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瓷觉得今日她若不冲进去看个究竟,让若离忧彻底丢了面子,她风家大小姐自己便是颜面尽失了。于是瞪了一眼若离忧,便转身使尽全力扑向疾风,疾风猝不及防,被她狠狠地一撞,不小心竟未站稳,险些摔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风青瓷自己也几乎摔了个狗吃屎,不过她倒是不在乎,起身不等站稳便向内室冲去。
若离忧没想到这风家大小姐竟如此胡搅蛮缠,刚要去拦,没想到风青瓷的丫头竟也跟她主子一样,野蛮的很,竟死死的拉住若离忧,让若离忧动弹不得,毕竟他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风青瓷冲进了内室,看见房中床上躺着一个安静的美人时,心中妒火熊熊燃烧,看着追上来的疾风,道:“这是谁,锦哥哥处处躲着我,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吗?”
风青瓷一步步靠近墨绫,看着墨绫姣美的面庞,怒火更盛:“好一个美丽的女子,今日我就要划烂了她得脸。”
风青瓷拔下发簪便要扑向墨绫,千钧一发之际,疾风刚要出手阻拦,风青瓷竟自己停下来,惊愕道:“她……她眉间的红痣是天生的?”
若离忧此时也摆脱了宫女,走了进来,听见了风青瓷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只以为风青瓷被那枚桃花痣惊艳了,便道:“是。”
风青瓷不可置信的看着若离忧:“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若离忧看着风青瓷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如实道:“我们并不知她得来历,更不知她得名字,那日将她带回来时,她已经性命垂危,如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要她醒来,还需要些日子。”
风青瓷的双眼依然盯着墨绫眉间的红痣,她记得母亲说过那妖女的眉间痣艳红如血,状似桃花,她记得父亲出走十几年,就是因为那个早夭的妖女,风府的潦倒全是因为那个小妖女,她不是死了吗,可是眼前的这又是谁?
风青瓷咬牙切齿的看着墨绫,转身便带着侍女跑了出去,若离忧和疾风都不知道这个风小姐发的哪门子疯,见她自己走了,都暗自庆幸,虽然她见到了不该见的人,但是她一们心思都在慕锦寒身上,应是不会将事情传扬出去。
风青瓷一口气跑回风府,见了南氏也不言语,只顾着往自己房间里奔。
南氏得知风青瓷又不顾礼仪私自跑到慕府,正大发雷霆呢,见她一脸阴云的跑回来,且任性的不和自己说话,便喝道:“风青瓷,站住。”
青瓷不情不愿的停住,回头道:“娘亲安和。”
南氏以为她又吃了闭门羹,便道:“娘亲总是提醒你,轻易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会珍惜的,你为何不听,偏要自讨没趣的去找人家?”
青瓷并未将南氏的话听进耳里,满脑子都是那枚桃花痣,她记得小时候听下人私底下讨论过,说那个妖女的遗骨都没有找到,侍女玄玉也不见了,所以可能没死,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个让自己十几年都得不到父爱的妖女真的没死吗?
青瓷想要亲口问问母亲那一切是怎么回事,可是转而想到此事关系到慕锦寒,母亲恨透了那对母女,若是让她知道慕锦寒府中藏着妖女,依照母亲的性子一定会闹起来的,青瓷不想连累慕锦寒,于是将话咽了下去,只道:“女儿知错了,娘亲不要气了。”
南氏见青瓷难得不顶嘴,脸色便暖了下来道:“你知道娘都是为你好。快去找吴妈,将未做完的女红都做好了,多学些本领日后总有用处。”
青瓷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就回了自己房间,可是她心里总是放不下,她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二夫人景澜应该知道事情真相,便偷偷的去了景澜夫人的别苑。
青瓷对二夫人的印象并不深刻,母亲恨透了二夫人,自己对她自然也无好感,而且她记得很清楚,母亲说过,那个女人疯了似掌掴了父亲一个巴掌,父亲才愤然离开的,从此她记忆里有关父爱的事情便越来越少,如今几乎是没有了。
青瓷越想越是愤怒,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静澜苑,看见一名清瘦的女子正在认真的做着女红,那抹娴静清雅的影子当真是脱俗,难怪父亲一心只扑在她身上。
青瓷没有打招呼便道:“你是二夫人吗?”
景澜打量了青瓷的衣着打扮,都是上等的料子,昂贵的发饰,外加那张与她母亲生的的极像的脸,便知道眼前的是青瓷了,想着自己的女儿若在眼前,应该和她是一起玩到大的姐妹,于是便和蔼的点头笑道:“是啊,正是我,你是青瓷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出落成标致的大姑娘了。”
青瓷并没有觉察到景澜的善意,只是冷着脸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景澜点头示意她问,青瓷道:“你的女儿,到底死没死?”
景澜的心陡然一紧,赶忙问道:“青瓷,你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
青瓷见景澜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有些犹豫,但是她实在是好奇,便忍不住道:“她到底死没死在那场大火里?那个祸水是不是还活着?”
