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嘉与赵建德商量要如何从路博德的手中赎回吕子汐,怎料三天过去还未商量个所以然来,直到探马来报说吕子汐已惨死在路博德手中。
这一事件让吕嘉、窦碧、林希几乎要奔溃,吕嘉痛失儿子,倾尽兵力要将路博德生擒活剥,怎料越军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力有未逮。俗话说百战成勇士,苦练出精兵,人家汉军讨伐匈奴多年,个个身经百战,不管是战略还是战力都要比越军强上数倍,就算南越倾尽兵力也不过是以指挠沸,几番攻打下来不但没捉拿成路博德,还险些失了阳山关。
而窦碧才刚喜得子不到两月,便痛失夫君,不堪打击,一病不起。
林希以为路博德不会对吕子汐产生杀念,怎料他竟如此迫不及待的将吕子汐给处死了,终究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吕子汐一死让她对来路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想起那****举着长戟要刺杀越人时的那种气焰,让她不由得胆战心惊。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连给人商量的时间都不给,就将九哥给杀了。自己明明知道路将军总有一天会将家人置于水火之中,可自己依旧那么执着的去等他,也许那是没碰上事,如今碰上了,她的慈悲心竟变得如此柔弱不堪,那莫名其妙的恨意悄然而来,或许她的理智已经清醒了,她不该爱上路将军。
他肩负着汉武帝给他的重任,敌友分得太清,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只要是敌方的命在他手中就如同屠猪宰羊般,他又怎么会为了昔日的情谊去浪费平定南越的时间呢!
来路竟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处处是荆轲丛林,无法向前迈进。将来或许自己会死在路博德的手里,死在心爱的人的手里会是何等的滋味。
林希得知窦碧病情严重,请求赵建德放她回府中给她安抚。赵建德心有愧疚,知道吕子汐此次一死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倘若自己不让吕子汐去镇守阳山关他便不会惨死,也知道窦碧如今有孕在身,只好忍痛割爱让林希回去。
在林希的细心照料下,窦碧的病情一天天好转,每日给她多一些心理辅导,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窦碧她终于从鬼门关里挺了过来,如今小肚高高隆起,已经有八个多月了。
每当探子来报战况的时候,林希都会用各种理由哄骗窦碧避开,怕她再受刺激。如今的南越已是四面楚歌,鱼游沸鼎。阳山关,涅水关相继被攻破,伏波将军(路博德)的军队与楼船将军(杨仆)的军队已经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南越。而离水关与横蒲关虽然还未被攻破,但也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了。
“报,前线捷报,前线捷报。”一士兵高举竹简在丞相府里穿梭,声音在府中飘散不去。林希对每日不停的战报已经是麻木了,从刚开始的提心吊胆,神经紧绷,到如今的从容面对。虽然不管路将军到了哪里,她都不想去寻他。而且汉军个个视越人为敌,见人就杀,就算她有那个心思去寻他也是寻不到的。尽管得知了战况也无法解决但前的危机,但是不闻不问心里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搁着一样。
熬了补胎的汤药给窦碧,见她将整碗汤药喝下,便急急忙的赶去大堂偷听战报,每日有捷报她都会躲在大堂的后窗里偷听,没想到这偷听之事竟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习惯。
和往常一样,吕嘉每次接到战报都会气得直骂娘,案几上的坛坛罐罐每次都没逃过他的毒手,窗内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陶罐摔碎的声音,吕嘉咬牙切齿怒道:“那狗娘养的路博德,竟到了湟水,速速调几拨水军到湟水,定要生擒路博德德,老子要食其肉而寝其皮。”啪!又是一阵巨响。
经过这几个月对南越地势的摸索,湟水在现代来说也就是清远的北江吧?不过她也是粗粗估算,还不太敢确定,毕竟如今离现代有两千多年,物转星移,瞬息万变,世间万物皆会换个新的样貌立于世间。
倘若路博德的军队真是到了清远,那就离番禺城很近了,也就是说她们离死亡又近了些。可是自己明明已经选则放弃了他的,怎么心里竟还隐约有些许期待,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也不知道何时起,林希的承受能力竟越来越强,每日危机重重的战报已经把她的胆子给吓大了,还真是千锤成利器,白练变纯钢啊!
