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我……”凤非花那张妖异绝伦的面孔满含悲伤地面对着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深情无悔……
脑中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双眼,一手狠狠地提起宗诩的墨发,宗诩吃痛,睁开瞬间茫然的眼眸,忽而变得清明,两人对视一眼,两道凌厉的剑光同时攻向对方的身后,只听“噗哧”一声,有物体倒地的声音。
两人起身,望向不远处已经倒地不省人事的四人,谨慎地走了过去,那四人的小臂上俱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咬痕,兰禛蹙眉:“他们中毒了。”
“是被动物所咬?”宗诩知道兰禛对这森林比较熟悉,便把问题丢给她。
“花兽。”兰禛笃定道,“方才那抹幽香便是花香,此香能够轻易迷惑人的心智,而妖兽唾液含毒,虽不是剧毒,却能麻痹人体,但其本身攻击力很小。”
宗诩明白地点点头,“所以先迷惑再下毒么,好办法。那么,这毒怎么解?”
兰禛冷冷一笑,“自己造的孽,当然是要自己来偿还。”
“哦?”宗诩清雅一笑,但熟悉他的兰禛自然从中瞅到了一些狠辣,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当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圣母。
“妖花的汁液与妖兽的鲜血便是最好的解毒药。”兰禛瞟了眼地面,那地上某处有丝淡淡的血液,她阴狠一笑,“它受了伤,跑不了多远。”想到刚才与宗诩的暧昧画面,她决定抓到它后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宗诩在一旁好笑地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神飘向那脖颈与锁骨处的淡红吻痕,黑眸愈发深邃幽远,他故作平静问道:“怎么找到它?”
“很简单。”她勾唇一笑,邪魅恣意,而后轻跃上树梢,放眼望去,借着漫天的星光,她轻易地便找到了那只蹒跚跑着的小东西,那小东西边跑边往后看,眼中流露出惊恐。
兰禛冷笑一声,然后如大雁展翅,在树林中徜徉翱翔,接近那小东西时,猛地俯冲而下,伸手一抓,那小东西“嗷呜”一声,委屈伤感地耷拉下脑袋,放弃了挣扎,乖乖地任由兰禛将它扔到那几人身边。
忍住全身的疼痛,它猛地一翻身,前肢趴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含泪望着面前一白一黑的人类,身体瑟瑟发抖,似是在乞求。
兰禛轻蔑一笑,“别指望我饶过你,你还是乖乖解毒吧。”
花兽小巧玲珑的身体微微发颤,又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宗诩,宗诩见这小东西如此有灵性,不禁清雅一笑,只是这笑容中意味甚多,小东西身体更加抖了。
它悲戚地“嗷呜”一声,颗颗眼泪滚落在地,执拗地望向兰禛,似是在谈判着什么。
兰禛一怔,凤眸中异色一闪,开口道:“你……”
小东西晃悠悠地来到兰禛面前,兰禛这才发觉它一只腿受了伤,雪白的绒毛被染成了鲜红,她不禁蹲下了身,伸手轻轻抚摸它可爱的小脑袋,温和道:“乖,别怕,去救了他们,我不会让你死的。”小东西眼中一阵雀跃,它伸出一只前爪,兰禛伸手接住,闭上双眸,一股奇异的感应便在她与小东西之间形成,她愣怔之际,小东西已经蹒跚来到几人面前,一个个地开始救了起来。
“怎么了?”宗诩见她面色有异,便不禁问道。
“没什么。”她淡淡地站起,面色恢复常态,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怎么可能?她竟然能够感应到小东西的情绪与想法,这不应该是历代,历代圣女才能做到的事吗?
小东西解毒完毕,便双耳耷拉,双眼无神地来到兰禛面前,兰禛俯身将它抱在怀里,轻握住它的小爪子,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自己身上流入了小东西的身体内,小东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便在她怀中沉睡下去。
宗诩看着这奇特的画面,心中疑虑渐生,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什么发生。
“师兄!”一声传来,他俊眉轻蹙,继而舒展开来,面色平淡地看向似是要扑过来的东清舞,在她将要触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轻轻一让,而后一股劲气阻住了东清舞,他伸手从她的发上拨下一个草屑,微笑道:“头发乱了。”
东清舞面上一赧,忙躲到一棵树后,弄起自己的发丝来。
“师兄。”宁逍走过来,疑惑地看向宗诩,“发生什么事了?”
