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
四合院,顾名思义,四面都有房子,而且脸朝里,背朝外,围起来成为一个大的院子。以北京为代表,四合院在我国的华北地区和西北地区建造得比较多。北京四合院至少有700年历史了。
20世纪50年代,由于建设的需要,北京涌进了大量的人口,住房成了最大的问题,四合院开始变成大杂院。起初进来的是两家、三家,后来甚至多到十几家,大量的老四合院被分割。
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罐装煤气进入了寻常百姓的家。于是,为了安全,四合院里的住户开始在自己的房前建造厨房,一般都是窝棚式的小房子。只要数一数窝棚的数量,你就会知道这个四合院里住着多少户人家。到后来,窝棚数量骤增,把原先的正规建筑都遮住了,原本宽敞的庭院更是被挤得只剩下很狭窄的小道,只够单人进出。
在20世纪最后10年中,北京的四合院聚集区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景象:一些移居北京的侨民和在改革开放中先富起来的人们,抱着怀旧心理和对传统文化的强烈追求,在四合院集中的地方买下旧院,重新翻建新四合院。这种新四合院大多采用传统建筑的外形和色彩,室内则是暖气、自来水、卫生间、空调等现代化设施和高档装修,由多家居住的大杂院变成了一家一户的私宅。
大杂院就是一个社会,是一个开放的社会。每家的大门都常常打开着。如果有谁家关着门了,这家人就不会招人喜欢了。
小柯(生于1970年代,音乐人)
北京胡同
胡同,是北京特有的一种古老的城市小巷。北京的胡同大多形成于13世纪的元朝,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几百年的演变发展。北京胡同的走向多为正东正西,宽度一般不过9米。胡同里的建筑几乎都是四合院。大大小小的四合院一个紧挨一个排列起来,它们之间的通道就是胡同。
过去北京的胡同遍布京城,老北京人说:“有名的胡同三百六,无名胡同似牛毛。”北京曾有胡同6 000多条,若把这些胡同连起来,长度不亚于万里长城。
北京的胡同宽窄不一,宽的敞亮,窄的幽深。最窄的胡同是前门外大栅栏地区的钱市胡同,最窄处仅有40厘米,仅能容一个身材苗条的人通过。
胡同是元朝的产物,蒙古人把元大都的街巷叫做胡同,据说这蒙古语的意思是指水井。水井可是深宅大院的居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社交场所。在井边与左邻右舍谈天说地、嘘寒问暖,恰恰可以弥补四合院的封闭性所带来的不足,又为邻里之间提供了交流的机会。
我的童年记忆都在胡同里,邻里关系也特别好,感觉很幸福。
刘清池(生于1960年代,理发师)
刚搬来一家人,很快的,整个胡同的人甚至连他们家的祖宗八辈都知道。可能住不到一周,大家全都会和他们交往。
小柯(生于1970年代,音乐人)
大院
大院文化是和胡同文化相对的一种北京特有的地域文化。大院是一种有北京特色的市民聚落。
通常说的北京大院分为两类:一是党政军领导机构和中央各部委所属机关部门;二是科学文教单位。这些大院通常都有绿化极好的小道,森严的大门、警卫,高大的院墙。一座大院就是一个小型城市,食堂、澡堂、操场、商店应有尽有。
从1950年代开始,军队大院开始在北京西郊出现,文教大院则在西北郊聚集。1982年,《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方案》提出“今后不能再搞大院,要打破自立门户‘大而全’、‘小而全’的格局”。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城市规划工作者发现,北京的各种大院已达2.5万个。
大院里的人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大院文化的核心内容就是“文革”时期干部子弟群体以哥们儿关系胶合在一起的“玩的生活”。
随着北京的大扩张,大院作为居住区也衰落了。住房商品化改革,机关单位不再包建,从根本上终止了大院生长的动力。大院里的干部和干部子弟们凡是买得起房的,尤其是年轻人,纷纷搬出了大院,只剩一些“难离故土”的老人们还守着老窝。大院里没了人气,不但老楼房日渐破旧,而且气氛凄凉。
筒子楼
筒子楼的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20世纪50年代初期。那时候,为了给学生以及单身员工提供住宿,全国各大城市都兴建了一大批简易住房。这种住房普遍空间狭小,水池、厕所都共用。后来,人们把这种房子称为筒子楼。
