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家中幼子,自小被家人疼宠纵容,总以为不管惹了天大的事,只要自己肯低头认错,便会得到宽宥。
唐月琅微笑地沉默间,突然抬手挥出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沈鸿生的脸颊上多出一道红红的印子来。
“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唐月琅收起笑意,神色郑重,“咱们,两清了。至于你——”
唐月琅指向沈品秋,沉声道:“为人家姐,对幼弟出格的言行就该时时提点斧正。若一味纵容溺爱,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做出什么你担待不起的事来。”
唐月琅说完,便不再看谁一眼,转身离去。
虽知道她看不见,沈品秋还是点了点头,眼中有泪浮起,半是委屈,半是震撼。
就连抚着面颊的沈鸿生都似乎忘了疼,呆呆站在原地,百感交集的视线在唐月琅怔怔对着唐月琅远去的背影。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明白地告诉过他,他一直以为理所应当的事,竟是错的。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家人一般纵容自己的所有行迹,也不是做了错事只要道歉便会得到宽宥。
皇城司的人责在惊疑中缓缓摇摆着惴惴不安的心。
只是这样?当真就了结了?若早知唐月琅要做的事情只是如此简单,这几个月里就不必白白忍着被这尊煞神闹得乌烟瘴气了。
韦锦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扬声对围观众人道:“从此朗月郡主与沈鸿生姐弟之间的恩怨便两清了,诸位看官不必再将此事挂怀。”
他这番善后的话算是替唐月琅一锤定音,意在提醒众人今后不能打着唐月琅的旗号与沈家为难。
“另外,郡主一言九鼎,还请今日上门报信的朋友稍后上裕国公府领取赏银。大家就都散了吧。”
皇城司的人这才确信此事已了,便率先离去。围观人群随后也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渐渐散去。
对街二楼上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韦锦澜俯视着这一切,眼中浮起一丝复杂的神色。
站在他身旁的皇城司指挥使敖继总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若早知郡主当真只要这一点小小惩戒,老夫真该早些将人送到她面前,也不至于闹出如今这么大动静。”
韦锦澜浅浅一笑,轻声低喃:“她胡闹归胡闹,但一向还是有分寸的。”
终于了结了与沈鸿生姐弟之间的恩怨后,唐月琅这才能腾出空闲来,好好的思考如何打破自己与韦锦澜之间的僵局。
她猜到韦锦澜此番回国定是受皇城司之命,特为她这件事回来,因此必也不会久留,她不想让韦锦澜带着心结离去。
她不想两人之间就此疏远。
可正所谓关心则乱,她越急脑子里就越想不出什么精妙法子,最后只得将心一横,拿出当年穷追猛打的劲头,满京师地追着韦锦澜跑。
此番韦锦澜是临时受命,回京仓促间并未带上岁安,此处又算得是唐月琅的地盘,因此他这几日出入各处时总能被唐月琅堵个正着。
韦锦澜上商家处看货会遇上她,上故友旧交处拜访也能遇到她,就连不出门待在屏东王府与兄长一同用膳,也能赶上她来蹭饭。
对于这场景韦锦澜表面视若无睹,但心里是微微窃喜的。
总算这女人还良知未泯,知道自己有错,便肯尼主动来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