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契的遣走了所有人,坚持只身“赴宴”,因为无论从那一方面看,吃亏的好像都是别人。
一路上说说笑笑,偶尔停下为佳人挽发戴簪、互喂食物,浓情蜜意丝毫不避讳这个天子脚下。
将一快小巧的汉白玉别在小东西腰间,觉得哐当哐当的煞是喜人,撂下一叠银票拉起小手转身离开。
一一余光向后扫射,随即噙上抹莫测的微笑。
果真如缘刚刚侧身为自己佩戴汉白玉时,悄悄附耳说的。
“瞧人家累的,跟了几个时辰了吧。如果知道我们只是来采购的,也该憋了一肚子的火吧。”
这个早晨,他们特意制造了两个“漫长”。
漫长的用餐,漫长的逛街……
明明卯时三刻就起床了,走到仓库时正午的太阳都偏下了。
“你说,进……还是不进呢?”穆缘一手摸着下巴,故作为难的样子。
远处的暗哨咬紧牙关,握住双拳,心里使劲的呐喊:进!快进吧!
而小东西十分配合自己的“犹豫”,也歪头想了会儿,道:“那……还是听缘的吧。”
终于,身后几条身影蹿了出来,单漆跪地,恭敬的喊话,“穆门主,是否要小的们带路,进门的第一个大厅,丞相已恭候多时。”
“恩。”穆缘心里好笑,这群笨蛋以为他们起的早自然也来得早,必定让主子干等了不少时辰。
他也不叫他们起身,进门前拍了几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人低垂的肩膀,非常感叹。
“忠心啊,跟踪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换班,你说我穆缘怎么就没福气有这样”能干“的手下呢?”
顾一“扑哧”一下,也不顾那一排涨红了脸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真不怪缘嘴坏,是他们笨笨的。
待她见到他们口中的丞相时,绝对有理由怀疑门口半跪着的不是出自他的麾下。
一辈子的官场争斗把他打磨的跟狐狸一般锐利,不怒自威,眼里满是精光。
他没有别人见到穆缘的阿谀奉承或是小心翼翼。
仅仅就身体稍作前倾,勉强算是尽到了礼节。
“穆门主,顾姑娘,请吧。”
穆缘轻勾嘴角,这个“地主之谊”还是不错的,没失了泱泱大朝的气势。
“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着问一句,敢问穆门主是看上何物,也好有个商讨。”
爽快!一一心里暗自叫好,知道穆缘会打太极,干脆就明刀明枪。
“你们手上……也没什么我看得上的……”
漫不经心的挡了回去,没有作答。
丞相的眼神闪过一丝怪异,脸色是不太好看了。
“哦,穆门主所谓的‘没什么’又算是‘什么’呢?”探究的笑晃得顾一有些刺目。
穆缘假装去看墙上的画不去理他,周围的气温低了好多。
丞相也当做没看见,神态自若的往下说,“送来的宝贝中大多是为皇上寿辰进献的。”
提及皇上时,他有意的向上挑眉,眉宇中透着对皇上的尊崇与为人臣子的自得。
没料到,穆缘大手一挥,矛头直指丞相身后一直未发声响的戚轩。
“戚盟主,你说说该怎么办?我这人吧,不爱分享。要么放弃,要么……”嘲讽之色尽露无余。
他今天还就是来给他们施压。
让他们知道即使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东西一起来他都有本事把这儿夷为平地。
争就是争一口气!他从来如此……
“等等”见丞相欲起身的架势,顾一这才开口,顺便也攒住缘的袖摆。
“不用分,那多伤感情啊。”
狡黠的目光让所有人不知所措,“我的意思是,银两归我们,而……”
“不行……”猛的一喝,老丞相腾的起身,断然拂袖,“那是赈灾银,怎么可以……”
“啪”话音未落,他先前的椅子连带面前的一方桌脚都齐刷刷断裂了,本能的恐惧让他脚步虚软向后小退了几步……
一切发生在眨眼的瞬间,什么都没看清或许等琢磨透了,碎裂的就不是桌椅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穆缘从进来到现在头一次有了阴霾的表情,粗粝的右手青筋暴跳。
那老头不仅打断他宝贝的话还吼她,天晓得连自己都舍不得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小东西被他那么突如其来的一惊,眼眶不自觉的就开始泛红了看得自己心里范堵,真是找死!
“顾姑娘,你……还是先说下去吧。”一直未出声的戚轩面色不自然的站出来圆场。
他心知有某个人在,即便是天子都没有资格打断这个女孩的话……
其实一一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但顾念这个老丞相是真为国着想,也就姑且放下气闷的情绪。
“您先别急,我说的是你们昭告天下由我们了生门来送这次赈灾银……”
“不仅是朝廷的十万两,我们也会出五万两,但是我有要求,尤我们来落到实处,朝廷无权过问。”
“这……又如何保证落到实处?”老狐狸又开始打小算盘了,顾一仿佛闻到了一股恶心的算计味。
哼,五万两虽然对穆缘是极小的数目,但对于朝廷和翻洲都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出手的钱,竟还不知餍足。
“朝廷往年都是如何做的?我相信我们会做的更好……”
一语双关,穆缘雕塑般的躯体轻微晃动了一下,招牌的邪笑让对面的人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