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萝用力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应衍的手。
“你放开我!”
应衍阴沉了一张俊脸,不仅没有放开姜芷萝,反而拉着她回到客厅,把她丢到沙发椅里,双手撑着扶手,把她困在了自己的怀抱和沙发椅之间。
姜芷萝看着她,眼神微怒:“应衍,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会给你还有应园添麻烦……”
“你觉得我怕麻烦?”应衍挑眉反问。
在他锐利目光的逼视下,姜芷萝不争气的垂下了头。
应衍冷哼道:“哼,没脑子!”
“你!”
姜芷萝蓦地抬起头,抿紧了唇,死死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应衍。
没脑子?
他居然说她没脑子!他难不成是瞎了吗?没看到她刚才是怎么把那些拗口的西药名称,一个个默写出来的吗?
“应衍,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没脑子?”
应衍瞥了她一眼,懒懒的直起身,走到长沙发前坐下,顺手拿了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取了一支烟咬在嘴里,抽出火柴点燃了。
轻轻的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袅娜的白雾中,他定定的望着她。
“你。”
“应衍!”
姜芷萝正要发火,被坐在一旁看足了好戏的沈星堂拦住了。
“应哥说你没脑子,还真是没说错。姜芷萝,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整件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
沈星堂把她按回沙发上,解释道:“这些制造假药的工厂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工厂的规模和其中雇用的工人数量来看,他们生产的假药远远不是一个隆兴药房可以吃下的!”
“你的意思是……”姜芷萝皱起眉,“还有别的药房也在出售假药?”
沈星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还有一点,欧阳巡长带人前去查封那些小工厂的时候,工厂的主要负责人似乎事先得到了风声,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个临时工,一问三不知,抓了也是白抓!要知道,巡捕房的这次行动是极为保密的,照理说不可能会有人提前得到消息,而参加行动的人员也都是接到命令就出发,到了以后才知道是什么行动。”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姜芷萝已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那次行动不是参与人员泄的秘,那就可能是职位更高的人透露了消息。
知道姜芷萝弄懂了沈星堂话里的意思,应衍摁灭手里的香烟,幽幽的说:“所以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交给巡捕房就行了!”
“不可能!”
应衍皱紧了眉头,“听话!”
姜芷萝站起身,义正词严的说:“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我知道这起事件有可能牵扯到很多人,甚至还有政府要员,我也知道如果我执意追查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可是……”
她直直的看向应衍,目光坚决的问:“如果这个人的能耐已经大到可以把巡捕房的行动透露出去,而且还不怕被人怀疑的话,巡捕房的调查真的能把他怎么样吗?或者说,巡捕房的人真的敢把他怎么样吗?”
原以为她说要调查不过是一时冲动,没想到她早就考虑得这么透彻。
应衍一时语塞,转头看向沈星堂,后者耸了耸肩,同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姜芷萝趁机上前,抓住应衍放在扶手上的手,恳切的说:“应爷,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让自己遇到任何危险,你就让我去调查吧!”
应衍抽回手,别开脸说:“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他站起身,径直向外面走去,低沉而冷硬的声线遥遥传来:“死了可别怪我没劝过你!”
姜芷萝心里一喜,望着男人挺拔而修长的背影喊道:“谢谢你!”
沈星堂到和姜芷萝并肩的位置,同样望着应衍的背影,问道:“他说话那么刻薄,你还谢谢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应爷其实很温柔的,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沈星堂斜了她一眼,“呵,看来病的不轻!”
他伸手入怀,从西装的里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东西,朝姜芷萝丢了过去。
“给你的!”
姜芷萝急忙接过,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绘有浮雕花纹的打火机,不禁疑惑道:“我不抽烟的!哎哎……”
她想叫住沈星堂,把打火机还给他,却见他已经大步走出了客厅。
姜芷萝疑惑的摆弄着那只漂亮的打火机,似是不经意间按到了哪里,打火机的一面居然慢慢凸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镜头。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这…这居然是一个照相机。”
沈星堂从门外探出头,洋洋自得的说:“当然了,那可是德国货,很贵的,姑且先借给你用几天,小心别给我弄坏了!”
出了应园的大门,姜芷萝一边在手里摩挲那只袖珍的照相机,一边在心里暗暗打算,既然要找出姜少衡买卖假西药的证据,就不能放过那些利润畸高的账本,如今手里有了照相机,应当先把那些账目拍下来再说。
打定了主意,她就招手拦了一辆黄包车,吩咐去隆兴药房。
应园主楼二楼的书房里,应衍背着手站在落地长窗前,有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动了拖地窗帘里层的纱幔,吹得银钩子上的流苏摇摇摆摆,而他望向远方的目光一动不动,始终锁定在那个坐了黄包车离去的身影上,直到再也看不见。
“舍不得?”沈星堂在身后笑问,语声戏谑。
应衍收回目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轻哼道:“多管闲事。”
沈星堂知道,应衍说的是他擅自交给姜芷萝照相机的事情,于是笑嘻嘻的说:“我这也是为了帮她啊!你别不识好人心啊!”
应衍不置可否,径直走到书房门口,吩咐站在外面的邢默山。
“看好她!”
“是!”
姜芷萝到达隆兴药房的时候,药房已经关门了,她拿出姜少衡留给她的钥匙开了门,抹黑上了二楼,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瞧见面前站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借着从窗格子照射进来的月光,她看到那人满身满脸的鲜血,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尸体。
“啊——”姜芷萝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