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如水的夜色,沛林的脸和庭珍挨得很近,眼前的这个女子素以为绚兮,眉如青黛,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了头,沛林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握着她的手如同抓住一条滑溜溜的鱼,要很努力才能握得牢,”你说我是酒鬼,那你一个人这么晚在园子里难道是花仙变的?”庭珍从没有被男子这样搂住两颊飞红,心里又气又急,”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我说你就是个臭酒鬼,臭酒鬼装疯卖傻,借酒装疯,臭无赖,登徒子…”庭珍一边挣扎一边把能想到的难听话都说出来了,沛林却笑得更开心,觉得怀抱里的真是个妙人儿!
“你快放开我!”庭珍忍不可忍之下狠狠的咬了沛林的手,沛林没防到她会咬自己,当下一阵吃痛握着她的右手一松,庭珍顺势挣脱了出来,倒退了几步转身就跑,”喂,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只是逗逗你!”沛林大声叫她,庭珍却连头也不敢回,心慌慌不择路!
“大少爷,钱小姐的电话!”沛树接过管家手里的听筒:”庭芳吗?你在哪里…”
沛树就猜到今天又要被庭芳放鸽子,庭芳在沈家正玩得高兴,听筒那边传来嘻笑热闹的声音,”沛树,我三妹在吗?叫她听电话,我这边耽搁有事不过去了!”沛树问道:’那你怎么回去?””沈家会派车送我,请你转告三妹”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叫庭芳说要开始唱生日歌切蛋糕了,庭芳匆匆的挂了电话!
一路上秋倌见庭珍都低着头想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说到:”你总是耳跟子软,下次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来,怕是芳儿又哄着许了你什么吧?”庭珍突然摸了一下耳后的头发,二姐的珠花不在了,转身又摸摸坐着的地方,”找什么呢?”秋倌见她着急的样子,”我丢了东西…”庭珍想会不会是在园子里和那人纠缠时掉了,这可怎么好!怎么去寻回来?想开口说让车子折回去找,转念又一想这么晚怕是点了灯去寻打扰到孙家的人,到最后也未必寻得到!
孙家老爷孙政在书房抽烟,见小儿子醉熏熏的路过,便皱起眉头,当下里遣了管家陈福贵,”到楼上去把沛林叫过来,我要和他说话!”
”老爷…”陈管家见老爷脸色不好看,怕又是要叫小少爷过来训斥,”这么晚了,太太也要睡了,有话明儿个再和少爷说吧!”孙政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横竖都是为他好,却偏偏不领情,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到是要看看,他能和我堵气到几时!”说罢就起身回房间去,转念又对管家说:”叫厨房给他弄点醒酒的东西,喝成这样不象话!””是,老爷,您早点歇着,我去安排..”管家陈福贵是湖州人,早年间因着同乡的介绍到孙府来当差,掐指一算也近三十年了,知道夫人疼大少爷,老爷喜欢小少爷,这一次小少爷做出这先斩后奏的事,弄得老爷很不高兴,但必竟是父子血源放着那里会有隔夜仇,只要少爷低个头服个软,老爷在面子过去了,这事也就放下不提了!心里寻思着明天私下里和小少爷说和一下!
楼下的舞会也散了,沛林听见有汽车离开的声音,大哥在江防司令部管着军火库的差事,礼尚往来的人情很多,永江城里还有些精明的生意人赶着趟的和孙家拉关系为的是父亲的永利银行,若是能放笔款子在银行里吃利息,总好过一年到头颠簸劳累在生意场上!右手上还隐约看得到牙印,沛林想着她这一口还咬得真狠,竟是个会咬人的小狗!
”进来..”听见门外有人叫他,沛林说道,陈管家推门进来,只见脱了的鞋子,外套散落在地上,便捡起来放在沙发上,喝了太多的酒胃里有些空空的,沛林见佣人端了醒酒汤进来问道:”福叔,有白粥吗?我这会饿了!””有的,我这就让他们准备,一会端到你房里来!”又对沛林说,”我让他们给你放洗澡水,少爷吃好了就早点休息,莫要让太太知道你喝醉成这样子!”
孙政的夫人赫氏祖上是旗人,小皇帝被避退位后京里太乱,就举家迁到了湖州,做上了丝绸的生意,到了她这一代虽还住着大宅子,却已是外强中干家道中落,她自幼就有着哮喘的病根子,迁到南地后气候潮湿,这病到是渐渐地好了许多,只是因着这病的原故身子一直太弱,和孙政结婚后也只得沛树和沛林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