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他幽深的眸子倒映了星月的光芒，沉沉如梦。
姜芷萝不由自主的掀起了唇角。
果真是她的想象……
不然不会一想到他许久没出现，他就这么凑巧的出现了。
唇边的浅笑化为苦涩。
姜芷萝仿佛没有看到应衍一般，起身关上窗子，拉上窗帘，重又回到床上坐下。
瞧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应衍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莫不是知道了？
应衍摩挲自己的下巴，暗道自己明明掩饰的很好，而且知道她鼻子灵敏，所以还特地想办法掩去了身上的薄荷味。
她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呢？
应衍不甘心的上前，一把薅起了她，沙哑的声音里沁了薄怒：“喂，你刚才是在无视我么？”
他手上稍用了些力，姜芷萝只觉得手腕微疼，诧异的望着应衍。
“弄疼你了？”应衍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姜芷萝依旧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你…你…你竟是真的？！”
她刚才分明感觉到了疼痛，这说明一切都不是她的幻想，阿言这个人也是确实存在的。
应衍被她问的一头雾水。
“我自然是真的！不然呢？”
见姜芷萝还是半信半疑，应衍按上她的肩膀，把她压在了床上，言语间透露出暧昧。
“……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他的大手缓缓向下游走，隔着薄薄的睡衣，仿佛能感受到她肌肤柔滑细腻的触感。
应衍喉咙一紧。
他向来是个有自制力的人，哪怕是软玉温香在怀，仍能不为所动。
沈星堂曾说过，古时候若真有柳下惠这个人，那一定就是应衍这副模样。
可是现在……
哪怕他只是挨着她，嗅着她发间柠檬香波的柔香，应衍就觉得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欲望，从内心里升腾了起来。
他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起身。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要了她。
他不能要她，至少不能是现在以阿言的身份要了她。
瞧着应衍英武的背影，姜芷萝眸色微敛。
刚才那一瞬间，阿言下意识的反应对她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应衍每次想要她却又不能要她的时候，就是这个反应。
姜芷萝脑海里倏然掠过一个猜测。
她也坐起身，从背后抱住应衍，脸颊紧贴着他厚实的背。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僵，姜芷萝暗暗冷笑，小手调皮的攀上他的胸膛，引诱的意图昭然若揭。
虽然她的动作，应衍的呼吸渐渐急促，声音喑哑：“……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
姜芷萝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怎么？你不想要我吗？”
这句话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熄了应衍身体里燃烧的欲火。
他回过头，阴沉着脸看向姜芷萝。
她现在是在邀请他么？邀请一个加起来统共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姜芷萝被他看得一怔，笑得愈发妩媚起来。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明丽的脸庞上，她的肌肤莹白如玉，眸子里波光潋滟，像极了月下湖心盛绽的莲花。
应衍望着她出了神。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姜芷萝就利落的揭下了应衍脸上的面具，拿在手中瞧着他。
“……我就猜到是你！”
姜芷萝笃信，世界上也许会有两个相似的人，但是在青州，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应衍。
如果阿言不是她臆想出来的，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阿言就是应衍。
姜芷萝怎么可能忽略，应园还有一个手艺高超的沈星堂，易容的技巧神乎其神，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应衍看着姜芷萝手里的面具，又瞧了瞧她愤怒的脸。
“你居然用美人计？”他十分意外的问，同时心底又有些恼怒。
看她用的这样驾轻就熟，该不会是经常对别人用吧？
姜芷萝接下的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也就是对你而已！对旁人使，也未必管用！”
她把面具丢在床头小柜上，抱着双臂坐定，审讯般问道：“老实交代，为什么要这么做？捉弄我很好玩吗？”
“我没有捉弄你！”应衍答。
“扮成另外一个男子占我的便宜，调戏我，不是捉弄是什么？”
“我只是想要离你更近些，又不想给你招致危险，换一副样貌，换一种身份，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应衍如是回答。
姜芷萝望着他，眸子里的冰冷渐次柔软了下来。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经过这次暗杀，东瀛人元气大伤，不仅领事馆的人不敢轻举妄动，遭受重创的株式商会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青州又可以安稳的度过些时日了。
应衍摇摇头，“你不懂，危险是永远存在的。”
只要战争没有结束，只要南北还没有统一，青州乃至华夏就永无宁日。
“是，我的确是不懂，你从未向我说过，我又怎么会懂？”
姜芷萝赌气般躺下来，背对着应衍，拿被子蒙上了头。
应衍轻笑，俯身抱住她，亲吻她留在外面的青丝。
许是到底困了，姜芷萝迷迷糊糊间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轻纱的窗帘照进来，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
姜芷萝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象牙白的旗袍，披了件厚毛料的披肩，长长的流苏垂至腰间，随着她下楼的动作款款摇曳。
餐厅的饭桌旁，姜少杰和骆家的双胞胎并肩坐在一排，对面坐着沉默喝粥的骆家华。
见到姜芷萝过来，三个小家伙齐声唤道：“姐姐早！”
姜芷萝揉了揉离她最近的骆家宁的头，笑呵呵的说：“你们早，多吃点，吃完了让田叔带你们出去玩，快到元宵节了，街上一定热闹得紧！”
“好吖！”三人急忙鼓掌欢呼。
骆家华飞快的抬眼看了姜芷萝一下，又急忙垂下了头。
“阿华最近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见你！”姜芷萝端起粥碗，语气随意的问道。
“我……”阿华支支吾吾的。
姜芷萝抬眼瞧着他，“你不会是还在混码头吧？”
阿华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在……学东西。”
“嗯，学点手艺好，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讨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姜芷萝赞同道。
阿华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吃饭。
“小姐，对面的夫人说，让你吃了早餐过去找她，一起聊聊天！”周妈进来道。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