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雪,都被邻家堆积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山。
我仿佛置身于诸葛亮的八卦阵中,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附近的小学操场。
打更的爷爷,腿脚不利索,你也别指望他清扫偌大的操场,能让人在大门外,顺利的走到老师们办公室,就已经非常感谢他老人家啦!
我,虽然喜欢淘气、恶搞,不过,还是很会理解人的。
没地方去跑,我只能在大门洞里做操,打长拳……
无聊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到了除夕,门外的鞭炮声声,屋里热气腾腾。
爸爸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电视,小起子不依不饶的、抱着我穿着厚厚棉裤的大腿,恳求着:“打拳,打拳……”
我,不耐烦的呵斥道:“打屁,我还得烧水,煮饺子呐!”
爸爸对小弟,仅次于对我的疼爱,他喊到:“小起子,过来,别缠着你小姐。爸爸扒瓜子,给你吃……”
云起这个小捣蛋,给我做了个鬼脸,嘚啵、嘚啵的出着怪声,跑到爸爸怀里去了……
我到厨房点着材火,刷锅、烧水。
哥哥在一旁切猪肝,我顺手拿起一片猪肝,放在嘴里嚼着,哥哥向正和姐姐包饺子的妈妈,告状到:“妈,你看小橦呀,我在这切猪肝,她点完火,手也不洗,伸手就拿猪肝吃,万一切到她手,咋整?万吃得拉肚子,咋办?”
妈妈头都没抬,直接说道:“切着手,算她活该。拉肚子,她自己遭罪,没人替她、肚子疼。”
我噗呲一笑,对哥哥说到:“哥,听到没?以后你少管我。”
哥哥抹耷我一眼,说到:“谁稀管你,懒得理你。”
我拿个小板凳,坐在灶坑旁烧火。不一会儿,火红的灶膛,映照着,我呆萌的小脸儿,仿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害得我羞红了两颊……
妈妈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寂静:“水开了吗?”
“哦,没有啊。”
过了五分钟,妈妈又问道:“水开了吗?”
我,赶忙又回答:“还没开呐!”
又过了十分钟,妈妈有些不耐烦的问到:“饺子马上就包完了,水,怎么还没烧开呐?”
我,赶紧打开锅盖,看着热气腾腾、泛着水花的一锅水,回答道:“妈,冒泡啦!”
大姐云凤,噗的一声,笑喷了……
妈妈的手下一使劲儿,把个好好的饺子,给捏扁了,也忍不住笑了,边笑边看着笑弯腰的云凤,说到:“这都是你爸给惯哒,都十七八了,连水开没开,都不知道。还冒泡啦?还冒脓了呐!”
我舔着脸,对付道:“谁生来就知道呀?学习生活,需要经历一个过程,现在,我就知道了!”
姐姐对妈妈小声嘀咕:“三老歪,啥也不会,以后,找对象都是个难事儿。”
我一听,立刻反驳道:“大鬼头,你别瞎叭叭啊,我才不找对象呐,像你一样,挺个大肚子,还得倒尿罐儿?我才不干呐!”
妈妈一听,就不乐意了:“他现在啥事儿也没有,怎么还让你这身板的人,倒那玩意儿?”
姐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红红的脸蛋儿,美美哒、低头诺诺说到:“今天早上,我起的早,嫌那东西味儿大,才拎出去倒了。”
我一听大姐这么解释,就冷哼一声:“哈,原来,姐夫天天起不来,所以,才让你天天倒尿罐儿哒?”
姐姐立刻对我发起飙来:“我的事,不用你管。在嘚瑟,就让你以后找个厉害的男人,不仅让你倒尿,让你洗脚,还天天打你……”
我,不屑一顾的顶她道:“说你自己吧?大鬼头。”
妈妈鄙视我一眼,骂到:“三老歪,你皮子又紧了,是不是?敢这么和你姐说话啦?”
我看了一眼,目光炯炯的妈妈,赶紧溜之大吉,进屋和小起子玩儿去了……
当坐地钟敲响七点的时候,云家,也开饭了。一大桌子菜,十几盘饺子,这香气四溢的,勾人馋虫、唇唇欲动……
想过来看电视的邻居们,一拨一拨的来,都咽着吐沫,快速的一拨、一拨地离去……
熊猫电视,开始上演:1985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随着一声声爆竹的噼里啪啦声,开始了又一个新年。
午夜12点的钟声刚过,我和哥哥,给爸爸妈妈磕头拜年。
小起子,早就忙着尿炕去了。姐姐身怀六甲,不能磕头。姐夫家里没这规矩,所以,就看我和哥哥,在哪儿三拜九叩的拜年。
不过还好,得了五块压岁钱,值得我和哥哥乐一回了……
我,最喜欢火车站里小卖部,卖的方糖。它颜色粉中透着橘黄,仿佛是甜甜的雪粒凝聚起来似得,放一块在舌尖上,它温柔的、轻微的融化感,让我感觉到满足的幸福和快乐……
每年的压岁钱,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贡献给那个小卖部。直到今天,那方糖的美味,依然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惜,再也吃不到那绝世的美味糖果了……
那种感觉,已经变成记忆中,味蕾的终极体验。此后,在没有什么糖类,能如此占据我的内心深处,诱惑我的魂牵梦萦……
什么巧克力、各式各样的甜点、糖类,简直没法与之相提并论。那是最原始的食物本身的味道,没有防腐剂,没有添加剂。
每个星期,只有星期天,在候车室里,排起长长的队伍,才能买到。
记得,我八岁的时候,发生过一个恐怖事件。我和哥哥去买方糖,在候车室里,一个陌生的老头儿,看到了我和哥哥,非要给我们吃饼干。哥哥的警惕性不高,惯会察言观色的我,反应快,拉起哥哥就往家跑……
第二天,就有几个小孩子,被“拍花”的拐走了,任由他们的父母哭天抢地,那些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为此,我应该,感谢妈妈的偏心眼儿,是她让我从小就学会了,看人的眼色行事。
一丝危险性的信号和虚假的伪装,我都会分辨的清清楚楚。
一次爸爸出差,久久没有回家。
妈妈没地儿出气,想打我这个出气筒。可是,上班回来,有点儿累,打人又是个力气活儿,于是,她哄我上炕,进了被窝。用手使劲儿的掐我的大腿根儿,那感觉~火烧火燎的钻心疼,比死了都难受,掐得我:鬼哭狼嚎、声嘶力竭、两眼直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