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县?三皇兄,是长历府的那个曲水县吗?”雅棚内赫连苏惊讶的问道。
三皇子点头:“我大夏也就那么一个曲水县。”
长历府?那挺远啊。
司凤青与曾融也被惊了一下。
韦锦澜看出二人疑惑,适时出声解答:“斩裙会一年只得一回,对大夏女子来说毕竟是难得的盛会,虽观者不拘三教九流,但终归是在京师举办……”
他想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穿。
“……是以偏远地方有条件的家庭,也会在立冬前将尚无婚配的女儿送往京城来。”
聪明人司凤青果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只是很不聪明的脱口而出:“是因为京城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怎么都比地方上来得多对吧?难怪非要无婚约的姑娘才能参加。”
说什么“大夏女子难得的盛会”,分明就是大夏京城内老爷少爷们选老婆和小老婆的盛会嘛。
因为雅棚与台子毕竟有一段距离,倒也不怕台上姑娘听了尴尬,棚内众人对她的心直口快只以一笑置之。
接下来台上的状况可谓精彩纷呈,尤其那抽了七号签的姑娘来势汹汹,竟然强劲的扛过了接连好几“斩”,风头一时无人可及。
赫连苏与司凤青频频交头接耳,一番议论后也觉得这位姑娘颇有最终问鼎的实力。
因为众人皆聚精会神,日头移至中天也无人叫乏,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生怕眨了一眼就错过精彩瞬间。
司仪又唱道:“请十五号上台,开‘斩’——”
十五号姑娘一登台,就听司凤青与赫连苏齐齐的浅声惊呼了一声。
就连曾融也冲着台上看得眼睛发直,喃喃道:“所谓美人,当如是。”
台上之人身旁并无小婢扶持,只施施然迤逦而出,一掬青丝慵懒的挽了百合髻,发间并无多余赘饰,耳上一对珍珠明月珰,薄施粉黛,全然的清雅出尘。
再看她衣着:豆青色抹胸配下身青莲色褶裙,内里衣衫虽精工细裁,但材质却皆非名品,可外罩的竟是与金同价的碧蓝色芙江绸褙子。
这位一亮相,简洁、典雅、从容、张弛有度,瞬间便从前面金玉辉煌的七号姑娘面前杀出血路,行动间自成一派清柳扶风。
三拜之后,姑娘轻启朱唇,声音如银铃清婉——
“城南饮水巷书寓主人段冷醉,这厢有礼了。”
她话音一落,三皇子便神色古怪的凑到韦锦澜耳边低语:“那衣料,是你送的吧?”
韦锦澜淡定的对三皇子笑笑:“段姑娘多年来始终洁身自好,一向也有心从良。入秋时曾来观澜堂,说要寻块好布料,锦澜怜她久觅良人而不得,也就半卖半送了。”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漂亮,轻飘飘就将自己与台上那姑娘之间的关系撇得一清二白。
“你这朋友做得也不怎么厚道,既是半卖,那到底还是收钱了。”三皇子果然听进了心里。
韦锦澜轻叹:“恐怕全天下也就只有殿下这样磊落之人,才肯信我与这姑娘之间只是君子之交,也不怪姑娘仅与殿下几面之缘,便对殿下的为人推崇备至。”
自上次“醉星楼”相识之后,三皇子又独自去过段冷醉书寓不下十几回。这其间他的心思别说段冷醉猜不透,恐怕连他自己也还不清楚。
而韦锦澜这个旁观者却看出了端倪,并清晰准确的做出了一个谋划,至于能否成事,就要看段冷醉今日的表现了。
三皇子满意的转头笑看着台上的人,连该对韦锦澜客气两句都忘了。
韦锦澜却毫不着恼,反而偷偷勾起了唇角——
这样的反应真是一个极好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