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良因前晚的惊吓躺在床上,冯雪陪着徐露不知跑到哪里去,自然没人出来迎接这一大群人。
冯雪家地面干净,看来院子外堆积如山的锦鲤尸体,早已经被弄走了,只是空气里怎么还在飘荡着淡淡的腐臭腥味?
喷泉被停住了,原本塑在正中央的铜狮子,可怜巴巴搁在角落里。
怎么周围的景象比上次来时更加不协调了?有种无形的怪异气氛,压的心脏也沉重起来。
我十分不舒服地用力吸了口气,接着皱起眉头,问身旁的灵欣儿,“奇怪,哪来这么重的湿气?”
那家伙心不在焉的说,“湿气多哪里又招惹到你了?”
我迷惑地摇摇头,“看喷水池周围的泥土,就知道池子已经停了至少一天以上。”
“对,现在是夏季空气本来就很干燥,再加上这个宅子是向风向阳面,空气里的每一丝水气都像随时被烘干机吹、被烤箱烤地不断榨干,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多少湿气。”
“但你看看现在的状况,好像随便都能从空气里挤出水来,实在太怪异了。”
“欣儿”我嚷起来,“听到你这番话的人,恐怕还真分辨不出你是风水师还是他。”
欣儿望了孙一眼,“我还真觉得你比神棍还神棍,张口闭口就是这里那里怪异,你到底有完没完?”
真是莫名其妙,不知她脑袋在想什么。
我使劲挤进人群里,就看到孙一脸色难看,死死盯着那座新修的喷水池,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往外流。
过了许久,孙一才冷哼一声,扫视着众人沉声开口,“简直是胡闹。本家的一草一木没有经过孙家的勘测,就不能妄自乱动。特别是每个院子里的铜狮子,那是绝对不能移动的,这个规矩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订好了,究竟是谁这么鲁莽?”
老祖宗脸色有些黯然,“孙一,你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
孙一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狮子移开几天?”
“算上今天,应该是第七天。”
孙一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本想要说什么忍住最后开口,“算了,先尽尽人事吧。”
漫步走到院子最北方,孙一看了一眼罗盘,指着角落的一排假山吩咐,“中间最大的那块,把它砸开。”
冯家立刻有几人去工具房拿了锤子、铁锹,将假山挖出来,用力砸。
他一边看一边指挥,“要砸碎,小碎块要检查一次,任何东西都不要漏掉,发现有奇怪的东西立刻叫我。”
于是所有人都忙活开,用心找着假山碎块里所谓的奇怪东西,花了至少二十多分钟那群人还是一无所获。
我在一旁袖手旁观看得不亦乐乎。
突然有个拳头大小的褐色石块滚到了我的脚边,不知为何我猛地感觉背脊一凉,条件反射地飞快向后跳了几步。
那是什么玩意?
不好意思地对身旁被自己古怪行动吓到的人笑笑,我弯下腰仔细打量起吓本人几大跳的那块物体来。
还没等我看清楚那个物体微微地动了。先是缓缓地伸出两只前肢,犹如刚从蛋壳里诞生一般又懒洋洋地挤出后肢,挣扎着跳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长相奇特的青蛙,它全身褐色斑点缩做一团,完全成了一块石头。
青蛙目瞪口呆的在我眼皮底下,往东边角落去。
有一只脚飞快地进入他的视线,他狠狠踩在青蛙身上。
“你在干什么。”我恼怒的狠狠向他望去,他不理会我敌意的目光,只是脸色铁青眼神里全是焦虑,“看来,问题越来越大了。”
他走到老祖宗面前,“事情有点糟糕。当务之急有两件事。”
“说。”老祖宗严肃开口。
“一是在今天之内砸开本家所有的假山,如果发现有青蛙的话一定要全杀掉,绝对不能让它们逃了。”
孙路遥开口,“狗到晚上全部放开,希望能压制才好。”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欣儿说,“你是本家新来的客人灵欣儿吧,我听老祖宗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孙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定欣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用极富有磁性的声音问,“怎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一场热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似乎很有趣。”欣儿强自镇定,也笑了起来,“还是谢了。”
看他和老祖宗走出院子,欣儿的内心浮起一丝迷惑。
刚才不知是不是眼睛看错了,在孙一踩死青蛙的一刹那,周围的空气猛烈地一涨一缩,空间似乎也扭曲起来。
那只脚和青蛙的接触面,甚至让人有一种附上了透明薄膜的错觉,鼻子也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三伏天里,怎么还可能有冬眠的青蛙,实在是太古怪了。
走回住的地方,还没走进门里,就听见一阵吵闹声传了过来。
“不会又发生什么了吧?”最近的一连串事件,已经让欣儿患上了神经紧张兼过敏症,她快步跑进院子,却看到我小露和冯雪三人在拉拉扯扯。