后来,由于建设的需要,大量人口开始如潮水般涌入各大城市。于是,有限的住房开始吃紧,其中就有不少家庭搬进了筒子楼,开始在这里生活,洗衣、做饭、堆放杂物等,使得原本狭小的筒子楼越发显得狭小。每天做饭的时候也是筒子楼最热闹的时候,邻居们都在仅有的一个水龙头前面排队洗菜、淘米,闲聊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事情。然后,一部锅碗瓢盆交响曲就上演了,油盐飞溅、人声鼎沸。整个楼道里都是做饭的,一会儿过来了,一会儿过去了,很是热闹。
后来,一些单位开始为这些筒子楼修建单独的厨房,从一楼开始造起,筒子楼便成了简易的公房。但是,由于管道的配置跟不上,到了夏天的时候,常常能听到水龙头“咝咝”地叫,却流不出一滴水来。于是,各家各户为了抗旱,在自家的小厨房里又添了大水缸,半夜起来接水,一道别样的风景线又产生了。
随着单位分房政策的开始,这些筒子楼逐渐成为临时过渡的住所。结局大多是单位造了新房子,于是就把它让给了后来的人。
我的邻居做饭特别好吃,我基本上都是在他们家吃。谁家过生日,我们就会做一个很大的蛋糕,整个楼的人都会分着吃,这是我印象最深的。
姜培琳(生于1970年代,模特)
上海弄堂
有人说,没有弄堂,就没有上海,更没有上海人。
弄堂和弄堂房子其实是上海开埠后的“土特产”,起初外国人只许中国人在租界里工作,而不允许在租界里居住。19世纪50年代,太平天国运动进入江南,租界才开始向中国居民开放。为了便于管理,就在指定的地块上兴建大批集体住宅。这些房子多为立帖式结构,像兵营一样联立成行,对内交通自如,对外只有弄口抵达马路,弄口设铁门,可以随时关闭。
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弄堂成为上海房地产业的中坚。弄堂房子不仅租界里有,华界里也有。至新中国成立前夕,上海近420万的居民中,除了少数外侨和中国富人住着花园洋房,以及100多万贫民住在城市边缘的棚屋里外,绝大多数居民,包括中国和外侨的一些白领阶层都居住在各式各样的弄堂之中。弄堂和弄堂房子总面积估计达2 000多万平方米。居高俯瞰,满目所及都是一片片栉比鳞次、此起彼伏的弄堂房子的屋顶。难怪王安忆在《长恨歌》里说:“上海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它是这座城市背景一样的东西。”
鲁迅在《上海的儿童》里对低级弄堂是这样描写的:“倘若走进住家的弄堂里去,就看见便溺器、吃食担,苍蝇成群地在飞,孩子成队地在闹,有剧烈的捣乱,有发达的骂言,真是一个乱哄哄的小世界。”在这样的弄堂里,居民为了减轻房租负担,往往把房子横七竖八地划分为许多小间,上面还要搭上阁楼,出租给外地到上海来谋生或逃难的人,自己做起了“二房东”。因而这里人口密度高、成分杂、居住条件恶劣。
还有些大型的、拥有数百户甚至成千户人家的弄堂,俨然就是一个城中之城。里面杂货店、小吃店、理发店、老虎灶、裁缝店,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工厂。上海的“弄堂工厂”大多由一两个技术工人带着几个徒弟兴办,利用大厂扔下来的边角料或下脚货,因材施用,精心设计,竟制造出许多物美价廉的生活必需品,并在小商品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上海“弄堂生意”中最具特色的,无疑是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鲁迅先生在《弄堂生意古今谈》里说,弄堂里的那些叫卖零食的声音既漂亮又具艺术性,使人“一听到就有馋涎欲滴之慨”。除了有叫卖零食点心的,还有叫卖青菜、豆腐、瓜果、鸡蛋的,时而还有活鸡活鸭。每隔几天还有修理棕棚、补皮鞋和弹棉花之类的人上门服务。他们各行有各自的叫卖腔调,让人一听便知道是什么行业的人来了。此外,还有算命的、化缘的,晚上还有卖炒白果的。夜深人静时,说不定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为家中病孩招魂的长嚎声……
弄堂里卖什么的都有,大家互相也都很了解,日子过得挺丰富多彩的。街上时不时会有耍猴的经过,每到这个时候,我们整个弄堂里的小孩子基本上是倾巢出动。
李真惠(生于1940年代,配音演员)
上海老弄堂的照片,我拍了快两万张。
乐建成(生于1950年代,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