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众人的视线朝城门外望去,外头两跟粗壮的竹篙上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丫头,远处看年岁该是与我差不多的。
只见韩承音胯下的马高叫起来,我便看出他的紧张来,他肯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夹了马背,他很紧张吗?那那个女人是谁……
“你瞧清楚这小丫头是不是你婆姨!”外头的声音高叫,“我们这下头还有个老的!你要是想看的话,老子我亲手挂上给你看!”
婆姨?这是韩承音的婆姨!还有个老的?难不成……难不成是韩承音的母亲?管家说他母亲战乱至今不肯来,如今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今这情形十有八九怕就是了。我回头紧紧的盯着韩承音望。他的表情不似一般的凝重,看来……我猜对了。
这下完了,那马疯子扣着韩承音的母亲,他成了被动,什么也做不了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么?
只见他叫来韩承继和另一个人,低头耳语片刻,那两人带了一队人马从旁的地方绕出去了,韩承继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示意我快离开,我只假装没看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韩承音叫人拿来了桌凳,并下马朝我走来,我也不晓得他要干嘛,只是沉迷在他一步一个笑的模样里。
“告诉我,你的答案!”
他大声的朝我喊着跟我要答案,我看了一眼身旁在马上呆着的刘伟民,“你只当我死了,不要为难我父亲。”说完立刻朝韩成音点了点头,“你要娶我吗?”
“我要!现在立刻马上!”韩承音大笑说着走到我身边盖上我的盖头,此一刻他的豪迈之声感染了在场所有的士兵,随后手下捧来很多坛子的酒,真真各个就捧着喝了起来。
他扯下刘伟民身上带的大红花往自己身上系,一边还瞪了瞪刘伟民,“给我滚!”一脚踢在他的马上,马受惊后抬着他的屁股嗖的跑了。
我被他牵着走到他的军队前面,一声声“督军夫人!督军夫人!”叫的我浑身怂了起来,可是他牵着我的手朝城楼上走去,手心温度微凉……我轻轻的的用指腹搓磨着他掌心的茧。我很安全,这样就好了。
到了门楼上,他甩了一个羊皮酒囊下去,跟着一只手掀掉了我的盖头,红红的大方盖头漂亮的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才落了土黄的地,甚是鲜艳!
“马疯子!你给本督军瞧好了,今日本督军大喜,我身边这位黑家大小姐才是我韩承音的唯一夫人!本督军给你个面子你要是不怕死的,下马来喝一杯喜酒也可!”
绿芜随后端着酒杯跟了上来,他竟果真举起酒杯与我喝了交杯,后面“督军夫人”的名号越叫越响,我反倒觉得安下心来了。原以为我的一生就如父亲所说“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谁知这会子我竟成了韩承音的夫人!城内外高枪相对,状况是如此险急,我与他竟这样成了亲了,就是这样死了也值了吧!我看着他的眸子,越发的认真,当时的我也没可能多想,当真是在与他成亲,当真是交予他我的一辈子。
我仔细瞧了瞧挂在竹篙上的女人,还有下面被马疯子绑着的老人,满脸的锅底灰,也瞧不仔细模样。可是韩承音的手连着身子都抖了起来,我能感觉到这种抖的强烈,难不成她们真与他是亲人?
马疯子瞪了我和韩承音几眼,大口大口喝掉酒囊里的酒,又气急败坏的甩掉了酒囊,“狗娃子你给老子过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伙子哈腰走近他,然后被他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煽,“叫你小子办事不利!你从哪个乞丐堆里找来的人!你他妈就是个蠢货!”
“不是的不是的,老大,这两个女人真的是他婆姨和老娘啊!我不会弄错的!这图像是城里黑老爷亲手给我的!”
