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一笑,自己已经死活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只是她如今紧紧拥抱着的人,他竟要陪着自己消失在这里吗?这个人救过自己很多次了,这次也是因为自己而受了伤才至如斯地步,缓缓地闭上双眸,她心中一阵悲戚。
“别怕,我在这里。”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安慰着自己,兰禛猛地睁开双眸,无声地笑了。
凤非花调侃一笑,“这种机会,不是一直都能拥有的啊。”
“什么机会?”兰禛下意识地问道。反正都要死了,临死前说说话也是好的。
凤非花愉悦一笑,声线极为动听,呼出的气息令她感到微微酥麻,“如此紧拥着你。”
兰禛微怔,一种莫名的悲伤袭上心田,她清楚地听出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中究竟包含了多少难以言喻的情感。她不禁将他拥得更紧,却被一股气流给推开了,“你……”
她惊讶地抬眸看去,只见凤非花正动用着全身内力将身边紧紧缠绕的藤蔓抵挡出几分,她瞬间便感觉手臂上的疼痛减轻了些,然后只觉得肩膀上多了什么,余光扫去,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凤非花脸上的面具竟然被他的内力给震下来了。
她仔细凝望着那张艳丽绝伦的脸孔,刹那间便望进了那双溢满深情的桃花眼中,那里面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直令她沉沦进去,却又心痛难忍。
“这样没用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
凤非花温柔一笑,“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怎会亲眼看着你死去,即便是在我怀里,也不可以。”他的神情极认真,也极深情。
兰禛心下一惊,“你……”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嘘……”凤非花微笑着将脸凑上她的脸,鼻尖抵着鼻尖,双眸认真地看着她,“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兰禛下意识地答道:“不答应,除非你活着。”
凤非花愉悦地笑出声,紧贴的胸膛都在震动,满目柔情,似是要将人淹没了般。可兰禛却敏感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已然有些紊乱了。
“你……”后面的话消失在彼此的唇舌间,那双桃花眼中的柔情似乎都要将她淹没,可他的唇舌却霸道不已,仿佛是在作最后的诀别,那温热的双唇在她的唇上狠命地碾压,啃噬,似是要将全部的情感都要灌注在这一吻里,她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他的舌冲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口中不断搅动,勾起她的小舌不断地嬉戏玩耍,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舍,他的疼惜,他的……爱恋,她睁着双眸,凝望着他亦睁着的深邃眸子,任由他炙热地吻着。
这一吻吻得如此热切,如此深刻,却又,如此令人心碎,一吻终了,他看着兰禛,温柔地笑着,眼神中满是浓浓的不舍,他轻叹一声,又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哑声道:“你说过,不带上我,何人替你挡上灾难?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担心我……”
“不……”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自己从紧紧缠绕着的藤蔓中推出去,一下子摔落在地,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般撕痛,却远比不上心中的痛楚,她强撑着抬眸看去,似乎看到那翠绿藤蔓中血光一闪,然后所有的藤蔓仿佛都震了震,片刻后,所有的藤蔓竟然奇迹般地都快速回退着,而那一团藤蔓也裹着凤非花的身体急速地退了回去。
所有人都大惊,他们正欲救助兰禛,却突见兰禛被推出了藤蔓,紧接着藤蔓都退了回去,然后他们看着地上的兰禛绝望地看着那团藤蔓,口中喃喃自语:“血祭,血祭……”
心中剧痛,那双凤眸中呈现出死灰般的绝望,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呜呜”哭着,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滑落脸庞,紧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浩渺寂寥的星空,在黑魆魆的森林上空为人们带来了一丝光明与希冀,透过枝桠缝隙,偶或捕捉到那星辰轨迹,便突觉此生的短暂与渺小,这般的争名夺利,到头来还不是化为一抔黄土,尘封于泥沙,即便是载入史册,也不过是寥寥数字,便勾勒了一生。
兰禛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片幽微却仿佛能够点亮希望的星光,她静静地睁着凤眸,那里面一片深幽,平静,因为太过平静,反而给人一种心悸之感,那双眸子原本即使是清冷,却还带着生气,还会有时而流出的光彩,然而此时,这双眸子里尽是莫名的情绪,似乎是许许多多的情感夹杂在一起,最终沉淀为一种平静,可是,谁也不知道,一旦表层的那抹平静被撕裂,那剩下的就是一种执着的疯狂。
血祭,不过是血祭嘛,不过是以血肉之躯祭奠那嗜血的怪物,不过是以自己的鲜血挽救这一行所有的人嘛,没什么令人可怕的,可是,可是,她伸出右手,轻抚上胸前的心跳,这里还在跳动,却为什么如此钝痛?胳臂上被嗜血藤所伤的血痕已被包扎起来,要是那人再犹豫几分,恐怕自己的骨头也会被绞断,要是那人自己逃离,那漫天的星光此时又怎会呈现在面前?
