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烦意乱地来到了王府的大堂,上官毅已经坐在主人座位上,众人见过礼后,我就低头坐到上官毅身边,面色沉郁,心中却起伏不定。
听得左手边席上的人窃窃私语,我本没有在意,不想传入耳朵的竟然是日语,我前世二外学的是日语,因此能听出个八九不离十,他们在说什么:“这个王妃真是美貌,若能带回去献给……”他们以为没有人懂得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言辞间非常放肆。
我惊讶地抬头,看见席上坐在两个五短身材的人,穿着垂着大袖子的和服,腰上别着武士刀,脑袋上剃秃了,只留了几块儿,猛一看跟大阿福似的,但是面貌可憎,贼眉鼠眼。
这……这不是小日本吗!没想到,在这一世,他们还没有绝种!而且依旧贼心不死,屡屡进犯东昌的沿海国土,能偷就偷,偷不了就明抢,近日有愈演愈烈之势,以往还是小股的强盗前来抢了东西就跑,东昌一直忙着西北的战事,也没太搭理他们。没想到最近却常常是几百人乃至千人的军队来犯,上官诺天颜震怒,集结兵力对抗来袭,这群自不量力的人渣才知道害怕。这不,派了两个使臣过来,说什么与东昌国君商议和谈之事,但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虽然和谈但要求东昌岁贡,还大言不惭地说不然就大举进攻。他们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皇上上官诺气得将他们的国书扔在地上,只说了句:“弹丸之地,也敢跟我东昌索要岁贡,朕懒得见这腌臜之人,让江陵王替朕招待吧!”于是这两个倭人就到了江陵王府。
此刻听他们嘴里轻薄我,两双贼眼又不时瞟向我,差点没让我吐了。刚被上官胤恶心一番,又见到这么两个龌龊的人,恨得我都快掀桌子了。
接着他们用走了调的汉语向上官毅说着什么,“我们的将军大人派我们两个前来贵国,商谈……”
我勉强忍着坐了一会儿,正待起身告辞,忽然听那两人用日语交流,我凝神细听,说的大意是“这个江陵王很难对付,拖住他,好抓紧部署……”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小日本儿又耍什么鬼花招,于是打消了要走的念头。上官毅看我皱眉不止,面色不愈,倒是体贴,说道:“柔儿身体不适,先回去歇息吧。”
这些天,我也习惯他叫我“柔儿”了,没有了开始汗毛竖立的感觉,想想也是,他不叫我“柔儿”叫我什么呢?叫“纪姑娘”显然已经不合适了;连名带姓地叫我“纪柔”,也不合礼数,在古代哪有对自己媳妇指名道姓的;若是叫我一声“娘子”,我肯定会两眼一闭,当场晕过去,所以“柔儿”就“柔儿”吧,我忍了。
我恭恭敬敬道:“妾身没事,贵客在坐,妾身怎好先离席。”
倒把上官毅说得多看了我几眼,奇怪我怎么突然地深明大义起来。我扭头冲着海棠轻语几句,让她去镂金馆将那里的乐师舞娘叫来。海棠会意而去。
这些日子,我无所事事,想到云夫人月夫人被禁了足,她们早先找来的一群舞娘也是群龙无首,于是闲暇就到舞娘们的镂金馆,看她们排舞,一来二去,也将前世看到的舞蹈交给她们。当然我不会跳舞,也就是提些创意,再让排舞师去琢磨。我前世跳舞的经历仅限于大学里跟一群同学去迪厅,出来后同学问我,“你丢什么东西了吗?怎么一个劲地往地上找?”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进过迪厅。
觥筹交错,两个小日本已经有朦胧的醉意,成串的日语更是不时吐露出来,我只不动声色地留心听着。酒足饭饱之际,小日本拿出一样东西,说是进献给东昌,又说是他们的倭桑有名的一位禅师发明的,非常繁复,不易解开。
早有丫鬟捧着托盘将此物先交给上官胤过目,上官胤拿起来晃了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这是什么?非金非银的。”看了一眼又丢下了。我抻头一看,差点没笑出来,九连环呀!还真没想到在这个时空成了小日本发明的了。
托盘又被转给了公子兰若,公子兰若拿起来看看,试着动了动,不得要领,又递给了坐在身旁的莫漓。莫漓略略思索了一下,将第一个环解了下来,又解下第二个,接下来就不那么顺利了。其实以他的聪慧,多研究些时间,拆开九环也不在话下,只是大堂之上,哪容他细细琢磨。
倭桑的使臣已经眉开眼笑了,操着生硬的汉语不无得意地说:“在我们的国家也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将九个环都解开。”
莫漓有些脸红,连一向吊儿郎当的上官胤都挑了挑眉毛,冷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这群矮子,矬长了心了。”
我因为离他近,听个满耳,差点没笑出来。他一扭头看见我忍俊不止的样子,马上换上一副献媚的笑脸。我神色一顿,全无了笑意,扭脸不再看他。
此刻九连环已经传到上官毅手里,上官毅面无表情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我在边上道:“王爷,可否让妾身看看?”
上官毅闻言递给我,我接过来,双手跟翻花一样,静静的大堂之上只闻金属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我上下飞舞的芊芊素手上。
要说前世我可是智力游戏俱乐部的会员,解九连环的速度可是俱乐部里的记录保持者,一直无人望其项背,连费明都笑着说我,“别的事也不见你有多聪明,到现在了,照相机还只懂得按快门,没想到智力游戏你倒是一上手就会……”。
其实智力游戏也没什么难的,只要知道窍门,再加上手指灵活,就很容易,难的只是第一次接触的时候。
不肖片刻,九个环都解开了。我将拆开的环和棍放在托盘里,亲自端起放到目瞪口呆的小日本面前,莞尔一笑道:“在东昌,这本是我们女子闺阁取乐的玩意儿,他们大男人整日都忙着正经事,哪有闲工夫理会这些雕虫小技。”
一句话说得两个小日本紫涨了脸皮,坑坑吃吃地再说不出话来。我一扭头对上莫漓依旧温和的眼眸,心中一痛,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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