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她独自留在宫里,我做不到。”刘圣低低的说着,沙哑地嗓音竟让人感觉有隐藏的哽咽:“我欠她已经太多。”
“您必须做到,为了刘姓皇族,为了天下百姓,更为了您关心的每个亲人。”陈平跪居地面,坚决地说。
“难道你们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比让她独自面对恶魔都不如。”刘圣想到以琳为自己所累就恨不得立刻进宫把她换出来。
“你以为只要你愿意去自投罗网,那恶妇就会放过以琳?”念洁才想要说的话,被怀捷用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硬生生地逼回去。然后好整以暇地对着汉王刘圣,不留面子的出言讥讽。
“可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瞪着他,脸上神情不怨自威。
怀捷挑眉:“你不去还能让老毒妇有所顾及,去了注定翻盘,其中包括输掉所有你在意人的生命。”轻拂一下衣袖,好整以暇地斜倚在书桌旁,对刘圣板起的脸看也不看。
两人对撑了一段时间,刘圣投降。“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
“想办法争取主动,我们不能永远站在挨打逃亡的位置上。”辛追敛起脸上惯有的顽皮笑容,一脸正经严肃。
刘圣闻言凝神思索,沉沈默了一段时间,无奈地笑笑开口叹息:“想我刘圣一向对皇位视若敝屣,今日却……”
“这不仅是为了主上自己,更为了夫人和天下百姓!”陈平语重心长地点到为止,神色暗沉地望着他。
“你们的意思是?”刘圣眉头皱起,心开始往下沈,他已经可以预见一些画面。尽管她不愿往那方面想,可那必然会成为事实。
怀捷和陈平无奈地对望一眼。
辛追尽可能的放松神情,双手轻捏刘圣肩背,点头道:“这也是无奈的选择!”
刘圣靠向椅背,仰头抚额,双目紧闭。
“吕氏外戚让皇权蒙蔽了心智,一错再错,你的逃避改变不了她们的命运。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的。”辛追依偎在他身边,双手在他额头轻柔摩挲。
“现在以琳那边该怎么办?”刘圣问道:“总要先有人进宫陪在她身边,有事情也算有人传递消息。”
“就是这点为难……”陈平皱眉:“主上想送个人进宫当然不是问题,可要想进宫的人可以陪在夫人身边就不能暗送。”
“如果明送,人一进去立刻就会被监视控制。”念洁焦急道。
“那样只是多一个人陷入危机,什么忙都帮不上。”怀捷他看向刘圣。
“送我进宫,在适当的时间我会先换出以琳,然后见机行事。”辛追脸上绽出一朵甜美笑容。
“不行!”几个声音同时低吼。
“送我去铁定一步到位,而且不会被列入必须监视控制的范围。”说话者是被大家忽略许久的小鬼头武恒。
“不行!”除了武怀捷其他人依然一致摇头。
“那你们谁有更好的人选?”武恒很有趣地看着这些大人们难得的意见统一。
“说你的理由。”武怀捷面对儿子,沉肃道。
“儿子闹着找娘需要理由吗?”小鬼头很得意地问。
“对啊对啊!”众人点头如捣蒜。
“你怎么能确定那老毒妇会同意你进宫?”念洁听的一楞一楞,不由好奇问下去。
“你为了利益抓了人家老婆做人质,这时候那人的孩子不懂事非要自投罗网和娘在一起,这么有赚头的事你同不同意?”
武恒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念洁,很想口吐白沫,可惜他一向是个健康宝宝,生病晕倒这些动作对他实在是太高难的特技。
“理由再好你不能去。”辛追和刘圣语气坚定。
“你知道这次进宫的危险和重要吗?”武怀捷沉思了会“知道!”武恒。
“但你坚持?”武怀捷。
“是!”武恒。
“那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武怀捷对儿子伸出一只手掌。
小武恒伸手去父亲激掌:“一定!”在大家膛目结舌下,完成这男人间的承诺。
永巷大雪,以琳所住的偏殿冷风滚动,以琳坐在贵妃椅上,披着披风裹着薄被,身上依然象在冰窖里一样结上薄霜。
放在通风处的火盆里,是任你怎么点,都只见煤烟不见火苗的黑碳。
以琳叹口气,想叫人将这丝毫不见热气的火盆灭了,又不忍心挡下小武恒跑前跑后的心意。可是天冷黑碳烟大,没能给房间争加温暖还熏呛的呼吸困难,一个时辰后只能用茶将其灭了,戳戳冰凉的双手,不停地用嘴给两手哈气。
“娘,”小武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以琳抬头转身,将那站在身边额头部满黑线的小大人拉进身边,指间放在他皱起的眉头上故做轻松的:“怎么了,小脸抽搐的好象个小老头。”
武恒嘴咕哝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就在母子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间,宫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皇太后娘娘架到。”
急忙起身。片刻间,以琳、刘恒、宫女、太监一起站在了前厅大堂。众人都悄无声息的猜测这大冷天的,皇后不在温暖的宫中过来这边到底有什么吩咐。
以琳和小恒对看一眼,极力镇定的脸上浮出一抹焦虑。
张嫣在众人簇拥下迈着贵气十足的脚步,走进以淋的偏宫大门,对着跪伏在地的以淋和小恒双手相掺。
只见她手指在与以淋冷冷的指间接触的一刹那,面孔一楞,看看才十一月就已经冷的好象冰窟一样的房间。以及那浓重的煤烟味和明显的刚被熄灭的黑色焦碳。
转身问身边的执事太监:“怎么回事,哀家不是有吩咐给这边最上好的碳火吗?”
执事太监双腿一软瘫跪在地:“回太后娘娘,今年天冷的早,后宫上好碳火准备的少,近来奴才已经在加紧督促了。”这大太监嘴上说的诚恳万分,可心里明白自己在以淋这边到底克扣了多少好处。不说自己这边的大头,就是下面做事的宫女太监,又有哪一个对着以淋这样没权没势,又是吕后眼中钉的人物不去趁机赚一笔的。
但现在,皇太后既然问起来了他们也不敢怠慢。立时拿出十二分的敬意说的诚惶诚恐。
在一旁憋屈半天的小恒可不管那么多,在张嫣适意他起身的同时,对着她大声道:“皇后婶娘有所不知,恒儿上次领了您的口喻去往内务司领取金碳,不想他们给掉包也就算了,还让恒儿在金碳上落了名字……”
话没说完,已经被身边的以淋强行打断了话题。
而那管事太监心底猛震了一下,却没敢作声。
张嫣知道这帮太监宫女私下弄的那些伎俩,拉起以淋不在多说,只是给了那还跪在地上发抖的太监一个很关注的眼神,转身与以淋一起返回大典内。
外面那跪着的太监没得太后吩咐也不敢起身,只得派了身边的徒子徒孙以最快的速度,在偏宫架起几处上好金碳以确保不会在给自家按上一个对太后不敬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