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快靠岸时,他们也对我们动了手,族长掩护我冲出重围,我带着最小的英儿一刻不敢停留回到了枭靳,把一切告诉了公主,公主惊了胎气,生了一位女孩,就是你母亲东方合蓝,公主让英儿带着你母亲离开了皇宫。东方岛的财宝并不在岛上,而是被藏在紫峦山某一处,要开启财宝必须有五行碎玉,五行碎玉一直挂在公主的颈脖上,公主伤心欲绝,用血将五行碎玉分成五块,并秘密派人交给当时的四个藩王,散步消息称:天有异变,江山易主,帝印丢失,五行玉碎,集齐五行碎玉方能找到帝印,并且得到东方家族遗留下来的巨大财富,一统天下,只有东方家族的后人才能让五行碎玉发挥作用。
而我则带着华厦帝印来到紫峦山,并将帝印埋在宝藏前的一棵合欢树下。正因为那个消息才保住了一些东方族人的性命,可也令他们生活在颠沛里,而现在,东方族的人早已消失在这片天空下,仅剩的一些也都改名换姓生活在天南地北了,再也寻不回了。”
他静静的诉说着这段残忍的故事,好像这只是别人的故事,想必那时他也是苦进心肺痛进骨髓吧,时间果然是良药。锦棉听在心里,泛着疼,那位公主爱得太深恨得也太深,他因为一己私欲灭了她整个家族,而她也因为无边恨意毁了他整个国家,惨烈的让人流不出泪来。
“那后来呢?那位公主怎么样?”
“公主杀了皇帝,自己筋脉尽断气绝而亡。这也是我后来知道的事情。”锦棉不再说话,和他一样看着湖面,嘴里泛着苦涩,她没想到,故事是这么惨烈,代价是整个家族整个天下。如果公主一开始便没有出岛,那么现在,华厦大陆是不是一派和平,而东方岛也是其乐融融?
夏映川说,没有如果。
是的,没有如果。
“我该去哪?在紫峦山待一辈子?”锦棉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去处,你能来到紫峦山说明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慈爱地看着锦棉,“东方家族的绝学,你要学么?”
“嗯。”锦棉点头答应,她当然要学,不为别的,只为了更好的生存。
离开东方湖,向着竹楼走去,心绪千丝万缕,快到竹楼时却听见打斗声,她循着声音看去却见红霜手中飞出无数红线直冲水浞蓝而去,水浞蓝衣袖一挥带起地上的竹叶将红线纷纷挡开,红霜翻身而起几个踏步落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就不能让让我?你不准用叶子!”水浞蓝却红着一张脸没说话,眼神越过红霜,看向锦棉,红霜心中警铃大作,僵硬转头,见锦棉站在她身后,脸色刷变,张着嘴,瞪着眼,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锦棉随意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身后传来红霜的声音:“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怎么会被小锦锦发现,我跟你拼了。”
锦棉失笑。
“哎呦,小锦锦,对不起啦,你不要生气,千万别生气啊。”红霜追进屋内,抱着锦棉的胳膊摇啊摇。
“我没有生气。”锦棉边说着边拂开红霜的手。
“你分明是生气了,你一定是气我对你有所隐瞒。呜呜……你别生气嘛,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她又拿出了那套撒娇耍泼的看家本领。
“我若生气你就不会有所隐瞒?”锦棉淡淡地问,端起桌上的竹筒,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我……”红霜语塞,断断续续道:“小锦锦……其实……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嗯。”锦棉轻声嗯着。
红霜继而又笑的灿烂:“是在芜州的时候吗?”