“搞什么?”她皱眉。
冯雪不满地看着欣儿嗔嗔开口,“阴哥非要把小露房间里的屏风镜抬走,又不告诉我们理由。小露当然不愿意就吵起来。真是个没绅士风度的混蛋。”
原来如此,她微笑。
看着院子中央的我与小露,只见这场打骂戏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行为。
小露的嘴飞快翻动,而冯科只是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话也不说,死死地拽着那面古怪的镜子就想走。
小露见喝斥我没有以前那么有效,干脆耍起了赖,用力拉住镜子的左扇屏风不放手。
我们两个欢喜冤家就这样赌气地望着,一个抓左一个拽右,也不知道闹了有多久了。
欣儿不耐烦起来,走过去对着镜子就是一脚,只听到啪的一声,镜面犹如水波一般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金属刺耳的响声不断回荡在四周。
顿时她的心脏感觉烦闷不已,就像被一只冥冥之手狠狠握住了一般,甚至有一刹那间的强烈刺痛。
欣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我的冷汗不住往下流,脸色也变得煞白。
“欣儿,你怎么了?”眼见不对劲,我立刻扶住她关心的问。
我和小露暂时停止争执,向她望过来。
欣儿惊魂未定地摆摆手捂住心口略带恼怒的问,“没什么。小露,你想要留下这个镜子有什么理由吗?”
小露一愣,沉下眼帘苦苦思索了许久这才苦笑着摇头,“没有,只是……”
“那就好。”我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忘了前晚的事情,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这镜子有多邪门,还是少碰为妙。我搬走它,也是因为关心你。”
“他又没有跟我说清楚。”小露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润,她偷偷瞥了我一眼,放开手。
“哥,早说你就好了。刚刚冲进门一副想吃人的样子,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啊。”
“那个……”我唯挠头笑起来。
欣儿没好气地踢了我一脚骂他,“还不把这面该死的屏风镜给扔到什么地方去。”
安顿好小露,冯雪便去张罗晚饭了,偌大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欣儿刚要进卧室,就看到一个人影悠然漫步走进来,是孙一。
他冲四周左右张望了一番微笑,“这间房子是在坤位,住这家的人发不了财也不适合留客,我想你们最好换一个地方住。”
欣儿在脸上挤笑意淡然开口,“风水这种东西就像鬼神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是无神论者,当然不会怕这些。你特意来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孙一哑然失笑,“灵小姐似乎对本人怀有些微敌意,在下什么时候招惹到您了?”
“你怎么可能招惹到我。”我笑起来:“我和你说过的话,掰开指头都数得清。”
“但灵小姐似乎很讨厌本人。”孙路遥不屈不挠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欣儿失笑,“我怎么不觉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像只猫。”
她抬起头盯着孙一,只见那家伙老是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有点扭曲了。
“我一点都不怀疑小姐讨厌我,而且,是有许多层次的原因?”他好死不死又笑起来。
欣儿摇头,“你误会了,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笑得刻意,开心得甚至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她嘴里却吐着和表情完全不符合的辛辣词,“我讨厌风水有许多方面的原因,不过讨厌你嘛纯粹就是讨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原因。”
孙一的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干笑几声,“看不出灵小姐还这么风趣。不和你绕舌根了,我过来是为了向您请教一些事情。”
“不用叫我小姐,也不要给我加敬称听起来怪恶心的。”既然那层纸都已经被自己捅破了,她也就懒得再客气。
“也好。”他还是客客气气的点头,“美女,我想问最近几天,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
“没有。”我毫不犹豫的摇头。
该死,明明让他不要强加给她什么称谓的,他居然还好意思叫她什么美女,真是完全败给这家伙了。
这种人,她死也不和他分享到手的资料。
“是吗?那以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孙一略微有些失望,他又看了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