“黑老爷?哪个黑老爷?”马疯子搓着下巴斜眼看着我。
“是黑老邪啊!这岭烟哪里有第二个……”
我晓得事情不好的,他这早就备好了一手要诬陷我爹是与他们同流合污的,那样韩承音会恨死我吧!我急急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生怕错过一个。
“不要信他,我爹不可能这么做的。”我想争取他的信任,可是他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
“哈哈哈哈!马疯子!你到底是个山野村夫!想拿两个女人来威胁我,现在还想离间我和我老丈人的关系!那些与我无关的人你以为我在乎么!你就是在我面前把他们杀光了本督军也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么?那好,老子手痒的很!来人!把那妞放下来,老子要亲手解决了她!”说着他就给手中的枪上了铉,待篙上的女人放下来后,他端起枪直指那个女人。
“承继已经绕去他们后头,只需再拖上一时半刻……”韩承音小声的说道。
他是在求助于我吧,一个强硬惯了的男子,叫他施软来拖延时间,恐怕很难做到的。何况他一个气急把话给说死了,逼得马疯子不得不杀了她二人来守着自己毒辣的名声。
“等等!”我急了,韩承音似乎没办法了,那****中枪快死的时候,韩承继就提了他母亲一声,他瞪着浑大的眼睛浑身得了劲儿似的又活了过来,可见他母亲对他有多重要。如果马疯子真的杀了他的母亲,后果真是不敢想象的,可那枪就指着她们,谁也没有办法。
我……只能赌一赌。
“婉婉早闻马老大英气,崇拜一时,却不想今日见马老大拿妇孺老人对付别人,这招数实在不符合马老大在百姓英气的形象。坊间百姓传你后山的人虽为劫匪,却也没多祸害百姓,婉婉到很好奇你如今到底为了什么样的利益,要杀了这两个没价值的女人来抵?况且要真是天大的利益,杀了就杀了,谁也不在乎的。可就怕是到了最后人杀了,利益也没了,自己的命……怕是也要搭上的!你死了不要紧,你后头几十号兄弟谁没有个婆姨孩子,我夫君麾下军风无人不知,他所到之地从不拿枪对着百姓,可称仁义之师。你跟了那姓冯的作乱,将来你被百姓唾弃不说,你后头几十号兵的家人孩子走到哪被人骂到哪,你可愿意?”
那马疯子听了我的话,眉眼有那么一丝犹豫,他后头站着的人已经开始晃动起来了。
我趁势立马继续煽动他的人心,“正值乱世,谁也也不是生来的劫匪、生来的好汉,马老大跟了姓冯的怕也是一时贪吃个几顿吧,将来他就是打赢了我夫君,你们的利用价值也没了,他也是不把你这几十号人放在眼里的。马老大这些年只抢官道不伤百姓的作风深得民心,依婉婉说倒不如跟了我夫君,好好守着这岭安城,我夫君管我夫君的,你抢你的官道,咱们谁也不耽搁谁,总之都是为了老百姓好,你说呢?”
那马疯子表情怪异,也像在思考我的话,然后就愣愣的看着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叫老子归顺韩承音是不可能,但是老子走老子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前几****手下兄弟抢了一批货,押运回来的路上被韩承音的人杀人越货,这事要是没个交代,我手下兄弟可不答应!”
“可有此事?”我低声问韩承音。
“我军队自有父亲传下来的粮饷,根本无需杀人越货,之前我也不知道的,是前几日看他加入了冯旭荣的队伍来攻打我军,这才与他正式结下梁子的。”
“马老大,你也瞧见我夫君说的了,这事怕是有端倪,要不我们坐下谈谈,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才好对症下药,否则就这么打了一场冤枉仗也太划不来了,你看呢?”
那马疯子也是耗不起了,他正要下马之势,他后头的一个人从腰间拿着枪对上了他,我与韩承音站在高处看的一清二楚,韩承音眼疾手快一枪端掉了那个要杀他的人,就只慢了一点点,那人的枪歪着打到了马疯子的胳膊上。马疯子摔下马嘶叫了起来,“你个娘老子的!敢杀我!”马疯子又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脚一脚的踢着那人,嘴里不停的骂着脏话,“狗娘养的!老子待你不薄啊!个死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