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要抱抱。”苏陌撅着小嘴，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真是的，哥哥每天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武，好不容易看到了，却也是匆匆一面。
“小陌，你姐姐忙，就不要打扰他了。”九尾懊恼地看着这个孩子，直怪自己没看住苏陌，才让他来打扰了苏然。
这里是然府的偏府，这个九尾，当然就是九尾，已经算是然府的另一个主人。因为一些原因，这几年，九尾都是在这里居住的。
“九尾，无妨，我也好多天没看到过小陌了，让我和小陌多待一会吧。”桑海之上人烟甚少，就算然府也只有他们三个而已，苏陌还小，难免会需要陪伴。
“既然阿然不介意，那我便先离开了，如果阿然烦了，可遣我送小陌回去。”九尾说罢，便离开了，既然小陌能得到阿然的欢喜，那也是再好不过了。
苏陌眷恋地看着姐姐，才百来岁的她，与其他东西并不亲近，却偏偏喜欢和苏然待在一起，就算最喜欢的桃花，都不能取代苏然姐姐的位置。
苏然满脸宠溺地把苏陌抱了起来，小小的身体，让她的心，瞬间一软，可是下一个瞬间，却狠狠地把苏陌推了出去……
“啊！”苏陌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原来，又是梦啊，自己果然还是对当初姐姐的不辞而别难以释怀啊！姐姐说过，不愿让她染上鲜血的味道，可是转眼间，他已背负了无数的人命。其实，也怪姐姐的吧，如果当初她还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姐姐却回来了？苏陌看着窗外的月色，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的温度，就如现在已经麻木了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还能去见姐姐吗？
那样的姐姐，还是自己的姐姐吗？
桑海之巅，两轮圆月诡异地散发着不详的光……
急急地把身边的所有事都推掉，只想第一时间去看下苏陌的情况。可是，站在门口的时候，白起却有些犹豫了，他害怕看到苏陌看向自己的眼色，那满脸的陌生与疏离，会让白起失去理智的。
苏陌忐忑地推开那扇门，她不确定里面的姐姐是否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姐姐，千年了，我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你了。
静静地看着那一抹身影，恍惚间却觉得隔着天涯咫尺的距离。那清瘦的背影，勉强也可以和千年前那飒爽的身姿结合起来，可是没了那三千如瀑的青丝，还是姐姐吗？
苏陌的脚步，就这么直直地停了下来，果然，姐姐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模样了，可是眼前那削去了如瀑青丝的，依旧还是自己的姐姐。
似是注意到有人在一直看着自己，本来以为是白起，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白起他看得有点久了吧。
却发现，是另一个人……
“你？”苏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记得，白起应该是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吧，当然，除了白起。那么，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呵呵”苏陌自嘲地笑了笑，她是谁？她也想问她是谁！一场又一场的纷乱，早就把她自己给弄丢了。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苏陌直直地看着苏然，似是要把她看透，却发现，她看不透。姐姐身上，早就没有了千年前那锐利而耀眼的光芒，她就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卷经书，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不染尘埃一般。
姐姐？听到这两个字，慧空那平静如湖水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纹。眼前这个如一柄剑般的男人，是自己的弟弟？回忆不断翻涌，记忆里那个单纯懵懂会向自己撒娇的男孩，是眼前这个人？
“苏易？”似是不确定般，苏然小心地问道，因为实在不像，在自己的记忆里，苏陌一直都是那个不染尘埃的孩童，怎会是眼前这个太过凛冽的女人。
“是啊姐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是啊，除去没有了头发，没有了那股气质，眼前这个短头发的女人，与记忆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久久地沉默，苏然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陌不该来见她，她们两人，早就是两个世界了的。在苏然叛逃桑海之后，就把过往的一切都斩断了。
