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随着话音,一轮箭雨已经朝何少炎落了下来。
何少炎足尖点地,越后数尺,还不忘挥刀在身前连斩,最后不得已抓起个刚才被打得半死的人当肉盾飞挡在了身前。待此番箭雨过后,那人早已被射成了刺猬:“唉,你们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何少炎随手将那只“刺猬”丢在一边。
“煜儿……”萧太后见到刚刚躲过箭雨的何少炎,失声唤道。她想要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在做梦,为什么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阿娘……”何少炎听到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应了一声,转而便消失了。他觉得有些头晕,不由抬手抚额。
围着他的那些人显然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又一窝蜂涌了上来。慢慢地,何少炎开始感到吃力。就这样一个个杀下去,总有他筋疲力尽的时候,不如去挟持了皇上先离开这里再说。打定了主意,何少炎一个纵身跳了起来,踩着蜂拥而上的那些士兵的肩膀,直奔那身着皇袍的人而去。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那人身前。
“挽儿!”东方麒惊呼一声,将挡在身前的叶挽情拉后两步,一个旋身将她揽在怀里,却将自己的背部毫不设防地暴露在那将要落下的刀前。
何少炎手疾眼快地收刀,在半空旋转了一圈多才堪堪落在地上。
“皇上。”叶挽情吓得忙用手去触摸东方麒,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在发现他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时,她不禁哭了出来。
“别哭。朕没事。”东方麒早就忘了身后还站着被他判为“刺客”的人,忙不迭地替叶挽情擦眼泪。
叶挽情绕过东方麒,站到何少炎面前。她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才是她熟悉的少炎,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可是此时,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感觉。原来这四年时光改变了她太多太多。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她找到了一个她爱着,也同样爱着她的男人,她还即将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而现在的何少炎对她来讲,已经是过去了。她没有遗忘,也不会遗忘,只是她已经不再爱他了,她只希望他能和她一样,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那样便足够了。
她扶着站在一旁的紫苏的手,慢慢跪了下去。她在恳求,用最卑微的方式,恳求面前这个曾经是朋友也是爱人的男人放过她的丈夫,放过她孩子的父亲,放过她托付了自己全部的那个人。
一瞬间,周围变得很安静。何少炎淡淡地看着虽然跪在地上却依然挺胸抬头直视他的叶挽情,那双美眸里闪烁着什么是他看不清的。他忽然想起她出嫁时自己还想问,若是以后见了她可不可以不跪,而如今却是她跪在了他的面前。原来再次相见,却是相对无话。
“当啷”一声,何少炎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莫不如就这样离开。他走了两步,忽然又站住了。他头也没回地对东方麒道:“当一个好皇帝,不但要守得住自己的江山,也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今日,我念在你保护她的份上不杀你,可若是他日你负了挽情,我何少炎定会回来取你性命!”
说完,何少炎继续向前走去。他有些开心地想道:真好啊,看见那个男人能够这样爱她,护她,想必她一定很幸福吧!不然她也不会愿意为他挡刀,还如此卑微地下跪吧。
身后忽然传来短刀出鞘的摩擦声,还有人喊了一声“煜儿”朝他扑过来。他猛地转身,却只是看到之前唤他“煜儿”的那个女人倒进他的怀里。她的身后站着的人居然是方浅,此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阿娘……”何少炎脱口而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喊出这么一句。他本该过去亲手杀了方浅的,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将那个女人搂进了怀里。
“煜儿啊,这么多年来娘都没尽到责任,娘对不起你啊。今天娘终于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了,所以你一定不要怪娘不要你……”萧雨儿想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可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她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最终还是在轻触到他脸颊的时候,无力地落了下去。
萧雨儿听不到东方麒在暴躁地吼人去请太医,她也听不到叶挽情在一声声哭喊着唤她母后,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贴在耳边的那声:“阿娘……”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很幸福。她终于可以不用再为别人而活了,不用考虑她的家族兴衰,不用顾忌别人的威胁,不用和后宫那些女人争一个丈夫。她原来以为自己是爱着那个男人的,而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不过是自己为了生存下去而假想出来的幻象罢了,她这一生真正爱着的,就只有这个儿子。如今,他已经长大了,能够保护好自己了,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如果有来生的话,她希望可以投生到一个普通人家,过最平凡的生活,每日吃着粗茶淡饭,在家里相夫教子,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天虞十七年十月二十六日晚,太后萧雨儿在兀远山行宫遇刺身亡。这个消息传到东方涵手里时,他立在窗前沉默了很久,才长叹一声:“让阿麒好好安葬她吧。”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该说是难过呢,还是遗憾呢?又或许还带着一丝怅然。
东方涵觉得自己这一生也没有真正爱过哪个女人,又或许是爱了很多女人。为了皇嗣,为了江山,为了朝政,为了欲望,他宠幸过太多女人。他对每个女人都极度温存,在她们心里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皇上了。可是只有萧雨儿不这样觉得,她看穿了他的虚伪,她不屑他的恩宠,她总是在和他作对。所以他就偏偏让她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让她永远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只有这样折磨她,他才会觉得开心。
“我还没等到你头发变白呢,你就先我而去了啊。死了好啊,死了就解脱了。你死了我就再也不能拿萧家威胁你,也不能拿你牵制萧家了!你是这样想的吧?不过我还是可以利用你的死再给云景扣一项罪名。你若是恼我恨我,就还魂回来找我好了,我就在这等着!”
缘君随着青鸟一路来到昕华山,忽然感到似是入了什么结界,一个不稳从半空栽了下来。她勉强稳住身形才没有摔倒,可是就这一会儿工夫便寻不到那只青鸟的踪迹了。
缘君试着寻找小青鸟,令她惊奇的是,仙法居然用不出来。她估计着许是什么高人在这里摆了阵法将小白困在了里面,若真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找不到他了。这样想着,缘君小心翼翼地朝山上走去。
这山上生长着很多梧桐树,像是有人故意栽种的一样。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什么异常。正不知该往哪里走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女子。缘君猜想她定是住在附近之人,也许对这昕华山比较熟悉,于是赶忙上前询问:“姑娘,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