一般的人并不知晓血祭,虽说他身为神医,但对于这些东西他精通地也太过不正常了,一般人一旦用了血祭,不是用强大的意志融合对方的意志,使之成为自己的奴仆,便是被对方融合,自己被对方奴役。只有一种人,才有可能令对方不敢有丝毫反抗地听命自己,那就是螟南族历代的圣女,亦或是,圣女的血脉。然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说圣女自身冰清玉洁,而且全族之人都会无条件地保护圣女,不受丝毫侵犯。
凤非花,对森林中种种俱了解无比,且左不思第一眼看见他便觉眼熟,那么他定是与螟南族渊源至深,如此,生命之危便不足为虑了。想到这里,她释然一笑,顿觉得星空愈加璀璨无比。
“你醒了?”低沉的男声在身旁响起,清晰地带些担忧。
兰禛自嘲一笑,“不必担心我,还是想想如何去螟南族内吧。”她倚在粗壮的树干上,仰望那一方小小的星空。不等对方回答,她又继续道:“记得很久以前,久得我快忘了那人的模样,我与舅舅还在逃亡的路上,日夜担惊受怕,却惟独那一夜,我睡得很安心。”
身旁的人坐下,也看向夜空,却没言语。
“我与他掉入了猎人的陷阱,我们很幸运,陷阱里并无被削尖了的竹子,只不过是一个很深的洞”,她微微笑了,黑亮的眸子透露些怀念,“从那洞口往上看去,就如同现在往上看去,只能看见这一方小小的星空,我们就边看着星空,边进入梦乡。”她转首望进了那双深邃如浩瀚星空的眸子,唇边噙丝笑意,“那晚,一直以来夜夜困扰着我的噩梦未曾出现。”
“可第二天,我与舅舅便遭到追捕,所幸那些村民仁慈良善,掩护我们逃了出去。”兰禛移开目光,再次看向星空,“从此,我再未好好地注视过星空。”
清醇的声线渐渐消逝,两人都不再说话,良久,一声轻叹,“你从未一次说过如此多的话,你也从未提及往事。”
兰禛不置可否,清清淡淡地笑了笑,“就算我不说,你不也早就知晓了?而我,却从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宗大将军?”
宗诩清雅如莲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与平时的虚假笑容完全不一样,这笑仿如春风,轻易便令人如痴如醉,“其实,你的身份我也未必完全清楚,只知你是位并不普通的炀国人。”深邃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温柔。
兰禛勾唇一笑,清媚雅致,邪魅风流,“有生之年能够见你真诚一笑,也不枉此生了。”
宗诩心中一动,眼角的笑意越发温柔,“倘若你愿意,此生我只对你一人笑。”
不知是因为美丽的星空太过缱绻迷离,还是空气中漂浮的幽香太过暧昧不清,兰禛只觉得眼前温柔笑着的清雅高贵的男子带给自己太多的心动,那斜飞入鬓的眉如此英俊,那深邃的眼眸如此令人沉沦,仿佛带着火焰的光芒,那微抿的薄唇是那么的性感诱人,她鬼使神差地凑近过去,鼻尖与鼻尖相触,浑身燥热不安,只想再接近点,更近点……
两双薄唇轻触,瞬间仿佛天雷勾动地火,凤眸中顿时一片迷离,而那双黑眸亦不再清明平静,一只有力的手突然间将她狠狠一带,当接触到那火热的胸膛时,她全身轻颤,只觉得心间猛然涌入了一道道莫名的热流,直叫嚣着与眼前的人更加贴近,凤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却在瞬间被一股清冽的男子气息狂卷而去。
宗诩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她脑后,深深地放入那柔软的青丝之中,薄唇轻轻一含,便噙住了那柔软甜美的唇瓣,心火猛然升起,他固定住她的脑袋,由缓缓的吮逐渐变为汹涌猛烈的侵袭,轻易地抵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由浅入深,深深地掠夺着她的芬芳。
兰禛一双凤眸更为迷乱,她微微呼吸,呆滞地看着面前清俊的面容,脑中一片茫然和迷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沉沦入那片火热之中,感受到那炙热的舌带些疯狂地勾引着自己的舌共舞,疯狂?宗诩何时如此疯狂过?她皱皱眉,却又瞬间被那狂躁的情绪覆盖。
闭上双眸,她静静地感受着这暧昧诡异的一幕,脑海中一张画面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