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的问到:“怎么了?”
“啊,我的天哪,那玩意我知道,从鼻腔插到胃里可难受了,橡胶的味道可以在你鼻腔口腔到胃里残留几天呢。”李婷兮说话的时候有些吐词不清,因为脸上动了刀的原因,还不能太过于牵扯脸部的肌肉。
“难受就不要说话了。”
“你去见到我爸了吗?”
苏途脸色变了变,李婷兮小声的问到:“他的病……”
苏途马上答道:“你别胡思乱想,等你恢复了咱们再一起去看他,放心吧,有卢笙做主治大夫你还不放心吗?”
“嘶……”李婷兮捂着脸发出一声痛呼,苏途忙按着她:“怎么了?”
“是他啊……”淡淡的语气仿佛从不认识这人。
苏途把她的手包在手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李婷兮迷蒙的双眼看不清苏途的脸,也想不起来这样的轮廓该是怎样的一张脸,她把手抽了出来:“苏途,如今我废人一个,你不必……”
“听着兮兮。”苏途用左手食指压住了她的唇:“哪怕你全身瘫痪,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我依然觉得,能够亲自照顾你一辈子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想看到你,时时刻刻。”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李婷兮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是一个需要被爱的女人,但是她承受不起苏途这份日月可鉴的真心,应该有人比自己更配拥有他的爱。
“我有点累。”
苏途黯然的收回自己的手,默默的看了一眼眼帘紧闭的李婷兮,放轻了步伐离开。
他最近吸烟吸的厉害,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捏着香烟。
“没什么大碍,已经醒了,再观察几天,没有别的问题差不多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我知道,纪阿姨呢?”
原来是在跟切瑞打电话。
“嗯?需要我去接机吗?”得知纪岚已经在来C市的航班上,苏途掐灭了烟头,揉了一把头发。
“那好,李叔叔那边就麻烦你。”
挂了电话,苏途又站在窗边抽了好一会烟才打算离开。
李婷兮睡的不是很沉,半梦半醒之间,好像门开了,然后走进来一个人,走到了床边,然后她感觉到眼睑上落下了一个炙热温润的唇,带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像来时一样,又匆匆的离去。
第二天,李婷兮回想起昨天夜里那人,又莫名的将苏途一对比,没做他想。医生告诉她,除了眼睛和腿,她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也就是等到她脸上的绷带可以取掉之后她也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她还是很想念自己的爸爸,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主治医师是卢笙!
卢笙,他最近怎么样了?跟那个初恋情人应该……
“醒了?”苏途欣喜的看她。
李婷兮眼睛动了动,她不想开口说话,因为鼻子插着一根管子,让她很难受。
“我问过医生了,今天可以取掉管子,用吸管吸点稀粥,牛奶,没有问题的。”
李婷兮瞬间瞪大了眸子!不早说!白白让她受着罪!
“兮兮醒了?”纪岚的声音响在耳畔。
李婷兮看了她一眼,虽然她看不到纪岚眼眶红红的,但是纪岚那带着鼻音的声音让李婷兮心头一怔,她哭过?
她又拿眼光戳苏途,她并不知道纪岚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途看懂了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阿姨听说了你的事,很担心,所以连夜赶了过来。”
“兮兮,还有哪不舒服吗?”
李婷兮虽然很想努力看清纪岚的模样,但是她根本做不到,模糊的光影,她想起了另一张慈祥的脸。
“妈……”李婷兮一晚上没开口,声音已经嘶哑的不像话,但是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两人为之一振。
“兮兮……”
“兮兮……你……你叫我……什么?”纪岚显然很激动,有生之年,她并不奢求这个可以说是被自己遗弃的小女儿叫她一声妈。
李婷兮莫名的眼酸了,刚刚她想到的,是她记忆里的妈妈,那个给了她最美好的童年,同时又毁了她最美好的童年的妈妈。
今天见到纪岚,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想掉眼泪。
“妈”李婷兮又叫了一声,带着小孩子那种撒娇的意味,真真是叫到了纪岚心坎里。
“唉。”纪岚擦了一把眼泪,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先去……去医生那问问今天有几组药。”
苏途知道她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的心情,想必此刻纪岚刻意找借口离开,就是为了不让小辈看到她肆虐的泪水吧?
