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瑞永远都记得儿时跟着母亲在美国所受的苦,她也有青春叛逆的时候,在西方国家,东方人是被看不起的,那些可恶的孩子每天以整她为乐趣。
那时候妈妈每天兼职很多份工作,无暇照顾她,就把她放到寄宿学校,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霸道的孩子。他们以欺负东方孩子为乐,切瑞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她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美籍女孩的水杯,一群恶劣的孩子就把她关在了厕所里一天一夜,妈妈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
那个时候,她真的恨急了这个世界,恨急了妈妈,恨急了那个给了她生命却不给她愉快童年的父亲。
第二天,在学校********的处理下,母亲毅然决然带着她退了学,切瑞第一次跟母亲吵了一架,满眼愤怒的指责母亲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她没有父亲?那时候,她不过才十岁,母女俩没少因为父亲的事急眼,每次切瑞一踩雷区都知趣的闭嘴,可这一次她没有理解母亲,而是用了最难听的字眼,发泄了她对这个家对这个世界多么的失望。
结果是向来温柔的母亲平生第一次,从仓库里找来一节拇指粗的绳子把她绑在楼梯扶手上吊着打了一顿。这事后来被她们那多事的邻居莱特夫人知道后报了警,警察赶来时,切瑞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厥,他们把母亲带走了,原因是她虐待儿童。
切瑞在儿童医院待了一个星期,除了医生护士就是警察,没有见到母亲,到底是孩子,内心巨大的恐惧慢慢的像海浪袭来一般,慢慢将她卷走,她怕了,怕妈妈不要她。于是她哭着要求警察找来她妈妈,可得知的是母亲不要她了。
切瑞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惹得妈妈很生气,那时候甚至她还不怎么会说中文,但抱着妈妈不撒手,用生硬的中文唱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把纪岚唱哭了。
这事的后果就是,母女俩在美国呆不下去,辗转去了加拿大,从那以后,切瑞就下定决心,父亲这个词就永远埋没在心底里。就当没有这两个字。
可医院那一幕,真的刺痛了她的心,她以为自己恨李大山入骨,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其实她内心还是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不能说恨,但我对他也实在喜欢不起来。”她对李婷兮说。
“就像我对你妈妈一样,没有感情,但也不反感。虽然她执意说我是她的女儿,好吧,凭着咱俩这一模一样的脸,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只是我不得不说,幸好咱俩没有遗传到他的品味,就那个女人那样,我真怀疑李先生该去看看眼科。”切瑞摇了摇头,她叫爸爸叫不出口,便称呼李大山为李先生。
李婷兮侧目:“你见到黎慧如了?”
切瑞怔了怔:“啊……啊,是……是啊。”
“那个女人不是善茬。”李婷兮并没发现切瑞不自然的神色。
“兮兮,你……明天别去医院吧?”切瑞转身抓着李婷兮的手,吓得李婷兮方向盘一个打滑,险些撞到绿化带。
“为什么?”
“难道公司的事你不管了吗?你又要跟黎慧如抗衡,又要去照顾你爸,很累啊。”
“这有什么的。”
切瑞咬着嘴唇,没看李婷兮。
“怎么了?你还别说,我最近还真的可能没空去看爸爸,我得去一趟A市,有些事我要去处理。”
切瑞松了一口气。
“去A市?为什么啊?”
“我要赶在黎慧如架空公司之前,让她先把钱吐出来。”
“需要我帮忙吗?”
