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很尽力地在掩饰自己的锋芒,时时将唐月琅推在前面,从不逾越。
他为她想得很多,且想得很远,不动声色地保护着她,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些,唐月琅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她真的好喜爱他啊。
她好想看看他回京后能在九华朝堂上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她好想看看他将这个山河破碎的国家重新领回以往的辉煌。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走多远了。
擦干眼泪,摇摇头抛开脑中杂乱的思绪,唐月琅重新聚精会神地看着下方即将成为战场的山路上。
虽然北军战力不高,但汪勇到底是常年在边境的老兵,对追兵的脚程估计很是精准。
午时一过,夏军果然到了。
不过,曹真确实也如韦锦澜所言,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没有让两千人一齐通过,而是先派了一半的人打头阵。
也许他正是看懂了此处的地势极易埋伏,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分兵通过,这样一来,即使前面的一千人被歼灭,他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他到底还是大意了,没料到前面一直被追着跑的那些人竟找到了大队人马投靠,而这大队人马正丧心病狂地张网等着他,绿着眼睛死盯着他的士兵手中的干粮、药品与弓箭。
“分兵一半?”韦锦澜听得岁安回报,不禁笑了出来,“可怜的曹大人,这才当真是送羊入虎口了。”
若他两千人一齐过来,唐月琅少不了一番苦战。可他只先来一千人,那可真要有一个死一个的。
“安心做好郡主吩咐你做的事,别给她添麻烦。”韦锦澜看着岁安跃跃欲试的神情,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全是警告。
岁安有些不平:“二公子,属下是想去帮忙!”
“她已明令你不得带人参战,若你执意违抗,那便是在她对整支队伍的控制力上撕开了一道口子,”韦锦澜以泰山压顶的气势扑灭了岁安的憧憬,“ 这七百余人里有一半是出自屏东王府,若你出面违抗她,这些人就会将此视为我要夺她指挥权的信号,你想想后果会是什么?”
内讧。
岁安额头冒出冷汗,却仍有不甘:“可是……若二公子想要接过兵权,郡主她一定不会有异议的。”
“可你别忘了,另一半的人是裕国公府的,”韦锦澜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斥责他的天真,“你只需想想,若今天我与她易地而处,而我又将统帅权毫无异议地交给了她,你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应对?”
“会……会以为……是郡主胁迫……”
然后,两府人马开打。一支临时被凝聚起来的队伍立马四分五裂,后面的追兵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收割战果。
岁安后背发凉,当即跪下:“多谢二公子提点,岁安莽撞了。”
“虽然我也并不想被她护在身后,但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韦锦澜比岁安更想冲在前面,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挡在前面冲锋陷阵。
可他不能不考虑唐月琅的处境,而且更要考虑这支队伍的军心稳定。
等回到京师,再换他来将她护在身后吧。
京师那头的朝堂,将会是比这边更凶残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