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萝刚一叫出声,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接着办公室的灯被打开了,刺眼的灯光瞬间洒满房间,同时也让她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姜少衡?”她吃惊的问。
姜芷萝上上下下打量了姜少衡一番,只见他的西装穿的歪歪扭扭,而且还到处都是褶皱,衬衫上也是沾满了土,原本白净的脸上则是青一块紫一块,另外还有鲜血糊了满脸,不过似乎不是伤口流出了血,而是他的鼻血。
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被人打了?”
“不关你的事!”
姜少衡摇摇晃晃的走到办公椅上坐下,斜眼看着她:“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
不想引起他的怀疑,姜芷萝伸手就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账本,笑着说:“你不是让我写报告吗?我回来拿一下账本!”
“砰”的一声,姜少衡一把将账本按死在办公桌上。
“你能看得懂?”
“怎么可能?我要是能看懂,早就把报告写出来了,这不正准备拿回家,好让干爹教教怎么看账嘛!”
姜少衡闻言,立刻把账本抢了过来,锁到了抽屉里。
“不用了,看不懂就算了,以后你就负责端茶递水,打扫卫生就可以了!”
“哦。”
姜少衡越是这样,姜芷萝就越是怀疑,如果那些账目真的没问题的话,他为什么不敢让她拿回去给姜老爷看?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而且……
姜少衡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以前就听说他除了好色,就是爱赌,现在看来多半是欠了赌债,被追债的人打的吧!
可是以隆兴药房的赚的巨额利润,没理由连个赌债都还不起吧?
见到姜芷萝迟迟未动,姜少衡抬眼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大哥不也没走吗?要不要一起回去啊?”
姜少衡冷笑:“你看我这样子能回去吗?就算我回去了,也会被老爷子打出来吧?你先回去吧!别把我的事告诉我爸!”
姜芷萝本来打算走的,在得知姜少衡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绿莹的事情之后,她对这个人简直恨到了骨子里,哪怕和他在同一个空间多待上片刻,哪怕多呼吸一口空气,都会让她觉得恶心。
可是听到他的话,她反而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回头睨着他。
“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姜少衡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姜芷萝双手环胸,“那我又凭什么帮你隐瞒?”
“呵……”
姜少衡扶着办公桌站起来,一步步向姜芷萝走近,逼的后者连连后退,甚至还把手伸到了随身挎包里,触手的冰冷让她镇定了心神。
她定定的看着姜少衡,总觉得现在的他,和她记忆中纨绔没出息的姜大少爷不太一样。
他逼近他,唇边突然掀起了一个嘲讽的笑。
“你恨我?为什么?”
姜芷萝一怔,没想到他居然能看出她眼睛里的恨。她轻笑,并不避讳的对上他疑惑的眼睛。
“姜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连自己曾经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就不信,绿莹的死那么严重的事情,他居然会不记得。
如果可以,她简直想现在就杀了他,替绿莹报仇!
可是她不能,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绝不止是替绿莹报仇这一件。
姜少衡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了一根烟,哆哆嗦嗦的点上,吸了一口之后才看向姜芷萝。
“我的确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不过你这样长相漂亮的美女,如果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忘。”
“是吗?那你还记得……”
姜芷萝正要脱口而出绿莹的名字,却听见姜少衡语气不善的说:“……你该走了!”
她这才注意到,他鲜血之下的脸庞异常苍白,不时有冷汗从鬓角渗出,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的哆嗦,像是身处冰天雪地一样,可是如今已是初夏的天气,哪怕是夜晚也已现燥热。
“姜少衡?”
“走!”
姜少衡突然抬起了头,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姜芷萝,凶狠的说:“快给我走!”
似是见她站着没动,他踉跄着上前,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门口,一把推了出去,继而重重关上了门。
“滚——”他在办公室里吼道。
隔着紧闭的房门,姜芷萝听到里面传来物品被扫落在地的声音,甚至还有桌椅被掀翻的巨响,然后就是犹如野兽般沉闷的低吼。
“姜少衡,你开门!”
她用力捶打办公室的木门,大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捶门,姜少衡都置若罔闻,而直觉也告诉姜芷萝,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会有危险,反正她那么恨他,他是死是活都和她没关系,甚至……他死了更好!
想到这里,姜芷萝转过身,决绝的下楼离开了。
邢默山早已经在药房外面等候了很长时间,背倚着汽车,路灯昏黄的光芒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见到她出来,他急忙站直身体,打开了车门。
“应爷让我来接您,您是要回应园,还是姜家?”
姜芷萝站在门前看着他,这个曾经对她出手相救的人,这个可以称之为她救命恩人的人,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礼貌而疏远的称谓——您。
“邢大哥……”
“姜小姐和应爷一样,叫我默山就好。”邢默山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一眼。
姜芷萝弯身钻进了汽车里。
“回姜公馆。”
“是。”
抵达姜公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将近十点了,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甫一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似乎是有客人来访。
姜芷萝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摆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抬脚迈了进去。
只见姜老爷坐在斜对着门口的单人沙发上,正和坐在长沙发上的陆氏夫妇相谈甚欢,而和姜老爷相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身穿格子西装的陆秉初。
他出现的这样突然,姜芷萝脚步一滞,脸上的微笑差点没能保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