“那晚,你手上的分明是剑伤,河面上也没有能割人的利器,后来你又屡次去找夏映川。”锦棉如是说,算是解释。红霜听后,眉眼逐开,大笑着扑向锦棉,“小锦锦,你真是太聪明了,来,给老娘捏一捏。”锦棉如避洪水猛兽般用手撑着她的胸部,“走开。”
“咳咳……”红霜干咳一声,从锦棉身上下来,“将军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啊。”她感慨一声。锦棉不解地望着她。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哈哈,老娘终于可以解脱了,其实……其实吧……将军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人上路,就让我保护你,谁知道你脾气这么坏三天两头地要赶我走,不感激我整天给你端茶倒水不说,还嫌我脱你后腿……呜呜……我真是个命苦的人……”红霜手舞足蹈,嘴里呜呜着,眼睛却笑着,锦棉无奈,仰头看天花板。
“呵呵,如果我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将军知道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和我分开的,于是乎,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就让我在芜州解决了那三个黑衣人,你不知道啊,那三个人跟了我们一路呢,还真是难缠的不得了,耗费了我不少力气,还受伤了,你看你看,到现在那道疤还没消呢……”她献宝似的将手腕上的那道疤举在锦棉面前,锦棉一看,顿时更感无力,那道疤痕只剩下一条若隐若现的痕迹。
“女人身上是不能留疤的!”红霜大声强调。
“你那个疤早晚会消失的。”
“嘿嘿,好吧,我继续说我们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待我解决了黑衣人,将军大人顺便把后事料理,同时也切断了幕后人和黑衣人的联系,而你,我亲爱的小锦锦,也会在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安排中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样你便不会再赶我走了。”她说完兴奋地抱着锦棉,“简直是天衣无缝啊,将军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啊!”
“他怎么肯定我在知道你身份之后不会和你分开?”锦棉平静地问,其实她的心理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无波,诸般滋味,百味杂陈。
“因为将军大人了解你啊,你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会抗拒,但半路上知道嘛,再加上老娘我倾国倾城的脸,和蔼可亲的性子,那就不一定了。如果我只是个路人,于我的身家性命考虑,你不会带着我,与你的切身利益考虑,你还是不会带着我。
但如果我是将军大人故意派来的人,情况就不同了,第一,我会保护亲爱的小锦锦,不然一路上怎么会太平无事,那些鱼也不是一般人能叉上来的哦;第二,你并不害怕秘密被将军知道,因为这是迟早的事,而且你觉得将军不会伤害你;第三嘛……嘿嘿,这个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需要我来说吧……”
她暧昧地对着锦棉笑,锦棉转过身不再看她,朝着屋外走去,嘴里道:“无聊。”
第三,锦棉心理清楚,她不过是不想断了和他的联系,也不是不想,而是,舍不得。她不知道那份忽隐忽现的不舍来自哪里,却知道它真实的存在。
她走出门,又折回来,对红霜道:“以后不要再提起他。”说完快步离开,身后剩下红霜一连串怪笑。
苏锦棉一袭白衣,唇畔横着一管竹笛,她站在树梢上,夕阳西下,引百鸟归巢。一个红色倩影落在她对面,几条红线朝着她的竹笛飞射而来,锦棉侧身躲过,顺着树枝滑落到地上。
“你不和你家相公打情骂俏,来我这里干什么?”她看着红霜从树枝上轻盈飞落,调侃。红霜的轻功很好,能追上她的人恐怕不多,锦棉苦学了两年还不到她一半的水平。
“那个木头人,气死老娘了,要不是老娘见他二三十年来都待在这破山沟里没见过女人,老娘才懒得理他呢!”她气哼哼地数落水浞蓝,不过锦棉心里知道,定是这回她又****不成,反出洋相。
“呵……”
“气死了,气死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明天。”
“额……这么快……”
“你不是说不想看见他么?我是在成全你。”锦棉笑道,说完转身就走,红霜愣在原地,心中一阵一阵不是滋味,重要的是,她居然被这个丫头耍了。
在紫峦山这两年,锦棉沉淀了不少心事,心境平和了许多。从北辰皇宫逃出,遇见夏映川,失了亲人,看多了生死,经历了离别,再加上这两年来清静无为的生活,她洗去了满身戾气。
第二天,山中雾气缭绕,锦棉背着来时的行李,腰间跨着一支竹笛,和东方前辈道完别,看着身旁泪眼婆娑的人,甚是无语。
“相公,娘子这就走了,你要好好保重,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千万别想不开。”离别时分,红霜依依惜别,细心叮嘱。
水浞蓝默。
“相公啊,你一定要等我哦,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能看别的女人,就连动物也不能和异性的玩。”
水浞蓝继续默。
“相公,我说的你都记住了没?”
