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圣天错愕的看着残洛羽淡然的笑脸。想起了十几小时前对戴七彩说的话,他懊悔极了。若不是因为他怀疑,戴七彩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圣天,你原谅七彩,也原谅我吧。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残洛羽深深望了一眼斯圣天,“如果我出不来了,希望你能替我告诉她,残洛羽是真的爱过她。很深很深的爱过。即使不能陪在她身边了,我的血液也会在她体内陪着她幸福的。”
残洛羽说完,给了斯圣天一个兄弟间的拥抱,转身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
“残,圣天哥对不起你。”斯圣天一拳砸在墙上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一定要好好地,都要给我好好的出来,我决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决不允许。
手术室内,残洛羽安静的躺在戴七彩旁边的床上,看着戴七彩苍白如纸的小脸,顿时心疼的难以言喻。
“我最爱的七彩,没事的,不要怕,有我在。”残洛羽在心中默默的呢喃着,脸上浮现出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
护士小姐将针管扎进了残洛羽的血管,腥红的血液顺着针管流入了一个透明的注液袋中。残洛羽平静的笑了,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戴七彩,仿佛要将这张他深爱的女人的脸印进脑海深处,永世不忘。
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一滴晶莹的泪划破了寂然的空气,漾出幸福的波纹。
病房中,戴七彩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斯圣天猛地惊醒了。见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终于欣喜若狂的唤了一声,“彩儿。”
戴七彩用力的动了动眼睛,却费力的睁不开。好不容易才睁开了一点点,眼前的强光立刻刺得眼睛生疼。
窗帘即刻被拉上了。“彩儿,你终于醒了。”斯圣天心疼的握紧了戴七彩的手。
戴七彩渐渐看清了眼前这张英俊无比的脸,虚弱的别过头去不愿看他。用尽全力想要抽回被斯圣天握着的手,却只是徒劳。
“彩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的。”斯圣天心疼的试图解释道。
“别说了,你说的没错,我早就不是处女了。”戴七彩狠狠咬了咬嘴唇,一行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枕头上,瞬间浸湿了一大片。
“残都跟我说了。”斯圣天将戴七彩的手我的更紧,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戴七彩愣住了。这个残洛羽,还是跟斯圣天说了。
不过,也没关系了,说了就说了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斯圣天已经怀疑她了。不再信任她了。缠绵,真的只有一个缠绵。
“彩儿,对不起,你给了我女人最宝贵的一夜,我却还那样说你。”
“什么最宝贵的一夜?斯圣天你是白痴吗?要自欺欺人吗?我的第一次给了残了。你有必要安慰我吗?有必要承担这些吗?”戴七彩拼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吼道。
斯圣天俯下身,用一个炙热的吻封缄了她的嘴,良久才放开她。
“彩儿,残告诉我,你们那一夜,是他故意设计的。其实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戴七彩惊愕的看着满眼真诚的斯圣天。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这个对她来说再好不过的消息。
“残呢?”戴七彩环视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发现残洛羽的身影。
“他还在加护病房,给你输了900毫升的血,还没醒过来。”
戴七彩一怔,900毫升。她拼命地要从床上下来,被斯圣天拦腰抱在怀里。
“我要去看看他,呜呜,让我去找他,我要去看看他。”
“彩儿。你别这样。”斯圣天心疼的将戴七彩拥在怀中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可是戴七彩固执的坚持着。
“圣天,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的血型,输900毫升的血是会出人命的。圣天,我要去看他,我求你了,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她满眼泪水的央求着。
戴七彩,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是残洛羽,还是我。斯圣天心狠狠地疼着。可是看着戴七彩苦苦央求的模样,他又不忍心拒绝。
“好。我带你去。”说着,他将戴七彩一把打横抱起,向残洛羽的病房走去。
这一路,却仿佛走了几公里。终于走到了残洛羽的病房门前,戴七彩挣扎着要从斯圣天怀中跳下来,斯圣天只觉得苦,他苦涩的一笑,原来,她这么害怕让残洛羽看到他们如此亲密。他终于将戴七彩放了下来。
“残!”戴七彩跌跌撞撞的推开了门,急迫的唤到。定睛一看,却怔怔的愣在了那里。“残!残呢?”
斯圣天疾步走进病房,床上被褥凌乱,却空空如也,哪里有残洛羽的身影。心猛地被揪紧了。“残!护士呢?护士!”他怒喝道。
护士和医生都匆匆赶了过来。“斯少爷,怎么了?”
“残呢?去哪了?”
专门照顾残洛羽的护士走进病房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天哪,刚刚看他还在的,我只是出去拿了点药,怎么就没人了呢?”