纪岚一出了李婷兮的病房就往楼梯跑,躲在楼梯角落捂着嘴巴嚎啕大哭,刚刚在病房她怕影响李婷兮所以没敢哭出声来,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唯有泪水可以表达出来,她的女儿,她生下来又抛弃了二十多年,从不敢去想,从不敢去看的女儿,终于等来她叫自己一声妈了。
切瑞有些担心李婷兮,但又放不下李大山的病,李大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真的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这些天,她看得出来母亲在很努力的放下过去,而她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相比李婷兮,除了她没有得到应有的父爱,其他的她没有比李婷兮少,更甚之,母亲给了她双倍的爱,连同着婷兮那一份。上一辈的恩怨终究是上一辈,切瑞走进加护病房,看了一眼病床上瘦的皮包骨的人,叹了一口气,医生来过了,说他迟迟吊着一口气就是在等,等谁呢?当然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了。
“……爸……爸……”这两个字,是她酝酿了许久才有勇气叫出口的,其实也不是很难以启齿。切瑞眼角酸涩:“您可能不知道我,我是你的另一个女儿,哦,你肯定不知道当年我妈妈生了一对双胞胎,您带走的那个是妹妹。我……本来,我都打了好多草稿,打算有朝一日能够跟您面对面的自我介绍一番,质问您当初为何那般心狠手辣,我甚至可以想象,当您,亲眼见到一个跟婷兮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的时候会不会诧异,或者没做他想,就把我当成婷兮。可是,现在您躺在病床上,起也起不来,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了?”切瑞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又吸了吸鼻子继续到:“我知道,您现在心里一定在想着婷兮为什么没来看您?为什么还不接您回家。我跟你说了你可能会担心,婷兮在来A市的路上出了车祸,不过你放心,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再等等,再等几天,她就会来接您回家了。”
切瑞擦干了眼泪,在病房门口调整了好一会情绪才拉开门。
“咦?覃医生?不是卢医生负责这间病房的病人吗?今天怎么是您来查房?”切瑞出来刚好遇到了查房的医生带着一群人过来。
覃沐曦抬了抬眼睛,有一瞬失神,但立马又泾渭分明,礼貌的笑了笑:“卢医生这几天休假了,我暂时代他的班。”
切瑞首先就想到了最近出现在卢笙身边的女人,她想卢笙一定去陪那个女人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切瑞刚跟覃沐曦打完招呼,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覃医生,咦?卢笙呢?”凌蕊微微蹙眉。
切瑞感到疑惑,卢笙居然没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咦?你是婷兮吧?好早之前就想见你了,怎么?生病了吗?还是……来看卢笙的?”凌蕊自来熟的把切瑞当成了李婷兮打起了招呼。
切瑞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对覃沐曦说:“那拜托覃医生了。”然后领着众人进了病房,把凌蕊晾在门外。
一干医护人员又是记录这项指标,又是检查那项体征,切瑞看他们忙碌的穿梭来穿梭去,说着自己听不懂的医学术语,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每一个人都会走到覃沐曦跟前摇头,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每一次看到他们摇头,她的心就会往下沉一分。
覃沐曦用手抬了抬眼镜,转身看着一脸死寂的切瑞。
“病人目前的状况,我们真的不建议继续治疗。”
“再等几天。”几天之后,等李婷兮来了之后。“你只是代班医生,没有权利让病人撤管子。”
“这必须得家属同意,婷兮,你该懂得。”覃沐曦也把她当成了婷兮。
切瑞已经不在意了,当就当吧。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不久后的将来,她差一点就要顶着李婷兮的名字招摇过市过一辈子了。
切瑞把覃沐曦送出来时,发现凌蕊居然还站在病房外,她可真有毅力,这样有毅力的人当初何以要放弃卢笙呢?如今,又为何要吃回头草呢?切瑞泛着冷笑,她大概可以体会当初为什么李婷兮会那般迅速的答应与苏途的婚约,这样的女人她若是和她争,兮兮又有几分胜算呢?
见切瑞出来,凌蕊很热切的拉着她,被切瑞不着痕迹的避开。
凌蕊轻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避着我,你倒是跟我听说的不大一样。”这是一个中肯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