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臣子们正各做各的事情时,宫中传了诏书,授韦巨源、杨再思为左右仆射,宗楚客为中书令,萧至忠为侍中,崔湜、赵彦昭同平章事,韦嗣立同三品。宰相以下,唯有萧至忠正直,其他都狐群狗党,奴颜婢膝,在朝中都是滥竽充数!宰相、御史、员外官都是额外增添的,监察御史崔琬弹劾宗楚客、纪处讷,称:“宗楚客、纪处讷两人,潜通戎狄,私受贿赂,导致了边患,此罪之大,应该受到严厉惩罚。”
按照大唐的规矩,遭到弹劾的臣子,应该暂时停止在朝中上班,在家等待降罪!但宗楚客、纪处讷把这规矩不放在眼里,每天照常上班;还上奏中宗,他们没有罪,那纯属于崔琬的诬告。
中宗对崔琬弹劾,不是追根究底地查个清楚,而是让崔琬和宗楚客做异姓兄弟,这样达到和解。
原来,中宗初年,突厥首领默啜率兵进寇大唐边境水灵。中宗命左屯卫大将军张仁亶为朔方大总管,前往抵御突厥。突厥得知张仁亶的厉害,闻风丧胆,立即退了回去。张仁亶乘机追击,斩首数千级!
会西突厥别部突骑施,崛起于碎叶川,首领乌质勒,曾派大使入大唐,拜访中宗,故受封为怀德郡王;乌质勒死后,儿子娑葛继承爵位!默啜被张仁亶打退,南下无功!转身入侵突骑施。张仁亶乘默啜亲自率兵远侵,潜兵入突厥境内,取得拂云祠(在河北境内)一带。
突厥每次入侵前,必须到祠堂前去祈祷一番,然后渡河南行。张仁亶控制拂云祠的中城,东西两城距离拂云祠两三百里,首位相应,控制了突厥。
默啜归国后,张仁亶已经布置严密,无懈可击。默啜后悔不已,不敢再南下了。这时,娑葛可汗与别将阙啜忠节,因有嫌隙,彼此挑起了战争。忠节兵势弱小,不堪一击。金山道行军总管郭元振给忠节出主意,入朝恳请中宗派兵援助他。中宗乃令右威卫将军周以悌为经略使,前往招抚忠节。周以悌为宗楚客、纪处讷党羽。
周以悌到了播仙城,与忠节相遇。周以悌教忠节行贿宗楚客、纪处讷,不用入朝,自会发安西兵,兼引吐蕃援助他。忠节大喜,拿出一千两黄金,让周以悌转交给宗楚客、纪处讷二人。于是宗楚客请遣将军牛师奖,为安西副督护,发兵兼吐蕃部众,前往协助忠节。并派御史中丞冯嘉宾,与忠节面谈。正巧这时,娑葛派使者进京献马给中宗,探得宗楚客等的密谋,立即回报娑葛。娑葛暗地出兵,这时冯嘉宾和忠节正在帐内面洽,一声胡哨,麾动众兵,杀入冯嘉宾幄内。先是把冯嘉宾砍死,把忠节活捉。
接下来,娑葛率兵功入安西,与牛师奖交战。牛师奖大败,安西失守。娑葛又派使者进京,上表中宗:“我与大唐无嫌隙,只是与阙啜有过节。宗楚客收了阙啜的金子,派兵攻打我。所以惧死奋斗,先将事情告诉陛下!”
这时,郭元振也派儿子进京说明真相。中宗坐罪于周以悌,流放白州,他的职位由郭元振代替。赦娑葛无罪,册为钦化可汗。只有宗楚客受贿,中宗始终没有提过。所以崔琬忍无可忍,弹劾了宗楚客。中宗的做法,让崔琬哭笑不得,竟然让他与他看不顺眼的人做兄弟。
这件事情过去不久,郑愔,崔琬贪赃枉法,买卖官爵,被御史靳桓和李尚隐抓得把柄,把握了很多赃证,入朝面奏;不得已,中宗将崔琬贬谪到江州,郑愔贬谪到吉州。崔湜是上官婉儿的情夫,当然要在朝廷周旋,在中宗面前给崔湜说好话。又被召还京城,郑愔一并召回!
越年元宵节日,六街三市,大结花灯,笙歌遍地,金鼓喧天。中宗每天处理这里繁杂朝事,心烦意乱,于是发神经地带着韦后,上官婉儿和诸位公主,打扮成平民,微服游行。韦后,上官婉儿和诸公主听说这样玩耍,快乐的像挣脱束缚的野马,将要狂奔似的那么高兴。于是中宗令数千宫女跟随!