从一开始的各种逃亡计划,到如今的随遇而安,她竟是淡定的走出市面看看如今番禺城还可以乱到何种程度。
如今整个南越的百姓,如同活在一个巨大的死罪犯人的监狱中,随时都会亡命。街边的铺位、酒肆每天都会关上三两家,但路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多,不!更确切的说不是行人,是那些逃难的百姓歪歪扭扭的瘫倒在路上叫苦,要饭,求助。已经沦陷的城镇百姓纷纷往番禺城涌来,她们觉得有国君在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又因丞相先前下了告令,说举国上下要同心协力对抗汉军,不可有内乱。致使番禺城的守城将士不敢阻拦难民,所以难民越来越多。只是让难民进来却没有加以援助,找借口说将粮食都运给了作战的南越儿郎们,等打完胜战再发配粮食。
从外面涌进来的难民把整个番禺城闹得是鸡飞狗跳,每天都会闹出抢粮食的闹剧,也有许多有见识的番禺人纷纷往汉地上撤,看这如今的情形南越面临亡国已经不远了,在这里耗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整个南越被被五路军队包抄,第一路伏波将军(路博德)从贵阳出兵直下湟水,第二路楼船将军(杨仆)从豫章郡出兵直下横蒲,第三路四路戈船将军与下厉将军从零陵出兵,一路直下漓水,另一路则直抵苍梧。第五路驰义侯率领巴蜀罪人以及调动夜郎军队直下牂柯江,五路军队浩浩荡荡从南越咽喉要道长驱直入,一路血洗。将整个南越都掏空了一大半,随时将要面临着崩塌,只剩得中心几个城郡顶着最后一口气死撑着。
本是井然有序,欣欣向荣的街市如今是变得杂乱无章,一片狼籍,将本就乱糟糟心情渲染得更加恶劣。只要衣着光鲜的人出现在街道,便会引来小孩抱脚索要食物,林希走着走着突然两脚被几个垂髫小儿给紧紧抱住,举步难行。
几个小孩鼻涕、眼泪往她裙边上擦:“姐姐,给点吃的吧!肚子饿。”
“姐姐,我肚子饿,求求你给点吃的。”
“姐姐,奶奶要吃饭,她都饿得走不动了。”
看着几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可怜兮兮,哭得稀里哗啦,整个心都快要融化掉了,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几个小孩的头,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姐姐这就去买吃的,你们在这里等姐姐,一会就来,不要走开哦!”
几个小孩乖乖的点头,她刚要起身走时,一个看起来最小的毛孩死拽着她的裙边不放,哭得甚是大声:“姐姐,奶奶快要不行了,你要快点,要快点哦!”
好,林希忙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一番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去菜市场买食物,怎料市场竟无一家营业,又奔回家中厨房装了些吃的出来。
林希扛着一麻袋萝卜青菜、白米,面条急急往外跑,见几个小孩还蹲在路边等她,忙扯开麻袋将食物分发给她们,怎料路旁的一群难民见有食物分,一窝蜂的涌了上来抢,几个小孩被撞倒在地哇哇大哭:“那是我的,是姐姐给我的,你们不许抢,不许抢啊!”
那些人像发了疯似的一个劲的抢,完全不顾及被压在身下的小孩,林希忙将食物紧紧的护在怀里,怎料那些人眼里只有粮食,对着她又是抓又是揣的,衣衫都差点要被扯破。突然一只沾满泥土的手正向她的胸部袭来,吓得她忙松开了手,麻袋里的食物瞬间散落一地,紧接着便是一场混乱的斗殴。
不仅没帮上那几个小孩,还挨了拳头,还被几个分不清男女的难民占了点小便宜。还好被路过的越兵给看到,将林希给带回了府中。原来这就是战争,可以颠覆了所有的常规,将一切的制度王法都毁得面目全非,没有秩序没有人情,在战争的面前人命竟可以这般低贱,一堆堆的难民,就这样颠沛流离,睡卧路旁,为了一点食物竟可以打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