我生活在佛陀的梦里，妄想凝成自己的心莲，我把所有的过往都抛掉，妄想一切都从未发生。
我行走在经书里，妄想渡过那片苦海。可是终归是妄想，海的尽头，还是海……
苏然不想知道苏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无力去想为何苏陌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应，苏陌的眼眸微微一沉，苏陌也早就不是那年的毛躁儿童了，只不过刚刚的一个晃神，忆起了往日而已。她有很多东西要问她的姐姐，为何当初把自己抛弃，为何对他弃之不理，为何要离开，为何在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囚禁起来……无数的疑问，却终究无法问出口，是了，她是怨着她的姐姐的，怨她的消失，可是，更怨她再相见时的漫不经心！
“接驾，你那么不想见到我么？”略带苦涩略带悲凉的声音，苏然的心里蓦然一震，是啊，不管怎么样，这个妹妹，算是她与红尘的唯一联系了，就算再对世事不关心，她还是能够猜到苏陌如今为何变成这个模样的原因。是她的错，可是她不打算道歉。毕竟，这条路，也是妹妹她自己选的，不是吗？
“小陌，我在在决定离开的一瞬间，就与红尘无关了，你还是不要叫我姐姐了吧！”淡淡的眼眸如水，仿佛可以映衬世间万物，包裹一切，可是苏陌知道，她现在，也不过是变成了姐姐眼中“万物”的一份子而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哥哥放弃一切叛出桑海呢？
“姐姐？”苏陌愣愣地看着他，与苏然有些相似的眼，透着错愕。
“你何必固执。”苏然叹着气，他们为何一个个都是这样？她用了千年的时间，才把一切放下，他们为何不能放下呢？为何不肯放过她呢？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何必为了一个称呼而耿耿于怀呢？”苏陌突然笑了，低低的眼睑，有着绝代的神色，苏陌终于有了她以前最喜爱的姐姐的神采，可是姐姐却不是她熟悉的模样了。
“哎，罢了！”既然她要叫姐姐，那就叫吧，苏陌说得对，不过一个称呼而且，这点道理，自己难道还不能明白吗？
其实连苏然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样的固执，她一直都有，一直都没有放下，一直，都没有释怀。待她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苏陌静静地看着她曾经最亲爱的姐姐，苏陌一直都有着一种错觉，如果姐姐肯再散下那万千发丝，那么她那个熟悉的姐姐就会回来了。可是，终究还是不可能了。
苏陌默默地离开了，虽然她有很多东西要问，有很多话要说，很想把姐姐狠狠地揍一顿，可是，不是现在，她需要去查一些事情，一些，千年前的事情。
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陌以前根本没想过要查千年前的事情，因为她觉得没有什么好查，那件事早就过去了，而且历时千年，早就物是人非了。
可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姐姐刚才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在那个淡淡的眼神背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她知道，姐姐是不会告诉他的，那么，就由她查出来吧。
苏陌迷茫地看着窗外，春天差不多要过去了吧，可是天气仍然还是阴阴沉沉的，苏陌突然好想念地下宫殿里姐姐的灯笼，这个时候，正是幕照之时，怕是漂亮得紧。每晚这个时候，沈白玉那小家伙总是会放几盏放在她的房里，任由淡淡的光芒弥漫房间……
“你在想些什么？”
轻轻推开那扇门，就看到了苏陌那看向窗外的神情，那安静的样子，让白起的心，瞬间柔软。
“灯笼……”苏陌不知不觉地回答了白起的话，待她反应过来，白起就直接捧住了她的脸，细细地抚摸。
灯笼么？
“白起！”惊慌失措的语气，让白起莫名不爽，“不要拒绝，不然我就直接亲上去！”白起狠狠的语气，瞬间就让苏陌放弃了挣扎。罢了，摸就摸吧，能让白起稍微满足下，对他也有好处。况且，这只小狐狸怕是早就忘记他们已经拜过堂了，早几百年就是夫妻了。
白起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人儿，微微一笑，放在苏陌手上的脸，不禁更加温柔，因为是凤凰的缘故，不用沾染尘世尘埃，苏陌的脸，有着细腻的触感。更因为不用任何胭脂，使得苏陌的脸，比人间中任何一个女人的脸，都有触感。白起没想到自己竟然摸着这个人的脸，就有如此大的满足感。
虽然让自己不用在意白起手中的温暖，可是苏陌的脸，还是不禁红了一些，白起的手，有着厚厚的茧，苏陌不禁有些恍惚，这些年，白起他过得应该也很苦吧！
在苏陌一个晃神的瞬间，白起已经放下自己的手了，虽然白起对于被自己抚摸着还能走神的这个人非常不满，可是他不敢保证他再摸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在走火之前，还是撤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