水浞蓝点头,默。
“师父啊,相公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啊,你看他一头白发,真够令人心疼的,定是小时候你没给他吃好喝好。”
东方师父面容慈祥,点头答应。锦棉无语望天。水浞蓝面容抽搐。
“相公啊……”
锦棉见她没有走的意向,无奈望了她一眼,脚跟轻提,往山下去。身后留下“小锦锦……”长长的猫叫声。
两年多过去了,紫峦山外的一切她都不知,她急切地想看一看姐姐,如果不是姐姐,她真的有可能在山上隐居到死,至少,紫峦山足够令她心安。
“我们这是要去哪呀小锦锦?”
“桃花涧。”
她们出了紫峦山,并未走水路,逆流而上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们在村里买了一辆马车,两个人坐在车外,锦棉驾着车,红霜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她们一路上并不着急赶路,天黑了便在客栈歇下,红霜猫叫个不停,说是想看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速度更是慢了不少。再一次来到芜州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默河里没了荷花和荸荠,她们又住到了曾经住过的家纳客栈,店小二还是那位店小二,他见到锦棉和红霜进来急忙跑过来热情招呼。
“二位姑娘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小二哥认识我们姐妹?”红霜微微诧异。
“怎么会不认得,两年前,襄骥将军从咱们芜州过,二位姑娘刚好也住在小店,像二位姑娘这样气质非凡的人,只要见过一次是不会忘的。”
“哎呦,真是的……有劳小二哥记挂,不过说得也是实话。嗯……既然这样,小二哥哥给我们姐妹找间上好的客房呗!”锦棉想,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真不愧是出自青楼啊,还是老鸨级别。
“应该的,应该的,二位姑娘这边请。”
她们在芜州住了一夜,第二天出城时红霜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在经过一片密林时,她们把马车停在路上,两人施展轻功飞到树顶观察情况。没过一会儿一批黑衣人从密林里钻出,将马车射成一个马蜂窝,看那架势分明是想置她们于死地。他们掀开车帘见车内无人,这才四处张望,红霜怒从心生,一瞬间千万条细如发丝却锐利无比的红针从天而降,红霜像鹰一样从树上猛然扑去,手中红线飞舞,红色长裙在空中翻飞,妖娆绝媚。那些黑衣人没想到有这么猛烈地攻击,半数以上死于红霜的毒针,剩下的被红霜一线穿喉。她踩在一人脖子上,嬉笑着问:“告诉姐姐,是谁让你们来的,你要是说了,姐姐就放了你,怎么样?考虑考虑……嗯?”
“好,我说,我说……”
红霜脚上的力道松了松,可她刚松脚,那人便咬舌自尽了。锦棉已从树上下来,看着满地尸体,死状惨烈,头皮微微有些发麻,“他死了?”
“嗯!真是白费了老娘一翻功夫。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经打,我刚热身呢,他们就都死了。”红霜抱怨着,“哎呦,咱们的车也报废了。”
锦棉还是第一次见红霜杀人,出手利落,毫不留情,果断冷血,和夏映川的风格一样,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叶深是,岁寒岁久是,红霜也是。他们太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所以不容许有片刻的犹豫,更不允许有丝毫的误差。
“我们快走吧,一会儿官府来了就不好收拾了。”锦棉催促。
“小锦锦,现在是战乱年代,官府哪里还敢管这些呀。”红霜掩嘴,笑。
“现在麻烦已经来了,再有麻烦总是不好的。”她说着朝芜州的方向走去,“哎……小锦锦,你走错方向了。”红霜在身后喊道,边喊着边追上她。
“为什么要去芜州?”红霜不解。
“你早上离开时是不是和店小二说我们要去花容?”锦棉问。
“是啊,小二哥问我们要去哪,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难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该死的店小二,居然打起老娘的主意来了,看老娘回去把他大卸八块。”
“你总是这么冲动。”锦棉说这话时,语重心长,活像一个姐姐,其实她比红霜小了很多。红霜听后也没反驳,锦棉总这样说她,她都听的耳朵长茧了。
“店小二定是受人指使,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之前,不要轻举妄动。”锦棉淡淡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