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夹杂着快意与阴狠的神色凝在他脸上,他缓缓说道:“江陵王妃,别来无恙啊!”
一声“江陵王妃”,似一个冰柱从我的头顶插下来,将我贯穿。我哆嗦着矢口否认,“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虎鼎将军嘿嘿一笑,转身对目瞪口呆,石化当场的蒙云龙和易劲松道:“二位不要被这女子迷惑住,她可是巧舌如簧,最善做戏,只管用重刑让她从实招来。”
易劲松回过神来,沉着脸问道:“是不是你盗走了书信?”
大滴的冷汗从我额头上冒了下来,我突然疯了一样的嘶声叫道:“是我,是我偷的!”
所有的人都愣住,不想我竟然承认。我浑身抖做一团,仍止不住失控地连声叫:“是我,是我,是我……”
我不能,不能把他牵进来,暂且不说我对他的愧意和感激,他的身后是我的佑儿啊!就算他贵为东昌的江陵王,但是勾结外国,叛国谋私的罪名也够消爵监禁的了。如果他有任何的不测,谁来照顾我的佑儿?五年了,我这个无用的母亲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现在我唯一能为我的孩子做的,就是用我的血肉之躯为他撑起一片平安无波的天地来。
虎鼎将军问向我:“是不是上官毅指使你做的。”
“不是,我不认识他。”
易劲松又问:“那就是南宫兰若指使你的?”
“不是。是我一人做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虎鼎将军和易劲松对视了一眼,易劲松咬牙切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女子能熬到什么时候?”
那蒙云龙待要阻拦,易劲松看着他道:“将军可相信是她一人所为?不查出何人指使,只怕你我身家性命都不保了。”
蒙云龙神色挣扎了一下,扭过头不再看我。
易劲松眼中寒光一闪,“收”
手上的竹棍瞬间绞紧,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指尖裂开,鲜血泉涌了出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我的胸腔发出来,我身子猛地拱起,随即撞倒在地上。
前世看过好多的小说电影,最怕看到刑讯的镜头,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人可以如此残忍地虐/待同类,不为了取他性命,只为让他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对如《红岩》中的许云峰、江姐和《风声》中的吴大队长、顾晓梦这样的革命先烈们,我从来都是心怀无限的敬意,如高山仰止。同时也会有疑问,真的吗?真有受尽酷刑也宁死不屈的?我无法体会他们执着的信仰和舍己为人的高尚品格,我只觉得人都是有极限的,只不过有的人坚强些,可以多忍忍;有的人懦弱些,象我这样,去医院打个针都紧张得心肝儿直颤。
前世有人问过我,“是你,你招吗?”我的回答是:“招吗?那还用说,不但招,我还会告诉他‘您不用麻烦了,别累着您,我自己说还不行吗?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常想,幸亏我没有生在白色恐怖年代,不然不从事革命事业也就罢了,一不小心混入党组织,让敌人抓住,也铁定是个叛徒。象蒲志高这样的叛徒,我真的很能理解,从不会心生鄙视。
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只要心中有了记挂牵绊的人,为了他们的安危,我这个胆小懦弱的人,也一样可以做到。
我的手顷刻间变得血肉模糊,我甚至能听到指骨“嘎嘎”作响的破裂声,可是除了厉声惨叫,我再也不肯说别的。我又昏死过去,并再次被冷水泼醒。
易劲松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看来不上大刑,是撬不开她的嘴了。来人……”
一副夹棍扔在我身旁,一个装着炙碳的火盆儿也被撂在地上,飞舞的的火星,迸溅在我的皮肤上,燃起一小缕白烟。我惊惧地向后爬,只想躲得越远越好,手却还被夹在刑具里,让我没爬几步就被扯了回来,只觉得手指都要被生生扯掉。两边的人一左一右地按住我。
一个人用铁钳夹住一块烧红了的碳,作势要按在我血肉模糊,露出惨白指骨的手上,我已不做他想,但求速死,无助哭泣着:“你们杀了我吧,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