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的夜空辽阔幽远,一款白衣姁姁走进锦绣阁,坐在锦棉的床边,用手轻轻揉着锦棉那如绸如缎的乌发,似锦的触感,指尖摩挲间,他似乎陷进了回忆的泥沼,随着日子的慢慢推移,他似乎越来越喜欢陷进以前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他也不想自拔。
“呃……”锦棉感觉头发被人拉扯,疼的从梦里醒来。
徐天柏猛的回到现实,手心里赫然躺着几根青丝。
“疼吗?”徐天柏匍下身子看着锦棉的脸。锦棉睁着黑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眼里盛满刚睡醒的水色。
“一定是疼了吧。”他自问自答,将手里的那几根被他扯断的青丝收进怀里,然后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发,揉着揉着他忽然一下拉起锦棉,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死死的搂进怀里,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揉进自己的灵魂里。锦棉只这样让他抱着,轻轻的呼吸着,嗅着他身上特有的青柏味,那样的淡却屡屡不绝,这味道就在她身边环绕,可却飘渺,不可触摸、不可望见、更不可捕捉。
随着他越抱越紧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咳出声。
“咳咳……咳咳……”
天柏铜墙般的手臂慢慢松开但还是没放开她,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自己怀里。“你看,我总是不自觉的弄伤你。”
“……”
“现在,我想来看你便能看见你,我想抱着你便能这样抱着你,呵,如果以后我想见你了却看不见,想抱你了却抱不了,你说我会不会不习惯呢?”
“……”
“你这么听我的话,是因为害怕吗?”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一字一句缭绕在锦棉的耳朵边。“呵,你怕我是应该的,即便你傻了,你痴了,我对你的伤害你永远都会刻在脑子里吧?你看,北辰的夜晚每晚都星空辽阔,记得你以前总喜欢看星星,总爱扯着我的衣角让我帮你找北斗七星。呵……”
“……”锦棉依旧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睁一合,长长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那儿投出半月牙儿的阴影,天柏的声音像是催眠的箫声,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这样的你,让我感觉当年那件事我是做对了,至少,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不会恨我。也许我们这些人在纷争里会一个个的死去,至少,你不用像锦璃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你面前流光血液。”
“……”
“呵呵,又睡着了么?如果有天你看着我在你面前死去,你会不会知道心痛?不过,那一天是永远也不会来的,因为,我会看着你在我面前一点一点死去,锦棉,我现在告诉你,你死的时候我会心痛,我的心一定会很痛很痛……”
徐天柏的眸子被黑夜熏染,湖光平静的眸子里却突然射出一道光亮,像狼一样的刺目。
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恢复往日的平静,目光转向锦棉,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像婴儿般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他腾出一只手拨开锦棉额前厚重的刘海,露出一张清丽的小脸,光洁的额头,细长的眉毛,浓密的睫毛,秀挺的鼻子,红嫩的嘴唇,小巧的下巴,还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从未发现她都长大了这么多,五官都长开了,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如今已出落的如此水灵,恰似诗人笔下的山清水秀,浓墨淡转。
锦璃的美,张扬,鲜艳,生动,活泼,美得逼人夺目,美的让人不忍侧目,就像那芍药像那牡丹像是迎光绽放的满山红,炫丽多姿。而锦棉清淡出尘,像是汀水里一朵百合,像山涧旁一株兰花,更像溪水里披着月光的昙花,独绽秀资。
他的手轻拂过锦棉的额头,轻笑道:“小丫头,我还真舍不得你呢。”说完,让锦棉重新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清风一卷,了无踪影。
白影离去,一道黑影飘然入室。
“你这锦绣阁的守卫还是这么严。”他自顾斟了一杯茶水,坐在桌边的凳子上,闲闲品起来。锦棉的眼睛忽地睁开,床幔外一道黑影赫然而坐,那面上的铁黑面具散着幽冷的光。
“呵,果然是装睡。”还是那如溪水般清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