景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关于自己女儿的消息,可是事关重大,又不敢将实情说给一个孩子听,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你说啊,她是不是根本没死?”青瓷蛮横地逼问着景澜。
景澜听了青瓷的话,心中的希望之火燃烧的更加强烈,青瓷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自己这样的话,情不自禁的起身扶着青瓷的肩膀道:“青瓷,你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好歹她是你爹的亲生骨肉,你若知道什么,你告诉二娘好吗?”
青瓷一把甩开景澜的手,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她那日并没有死?那个害得我们风家饱受冷眼,害得我失去父爱的祸害还活着是吗?”
景澜听不得别人说她的女儿是祸害,不悦地呵责道:“青瓷,她是你的妹妹,她不是祸害,那是别人对我们风家的陷害,你,怎么能同那些不明是非的人一样?”
青瓷疯了似的嚷道:“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你们母女都是祸害,你抢走了我的父亲,你女儿毁了我的家,我恨你们,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青瓷言罢便要离去,景澜忙拉住青瓷道:“你见到她了吗?知道她在哪里是吗?你告诉我可以吗?”
青瓷狠狠地瞪了景澜一眼,咬牙道:“就算告诉你,我也绝不会让你们相认。”
青瓷甩开瘦弱的景澜便大步走了出去,景澜一人呆站原处,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我的好女儿,谢谢老天,你还活着,相爷,我们的女儿还活着。
慕府,慕锦寒回来便去了花苑雅筑,他白天出门其实并非只为了躲避风青瓷,其实也是为了亲自去了解墨绫的身世,最后得知她是一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太子府的人物,别人只叫她墨绫。慕锦寒还知道在旁人眼里这女子身手了得,颇通药理,但是相貌平平,在宫中并不讨喜。
慕锦寒想到她得惊世容颜,心中依然颇为震撼,为何旁人都传言她容貌普通呢?慕锦寒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王兄为人谨慎,不会贸然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传闻二人两情相悦,感情深厚,难道王兄看见她的眉间红痣就没有一丝的怀疑吗?
如果此女一直对王兄刻意隐瞒容貌和身世,那么这个叫做墨绫得女子当真是心思缜密,难以揣测了。她留在王兄身旁又有何目的。她若真是风相的女儿,那么他定不能轻易放她走,他定要让风相帮自己为母妃洗脱罪名。
慕锦寒进了雅筑,若离忧又在摆弄他的那些瓶瓶罐罐,疾风依然站在那里屹然不动。
若离忧见了慕锦寒便抱怨道:“那个风青瓷到底是大家闺秀还是野蛮泼妇,今日撒泼耍赖的闯进来,如何都招架不住。”
慕锦寒蹙眉道:“她进来了?”
“是的,看见了床上的人,气得竟要拿簪子去划烂人家的脸,但是又莫名其妙的停住了,转身便跑了。”
慕锦寒心中了然,问道:“她看见了那枚红痣?”
若离忧点点头道:“你竟然猜得到?确实如此,她顿时便愣住了,似乎是被惊艳了,受不了床上这个长得太美便跑掉了。”
慕锦寒看了看那枚红痣,道:“想办法将那枚痣掩住,不要再与旁人提起。”
“为何?”
慕锦寒转过身走了出去,只抛给若离忧一句话:“那痣是祸。”
两日后,慕锦寒率领慕家军两千,太医院医官十名,于华午门之外,领卫王圣旨,太子印信,前往北邯郡。
疾风陪侍墨绫左右,共乘马车,居于队伍之中。因之前疾风与若离忧照顾有加,马车又是专门制作的,路上并未过多颠簸,伤口已经慢慢长合。只可惜身子太弱,且若离忧怕她路上醒来再起事端,便给她得药理加了安神的草药,所以一路来虽然有了意识,却总是睁不开眼。
队伍行了五日后,因北邯郡处于偏僻的南部山地中,行军越发艰难,又行了三日才终于到了北邯郡城外驿站。
慕锦寒派人先前往官衙通报,不想半个时辰后,去的人却回报道:“禀报王爷,郡守似乎已经举家奔逃了,官衙中根本没有人迹,看来是或死或逃了,只留下一本折子。”
慕锦寒接过折子,那郡守倒是还算有良知,将郡中灾情陈述了一遍:北邯郡依山傍水,百姓安居乐业,乃乱世桃源。
一个月前郡北的神女村忽生怪病,先恶寒,甚则寒战鼓颌,肢体酸楚,继则寒罢壮热,头痛面赤,烦渴索冷,而后汗出,遍体,热退身凉,发有定时,舌淡红,苔薄白或薄黄,脉弦,然郎中所用之方皆不得治,终于是反反复复不治而亡。
神女村后,相邻村落皆陆续发现患者,后疫情在整个村落中得以蔓延,如今死数不计其数,百姓人心惶惶,纷纷流窜外逃,疫情越发严重,难以控制,郡守已夭折爱女,不想家人再受其害,不得以私自离守,携家人外逃,若天下通缉,罪臣不悔,只求家人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