大街上人山人海,接踵摩肩,男女混杂,贵贱不分。韦后和上官婉儿专往热闹处钻,与一群看灯的男女老少,挨挨挤挤。一点都不忌讳人多给人的异样感觉,而是出人意外的兴奋快活。他们直玩到天上挂满星星,街市上的花灯熄灭,才打算回宫。清点跟随来的宫女,有六成不见踪影了,估计都被自己的情郎接走了;想到不方便追究,中宗只好糊涂了事。再说跑几个宫女,他头顶的太阳每天照常升起,谁叫他是皇上。
过了数日,中宗认为元宵节出去游玩还没尽兴,想起长安城东角的隆庆池,是值得游玩的景点,池有数十倾;隆庆池北有隆庆坊,相王旦五子的宅第就在那里,号为五王子宅。中宗令人池边结彩楼,大摆宴席,和朝中大臣在彩楼上饮酒欢娱;然后在池塘上泛舟嬉闹,整整疯狂了一天一夜。
回宫以后,中宗又宴请朝中大臣。饮酒谈笑之余,国子祭酒祝钦明,自告奋勇要向大家表演八凤舞。在大家的一片喧闹声中,祝钦明走上前来,摇头转目,做出许多丑态,讨好众人。皇帝、皇后和臣子们无不鼓掌。许多臣子认为祝钦明以儒学着名,今露出如此丑态,确实有失风度。在祝钦明表演完后,在大家的一片掌声中坐到席上。韦后认为这个人真是让人开心,即使祝钦明坐回去,她都不免多看他几眼。突然韦后眼睛一亮,散骑常侍马秦客就坐在祝钦明身边;马秦客年轻貌秀,高大挺拔,眼睛非常有神,不免动欲。
宴会结束后,大家都散去了;韦后让自己的心腹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了马秦客。马秦客也乐意奉献自己,由于他精通医术,于是借口进中宫为皇后调治身体,心甘情愿地与韦后私通。中宗临幸别宫时,韦后毫不知羞耻地把马秦客召来侍寝。
韦后有了新的情人,整日沉静在男女无限的欢娱上,陶醉地快要忘记这个世界时,忽然定州人郎岌、叩阍告变,说韦后和宗楚客、纪处讷等人,将要同谋造反,夺取中宗政权。中宗看了他们的奏折后,正惊疑不定,偏被韦后知道。韦后以郎岌、叩阍两人诽谤皇后为罪行,要中宗定他们死罪。不久,又收到许州参军燕钦融的奏折,奏折称:“皇后****中宫,干预国政。安乐公主、武延秀和宗楚客等人朋比为奸,危谋社稷,应立即严惩,以防不测!”
中宗阅完奏折,立即召燕钦融回朝,当面询问。中宗不相信燕钦融的话,于是多加谴责,不应该随便诬告别人。但燕钦融顿首抗言,词色不饶。被中宗喝令了出去。燕钦融刚走出朝门,下一个台阶时,宗楚客派一个骑士将燕钦融割颈杀死。中宗知道后,怒不可遏,让卫士押骑士到殿上,中宗问:“谁指使你杀了燕钦融?”
骑士沉默,不敢说一句话。
中宗说:“你真是太大胆了,敢在朕的殿前行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骑士一听要诛九族,脸色变白,全身哆嗦,说:“陛下恕罪,不是我要杀燕大人,是宗楚客指使我杀的?”
“你就知道宗楚客,难道就不知道朕了吗?”中宗恨恨地说。
骑士低着头,跪在那里,气都不敢出。中宗令人把这个骑士押进死牢,随时准备处死。精明的宗楚客在这个骑士临死之前,去监狱问了中宗给他说了什么,骑士如实回答。听中宗说了句:“你就知道宗楚客,难道就不知道朕了吗?”,神经立即绷紧,认为皇上知道了他们的异志。恐惧之余,立即把这危险境况告诉韦后和上官婉儿等。这时,韦后正与马秦客私通,正好怕中宗知道;韦后于是找马秦客商量,马秦客不慌不忙地说:“皇后别着急,这事情很好解决。难道你忘了我会医术,会医术就会配药!”
韦后疑惑地说:“我叫你快帮我想办法,制止皇上知道我有异志和我们的私情!”
马秦客说:“我去合一种有毒药粉,放入皇上吃的饼中,即可了结皇上的性命!”
韦后睁大眼睛,说:“对,皇上最爱吃饼!”
马秦客说:“那一天皇上吃夜宵时就下手,让他吃有毒的饼,这样不容易让人怀疑,到时候就说他突发疾病死的。”
韦后说:“事不宜迟,立刻去办吧!”
马秦客领命即出。
第二天,马秦客拿来合好的有毒药末,韦后亲自做饼,把有毒药末放入馅中,蒸熟后。由于事先知道中宗在神龙殿查阅奏章,于是韦后令一个宫女把饼用盘端去献给皇上做夜宵。
中宗最喜欢吃饼,一看到饼,就喜上眉梢,放下奏章,专心吃饼,边吃边问宫女:“今天这饼谁做的?真是太可口了!”
宫女说:“回禀陛下,这饼是皇后亲自为陛下做的!”
中宗赞叹道:“是皇后做的,难怪这么可口,自从回宫后,就没吃过皇后亲自为我做的饼了!”越吃越好吃,越觉得好吃就越多吃,一连吃了八九个,觉得有了饱意,就不再吃了,吩咐宫女把盘子拿回去,宫女领命收拾盘子出去了。
中宗继续查阅奏章,没过多久,觉得腹部疼痛难忍,简直就像被刀刺,坐立不安,倒到榻上痛苦呻吟乱滚。内侍见状,立即报于韦后,韦后假装惊慌失措,立即来到神龙殿,拉着中宗冰冷的手,惊问:“陛下这怎么了?”
中宗已经不能说话,只是用手指嘴巴,呜呜不已;没“呜呜”多久,身子便不能动弹了,两眼一翻,双腿一伸,一命呜呼了。内侍叫来的御医,见中宗已死,只得悲痛退下。但看中宗扭曲的面部,和嘴唇脸部颜色的不正常,心里明白,中宗死前很痛苦,应该是不正常死亡。但这只能埋藏在心里,否则脑袋不保!
中宗复辟,在位六年,竟然被皇后毒死,实在命苦;享年五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