“表哥!好奇怪,我怎么感觉方才看到爹娘了?”简小婉这时来到宁逍身边,奇怪道。
宁逍一听,俊秀的面上忽的一红,眼神不禁飘向站在一旁,怀中抱着一雪白动物的兰禛,而后又似害怕什么,赶紧收了回来。
这一系列动作都落入了宗诩眼中,他轻笑道:“你们刚才中了毒,现在已经解了。”
兰禛自然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她此时正思索着刚才发生的异事,心中一动,她缓步走到一棵树旁,伸出右手轻抚上树干,闭上双眸,过了一会儿,她不禁皱起眉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看来还是自己猜错了。
“那你们怎么没事?”敖璟天走过来,疑惑问道。
兰禛闻言,轻哼一声,“我们要是有事,谁给你们收尸?”敖璟天一愣,抱歉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兰禛心中不愉,口气才稍微冲了点,见敖璟天委屈的模样,不禁“噗哧”一笑,顿时如百花齐放,美丽不可方物。她勾了勾唇,“是我不对。”
“咦?你受伤了?”简小婉发现了异样,来到兰禛面前,看着她雪白脖颈上的斑斑红痕,惊讶担忧问道。
几人看去,顿时一起皱眉,只宗诩唇角勾起一抹玩味。
宁逍自然也以为她是受伤了,便道:“你,没事吧?”俊秀的脸上满是担忧。
敖璟天出生皇族,自小耳濡目染,对于此道自然熟悉不已,看到那红痕,便下意识地望向宗诩,之间那人唇角的笑意,于是顿时心中了然。
东清舞亦非单纯之人,从树后出来,扫了一眼兰禛脖子上的痕迹,立刻想到什么,惊诧伤心地看向宗诩,对兰禛更是恨上加恨。
兰禛淡定地看着周围几人不同的目光,轻轻一笑,凤眸戏谑:“不过是被小兽咬了几下,无碍。”
风送花香,绵软的春日微微抚摸着面颊,树影婆娑,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在睡梦里,周围的鸟鸣声雀跃欢腾,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元鹰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脑袋还有些昏沉,静静躺了会儿,听着大自然的旋律,只觉得心中从未有过这般的宁静祥和。耳边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他心中一动,不禁侧目看去,只见入目之处,几人席地而坐,其中两三个正高兴地说着什么,这时,一位身着黑色衣袍的清瘦男子看见他醒了,便无声来到他身边,道:“醒了就过去吃点东西吧。”
这个人有着雌雄莫辩的俊美面容,黛眉如泼墨远山,凤眸流光溢彩,目若点漆,微微上挑的眼角捎带几分难以言说的风流韵致,秀挺的琼鼻下是微微勾起的淡红唇瓣,肌肤洁白如瓷,一头秀发只用一发带扎起,留几绺调皮地贴在脸颊旁,当真是美人如玉。
他慢慢撑起身,俊朗的脸上微带笑意,“看来,我与陆渊兄确实有缘啊。”
兰禛细眉一挑,目光中带些调侃,“何止有缘,应该说是缘分早就定下了。”
饶是见惯了风月的元鹰也不禁微微赧然,桀骜不驯的眉眼中透露些无奈之情,冰蓝色的瞳仁看起来有些冷然,“陆渊兄也莫要调侃我了,此次你救了我,那么我们就……”
兰禛不等他说完就突然问道:“你饿不饿?”
她这样一提醒,元鹰便顿感饥肠辘辘,他撑着树干站起,环视四周,见与自己一同的大夫好好地躺在那里,便松了口气,看向兰禛,一股凛然威严之气顿时散发出来,只听他道:“可有什么食物?”
兰禛颔首,转身之际,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眸色是继承了你的母后吧?”
元鹰顿时大惊,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兰禛说的倘若是“母亲”,他也不会反应如此之大,可是她用的竟然是母后!
森然的杀意顿时从身后袭来,兰禛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转首,轻描淡写道:“怎么,要恩将仇报,杀了你的救命恩人,三皇子殿下?”
她故意将“三皇子殿下”的音调上扬了些,果然,元鹰蓦然色变,阴冷低沉道:“你是谁?又怎会知晓我的身份?”
兰禛手臂一扬,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便落入他伸出的手,那玉佩便是证明炀国皇族身份的重要物件,元鹰看了看,凝眉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相信那只留给自己一抹清瘦秀丽背影的黑衣男子,然后来到这一行人身旁,默然坐下。
宁逍很是善解人意,知道他虽是饥饿难耐,但身为一位尊贵的皇子,自然有自己莫名其妙的骄傲与尊严,便热心地拿出些干粮递给他,笑意盈盈道:“你饿了吧,我们就只有这些了,你就将就着吃吧。”
元鹰见他俊秀的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眼眸清澈无垢,便微笑伸手接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啃到一半,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他怎么还不醒?”他话中所指自然是那位依然躺在地上的大夫。
兰禛闻言,见一旁的宗诩闭目养神,没有回答的迹象,不禁低首轻轻拍了拍怀中雪白的绒球,问道:“你说,他怎么还不醒?”
元鹰嘴角微微抽搐,你说他问谁不好,偏偏问那个无害的雪白小兽,可是却在下一刻他睁大了双眸,冰蓝色的眸中满是惊诧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