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了一半,风不再柔和,些些的夹着些冷气。院前有些枯黄了的狗尾巴草,本是要铲掉的,我不让。看着他们我总想起那晚在山上和马天虎一起。我们的身边布满了狗尾巴草,还有闪闪若星辰的萤火虫。我记得我们每一次争吵,每一次言和,他一向是凶巴巴的模样。也只那晚,他的脸是那样的温柔,他笑起来又是那样的荡漾着我的心窝。
天虎,你可有收到我写的信?若那晚承音再晚些开门,我定会对你说我喜欢你的。我想告诉你你做父亲了?我的肚子里有了婴孩,是我们的孩子,你可高兴?快些来接我们吧,你再怎么不喜欢我,利用我,我偏不信,你果真没有一丁点的动心?我捏起裙边坐在廊前想着他,一阵凉风袭来,扶酸了我的眼。广美端着瓜子也坐在我身边,只听得一声一声的咔嚓。心有些烦躁起来,才想说话便又一声“唔”吐光了早餐。
“榕姐姐你这些日子总吐,要不要看大夫啊?”广美不敢怠慢,丢下瓜子将我扶回房中。
我拍着心口,心中烦闷的要溢出来似的,“都过去多久的日子了,天虎怎么不来救我们?难不成真要烧上一把火来自救么?”
“是啊是啊!阿虎哥哥真坏!我们都丢了这么多天了他也不来找我们!”广美气鼓鼓的坐下,给我斟了一杯茶,“姐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我抬头望着这个小丫头,似乎懂事了不少,当初那样尖酸刻薄如今也懂得疼人了。我抿上一口菊花茶,这会子喝是最好的,清神降火。
正要说话,门口来的是冯旭荣的副官大奎。
“榕夫人可在?”
“进来吧。”
从他绑我们来此,便再也没遇过,没什么由头来往的。只是广美还气恨他,我也不会给他好脸。
“副官可忘了,督军吩咐过别在府里称我夫人,叫人听去不好。”
他弓着身子也不敢坐下,一个劲儿的说,“是了是了,下次不敢这么叫了。”
他似乎有事要说,看了广美一眼,我便招呼广美先出去我倒要看看他玩什么把戏。
“榕与姑娘,在这呆的可舒服?”
我冷哼了一声并未回答,当日他那样凶神恶煞的打晕了我们,现在怎假惺惺的关怀起来,定是有事相求的了。
我便摆高了架子,“副官有事就说吧。”
他看我这般冷,也知道有些吃力,絮絮叨叨说了起来,“榕与姑娘也知督军生辰快到了,这次夫人主张自己办,肯定重用榕与姑娘。我在督军身边侍奉多年,到如今这头上的‘副’字也为去掉,这回去外地开会都不曾带着我去。我倒不注重名誉,我也只想个更好的配在督军身边。”他说的些怨些怜,叫人好生肉麻,“榕与姑娘与我怎么说也别其他人有交情些,若是帮得我这个小忙,那将来我发达之时必定有榕与姑娘的好处!”
“哎哎。”我叫他打住,我算是懂了,“你怎么知道夫人会委我这事?再说正值多事之秋,督军没下令,谁敢大肆操办?”我正嫌这烫手的山芋无从转手,这到有个送上门来的篓子。
“咱们互相帮助,总都有好处的不是?”他瞥见桌上的热茶,唯唯诺诺的给我斟了一杯,“再说这可是五十大寿,就是打仗打到家门口那也要办的!想那慈禧太后,洋鬼子都打到宫门口了她依旧大办生日宴席!所以说啊,这这办生辰,无论外头如何,办起来才是我们老祖宗的规矩!”我看着他笑的那么灿烂,说得比龟孙子还要孝顺,也不在拉扯的不放了。
“那,咱们就互相帮衬着?”我抿上一口茶,强忍着腹中翻涌的酸气勉强一笑。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