“你把我交代你的事做完就可以了。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
第二天一早,李婷兮和苏途又去了一趟医院,事先并没有告知切瑞,结果毫不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让开!我不管你们得了谁的命令,马上滚开!”李婷兮看了一眼横在胸前的手臂,压着怒火开口。
“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李夫人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你们进去。”
“好你个黎慧如,行啊你!”李婷兮心里说。
没有见到李大山,李婷兮心神不宁的被苏途带走,浑浑噩噩的坐上了去A市的飞机。
直到下了飞机,苏途的特助来接机,李婷兮才魂归位兮。
“我们先回家,下午我会带你去公司,以股东的身份。”
“为什么不是未婚妻?”李婷兮很佩服自己还有开玩笑的精力,纪岚给她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她最后的筹码。
苏途晃神,立刻又咳嗽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股东更显正式。”
“苏伯父那里……”
“我爸现在已经不过问公司的事了。我想当他听到李叔叔的事之后也会愿意帮忙的。”
“谢谢你,苏途。”
“跟我还这么客气,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还等着你做我的新娘子呢。”
李婷兮但笑不语,心里涩涩的。
故地重游并非那般美好,尤其是当李婷兮走在之前上班的医院时被一众熟悉又陌生的同事打量时,她都不好意思去看那些同事。
刘姐很快过来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啊?什么时候回来复职啊?身体好了吗?”
“刘姐……”李婷兮喊了一声。
“我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是回来找卢医生的?别想着他了,卢医生那个初恋女友回来了,卢医生为了她连去德国学习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
“是啊,我听说那个女人还给卢医生生了一个儿子呢,那孩子不是他的?不是管卢医生叫爸爸吗?”
“是啊,那孩子好像还在咱们院住院呢,生了什么病?”
“好像是心脏不好,听说卢医生是主治医生呢……”
“………”
叽叽喳喳的声音包围了李婷兮,她只想快步逃离这里,为什么要犯贱跑到医院来自取其辱?为什么忍不住打听他的消息?李婷兮,现在可不是你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啊,你父亲还等着你呢!
双眼模糊间,李婷兮看不清来人便撞了上去,一声娇呼之后,李婷兮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婷兮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错,那个叫她的人正是卢笙,而被她撞到的那个人,她没有听错的话卢笙在扶起她的时候轻轻的叫了一声“凌蕊”?
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李婷兮顾不得什么钻进路边停着的出租车里。
刚才那些人的话萦绕于耳畔,那个女人跟卢笙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心脏不好?卢笙是主治医师,难怪凌蕊会在这里,那她的念念呢?
跌跌撞撞的,李婷兮还没来得及到达苏家大门就觉得一片天旋地转,世界一片漆黑。
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好舒服啊,李婷兮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凉物,却突然落了个空。眼睛突然睁开,强光充斥着眼球,她一下子伸手挡住眼睛。
“醒了?”苏途关怀的面庞就在眼前,他又摸了摸李婷兮额头,松了一口气。
“终于退烧了,你知道吗,你昨天发高烧晕倒在家门口,吓死我了。”苏途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抱歉。”李婷兮喑哑的嗓子艰难的开口吐出两个字。
“傻瓜,饿不饿?昨天到现在给你喂的东西都吐了,现在肚子肯定很难受吧?”苏途扶着她坐了起来,将她身后放上柔软的靠枕。
“我想喝水。”李婷兮张了张因为高烧烧的干裂的嘴唇。
苏途刻不容缓的端来盐开水,李婷兮小小抿了一口,难受的又要吐,苏途拍着她的背,心疼的抱着她。
“我知道你难受,先喝点盐开水涮涮口,在喝粥。”
李婷兮眼睛又酸了,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伤心。
苏途没有问她去了哪里,这已经是最大的尊重,这也让她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是值得依靠。
“看你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出虚汗。”苏途拧了一把湿毛巾,替她擦了擦额边的湿汗,工人端来刚刚熬好的粥,苏途接过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凉了再喂到她嘴里。
李婷兮渐渐明白为什么切瑞会对这样的男人倾心了。他要是对一个女人好起来,绝对可以溺死那个女人。
工人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苏途就静静的喂她喝粥,李婷兮倒是很配合,碗不一会就见了底。苏途拿纸帮她把嘴,发现李婷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苏途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刚刚与她直视,李婷兮的头毫无预兆的凑了过来。
苏途给了她三秒退缩的时间,随后一手扶上她的腰,反手将她扣在怀里,两个人的嘴唇交织在了一起。
李婷兮的回应异常热烈,苏途欣喜若狂,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