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姜芷萝想让那辆汽车撞上来。
如果撞上来……会怎样呢？
她会死…会变残废…还是会像当初的陆秉初那样，昏迷不醒呢？
不管是哪一种，也都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事实是——
在汽车眼看就要撞到她的时候，突然从旁伸出一只强健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姜芷萝狠狠地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汽车司机把头探出车窗，冲着她骂道：“没长眼啊？撞死你都是活该……”
咒骂的话还没骂完，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啊——”
姜芷萝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
汽车的右后轮中了弹，不受控制的左歪右斜，最终撞上了路边的梧桐树，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前车盖都掀了起来。
司机生死不明。
姜芷萝颤颤的抬起头，对上了男人狭长的阴沉的眼。
“你杀人了？”姜芷萝颤声问道。
“你想死是不是？”应衍不答反问，阴沉的脸像是暴雨将至的天气。
“你杀人了！”姜芷萝又说了一遍，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应衍还是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复又问道：“你想死是不是？回答我！你是不是想死？”
姜芷萝用力推开他，歇斯底里的说：“应衍，你怎么能这样滥杀无辜？”
应衍收起枪，背靠在树上，单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死不了。”他冷声道。
姜芷萝这才迟疑着回头看向那辆汽车。
汽车的确是撞到了树上了没错，司机的头也撞上了车窗玻璃，鲜血糊了一脸，不过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伤口，只是血流的比较多而已。
而且有路过的行人已经去电话亭里打电话了，急救车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姜芷萝终于松了口气，看向面无表情的应衍。
“谢谢你……救了我！”
应衍眼皮微抬，“怎么？你刚才不是想死吗？姜芷萝，我放开你不是为了让你给别人糟践！更不是要你为了别的男人去死的！”
他冷漠加质问的语气莫名惹怒了姜芷萝。
“放开我？应爷的记性几时变得这样差了？我分明是被你丢弃的不是吗？像是丢弃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的猫狗，像是丢弃一堆垃圾一样！应衍，我是被里丢弃的！”她望着他，一字一句也皆是质问。
应衍蹙起了眉头，“我没有丢弃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
姜芷萝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想要从他表情或者眼睛里看出懊悔或者自责，想要从他嘴里听出对于当时的解释。
事到如今，她竟还对他心存希望，只要他愿意解释，她便毫不犹豫的相信。
可是应衍什么都没说。
姜芷萝忽然笑了，笑声里掺杂了自嘲和凄凉。
笑过以后，她就收敛了那些悲戚的神色，面容重新归于平静。
“应爷，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又为什么会那么及时救了我？该不会只是巧合吧？”
“我是跟着你过来的！”应衍道。
“哦？”姜芷萝挑眉，轻笑道：“不知道应爷跟着我，有何贵干呢？我一个落魄人家的孤女，好像对你没什么用处吧？”
应衍站起身体，狭眸中倒映了阳光的金芒，显得极为深邃迷人。
“芷萝，回到我身边吧！”
“什么？”
姜芷萝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以至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回到你身边？应爷，我没有听错吧？你让我回到你身边？”
姜芷萝指着自己，仍旧笑得难以自抑：“你当我是什么？花钱就能买来的伎子么？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应衍，当初是你说不要我的！”
“我后悔了！”
应衍蓦地抬高了语调，凝着姜芷萝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我后悔了可以吗？芷萝，回到我身边来吧！就算我身边充满危险，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你周全！我不能再看着你流连在别的男人身边了！”
姜芷萝神情微敛。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相信应衍，很想就此扑进他的怀里，抛却往日的爱恨纠葛。
然而她终究不是一个小女人。
她有自己的尊严和倔强，哪怕它们卑微的不值一提。
姜芷萝习惯用笑容来掩饰一切，悲伤、愤怒、忧愁……都可以隐藏在清浅的微笑后面，滴水不漏。
如今，她望着应衍，笑得清浅。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施韵眉死了，所以应爷想起我来了？”
姜芷萝身段袅娜，一步步缓缓走到应衍面前，葱白食指轻点上他左胸口的位置。
“新欢才死，就来觅回旧爱，应爷未免也太绝情了吧？”她下巴微扬，神态清冷倨傲，眸底却藏了万千哀伤，“应爷，你这里真的有心么？”
应衍抓住她的手，眯眼冷笑：“呵，我如果无心，她又怎么会替你死？”
姜芷萝眉头微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贸然行事，炸毁了株式商会，岩田臧就不会狗急跳墙，打算对我动手，更不会误杀了施韵眉！”应衍道。
他只是陈述事实，言语之间并无责备，却让姜芷萝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惊诧于应衍话里的讯息。
果真是岩田臧杀了施韵眉么？
岩田臧不是死了吗？
还有……
为什么应衍会说，施韵眉是替她死的呢？
一连串的问题盘踞在脑海心头，姜芷萝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最后，她决定从最直接的问题问起。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动？沈星堂他果然还是告诉了你！”
亏得她还拿沈星堂当朋友，那么相信他，以为他不会和秦北川一样出卖他，却原来……呵，是她太傻了，他们和应衍是生死之交，岂是她能相提并论的？
“星堂没有出卖你！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过！是我一直有派人监视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比谁都清楚！”应衍解释道。
对姜芷萝来说，这些话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
“有区别吗？他的确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可他也同样没有告诉我你在监视我——结果都是一样的！”姜芷萝喃喃道：“我不该相信他的！”
她扬头瞧着应衍，“岩田臧真的没有死？”
“嗯。”
“他为什么要杀你？你为什么又说，施韵眉是替我……”
姜芷萝话还没问完，只见应衍脸色突变，不由分说的冲向她：“——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