是新来的。”主管在向领班说的时候,重复了秀姐的动作。
她们说什么呢?苏蒙和凌波提心吊胆的。
“呸!”凌波羞红了脸,“他才爱你!”
苏蒙心事重重,她对凌波眼中的白马王子并不感冒,她不喜欢林先生那白骨精的形象以及阴柔的气质,真是奇怪,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心中的差距如此之大,她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培养真正的友情,让他尊重和喜欢你。”
“好吧!”一个好女人就是一所好学校。
秀姐进来了,秀姐给一切新人带来了希望,她是老板以一天一千元高新聘请来的师姐,白玫瑰是秀姐脚底下的师姐,她走到哪里客人跟到哪里,生意好到哪里。她手上的白金戒指价值四万多云,是“麻辣辣”送的,她的那只鳄鱼皮包,以及那不起眼却很昂贵的胸花都是客人花尽心思买来讨好他的,大老板都给她三分面子,像林先生这样的小老板,她几乎当他是夏季,一样随随便便,大大咧咧,尽管那个白面人很可笑,秀姐对谁都好,见谁都开玩笑,像小姐们见她也随便,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搭理,然而却很听她的话。
“你们聊什么?”秀姐很和气的问:“做一下你们以前的手势,给我看看。”
凌波演示完,秀姐有一些意外。
“就这么简单吗?”
她们俩深感意外。
“这样的话,三五天训练都学不完,算了尽力教了!”
秀蛆腿部的手势没做完,蒙紫和凌波一致傻了眼。按摩十六种手法,阿波罗只教了按、挤两招。至于其他、摩、擦、揉、捏以及许多穴位的按摩,见都没见过。照此看来,她们目前所掌握的手法只及到秀姐的十分之一。她俩算不得天才,看得眼花缭乱,那么繁复的手势,却没有一捂能记全,好在秀姐对她们极好,她都得很耐心,细心,一遗遍演示,一遍遍解说,让她们不觉得为难和烦闷。
正训练着,林先生推门而入,他的眼神幽深得象鬼,好象害了病,凌波见了他有些害羞,把脸转向一边去。她正按着苏蒙的大腿,苏蒙忙把她的手挪开。
“练的怎样?”
林先生抄着手。冷静又关切地看着她们,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一会儿,让她们感觉发怵、唯有秀姐是轻松的。
“她们很刻苦,有几天就可以上钟了。”
林先生点点头,慢悠悠的说:“我们这里是凭手艺吃饭的,手艺好,熟客就多了,很正统的。”
“两个人停了手,对他的“正统发言”极为放心。
“你走之前能不能教完她们?”林先生问秀姐。
“什么?秀姐要走?”
“这么多年也做够了!”秀姐解释的说:“特别服务也有厌倦的时候,回去买楼,做点小本生意,一辈子就大发了。”
虽然与秀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的热情豪爽的性格,百问不烦的工作态度,已经深深地打动了凌波她们的心,秀姐对她们一点一滴的照顾和关心,让她们感动着,感激着,信赖着,现在,听说她要走,凌波和苏蒙一时间感觉到无助。
“你们不用担心”秀姐也看出了二人的心事,安慰她们说:“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今天就发工牌,你熟练了就可以开工,对了,你们要不要住宿舍?
“要的,”苏蒙说。
“宿舍条件怎么样?”如果能很快开工的话,我们会租房子,凌波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那好。”秀姐理解的说:“你们肯定住不惯的,又小又脏,还乱,经常丢东西,你们有地方就先放着,不就可以租房子。我的房子你们也可以住。”
“谢谢了。”凌波感激的说。
秀姐看着两个人紧张的联系,脸上闪过一丝温柔又同情的笑意,她的嘴巴可停不下来。
“你们记住程序了吗?”按完背部,推完油,反过来特别服务,之后……
“什么,特别服务也列在放工作程序了?”苏蒙叫起来。
“当然,你们不是这样吗?”
苏蒙茫然地摇摇头,这些天她时不时地茫然一下。实在无法理喻,林经理这掸无耻地把桑拿业中最特殊最过份的一项心安理得地摆在正当按摩之列?由此说来,生殖器官的愉悦也是整个身体的愉悦?倒敢说得过去!
“非得……吗?如果他不愿意呢?”
一般都是愿意的,又不好意思说。”
苏蒙忧伤地低下头,秀姐看了看她,说:
“要拉住常客,只有这样。”
“我能问一问他吗?”
“这怎么好问?他当然会说不要。”
苏蒙几乎心灰意懒了。那种近乎降地狱的感觉让她眼前昏暗,心灵绝望。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混多久。她真的不能接受。来自心底的痛恨和厌恶啊,真想把一切推翻。
“打过飞机吗?”秀姐问。
无奈,苏蒙点了点头。
“那怕什么?”秀姐说:“当年我第一次特别服务,出了房就哇哇大哭,把姊妹们吓坏了,以为怎么着。现在倒习惯了,见了那东西还是恶心得要吐,吃不下饭。——对了,你们该买点药水消毒,有吗?”
凌波点头,苏蒙已听不到秀姐说什么了。昨天晚上,她还抱着美好的僮憬听凌波讲那个“好斯文”的经理。那家,好正统”的桑拿;她们正庆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今天就又迎来这失望又可怕的讯息。这一行啊,无论如何都是这样,正统又正统到哪里去呢?
昨天晚上,在大山的怀里,像在一个城堡里,他一句话,酒杯自己的城堡毁掉了。
“你还打算做多久?”大山问。
“明天或许就开工了。”苏蒙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实在不忍心你在这里,我怕,我想,你还是走吧,这样对谁都好。”
“你打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是,你在,我什么都不想干。”她柔弱的说完。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乞求道:“听我的话,回去吧。”
“好女孩,”大山叹了口气:“我还没告诉呢,我妈妈已经打了我一天电话,我女儿住院了,我要连夜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