另一个护士跑过去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仍旧是空空如也。顿时慌了手脚。
“呃,那个,残少爷可能是出去透透气呢。”护士舒了口气,理了理床上的被子,“医生也说,残少爷需要多走动走动的。”
“走动?你看到那针头了吗?他是自己拔了针头走的,你说走动?”斯圣天满眼怒火的瞪着护士。
戴七彩已经跌坐在床上了,她刚醒过来,身上四处疼痛着,此刻残洛羽不见了,心里也开始狠狠地疼起来。“都是我,都是要因为我。”
“彩儿,你别哭啊,别着急,这针头上的血迹还没干,他因该刚走没多久,我现在出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呢。”斯圣天蹲下身子心疼的抹去戴七彩脸上的泪。“我先抱你回去休息。好么?”
“不,我不要,圣天,你带我去找他。我也要去。我要去找他。”
斯圣天开着车在星海市转了一圈又一圈,整整一天了,都没有看到残洛羽的身影。整个星海市快被斯圣天的侦查司翻过来了,可是还是没有一点他的踪迹,唯一能断定的,只有一点,残洛羽还没有离开星海市。
又是深夜了,戴七彩看着满街炫目的霓虹灯,突然觉得好凄凉,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她只是焦急,只是担心。只是不知所措。
斯圣天认真的开着车,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副驾驶室怔怔发呆的戴七彩,轻轻地叹一口气。
残洛羽,为什么他突然自私的期望着残洛羽再也不要回来。
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斯圣天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是浅小夜。
“圣天哥,残呢?找到了吗?”浅小夜焦急的问,听她的声音,似乎都快急哭了。
“小夜,你冷静一点,我已经调动了侦查司全城搜寻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斯圣天试图安慰她。不过也讶异着小夜是怎么会知道残失踪的消息的。
“紫嫣告诉我,侦查司找了一整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电话那头的浅小夜,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圣天哥你告诉我,残他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会失踪呢?”
“小夜,眼下,先找到他再说吧。先这样了,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你不要着急好吗?”
残,如果你从此消失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浅小夜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机,久久回不过神来。
斯圣天将电话挂断,握紧了方向盘。
戴七彩侧过脸看着斯圣天紧蹙的眉心。突然伸过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斯圣天整个人就如触电一般的一震,猛地捉住了戴七彩的手:“彩儿。”
“你难过么?”
斯圣天被戴七彩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绕得有些糊涂:“什么?”
“是啊,残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觉得,忽然之间好像欠了他很多很多,他是我喜欢过的人,现在却因为而让他这么难过,一定是没办法面对我了吧,换做是我也会逃避的。”
斯圣天心里忽然一痛,松开她的手转而拥住她日渐消瘦的身子:“别这样,我知道你心疼他,舍不得他难过,可是我呢,七彩,斯圣天和残洛羽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那我们就得继续走下去,请不要质疑好吗?”
“可是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的选择存在,之前因为我和残的关系让小夜难过了,现在因为我和你的关系让残和颜颜难过了,为什么我每做一个选择都会伤害那么多人呢?小夜喜欢残我不是看不出来啊,可我还是和残在一起了,我总是把大家都搞得那么难过那么累,我怎么就那么坏呢……”
“不,不是这样的,七彩你听我说,”斯圣天安慰地吻了吻哽咽不止满脸泪水的戴七彩,双手感觉到她不住颤抖的身体,拥着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你没错,我也没错,残更没有错,在爱里是没有谁对谁错的,只有谁爱谁,谁不爱谁而已,戴七彩爱我,我也爱戴七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七彩你懂吗?”
星海宾馆的某间套房里,戴七彩抱着双手安静地坐在床上,大而凹陷的双眼空洞得没有焦距。斯圣天倒了一杯水,顺手拿下柜子上的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粒,犹豫了一下,捏碎了融进杯子里,向卧室走去。
安静地放在桌上的白色小瓶子上面写着两个字,安定。
“七彩,喝点水吧,你一天都没吃饭了。”他坐到戴七彩身边揽过她的肩膀,将手里的水杯凑到她有些苍白的唇边,心里柔软的痛着,深深浅浅。
戴七彩依旧没有反应,像个布偶似地任斯圣天喂她喝完水,然后躺在床上,等待安定的药效发挥作用。没过一会儿,药效开始发挥,她沉沉地闭上双眼,逐渐陷在黑暗里失去知觉。
斯圣天看着床上安静的人儿,俊美的脸庞上薄唇紧抿,那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接着便躺在戴七彩身边,拥着怀里已经瘦得不像样子的人,闭上眼。
世界上最难的是什么?对于斯圣天来说,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难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这道爱情三角题把他彻底的难住了。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一边是从小的兄弟,没有什么能比这两样更珍贵了,失去哪边都是无法忍受的,可老天似乎就是这么爱捉弄人,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难解的题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残洛羽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这点在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的,那个总是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受着所有人的欺负也不能出声的孩子,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啊,如果最后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他愿意退步,愿意退出这场三角恋。即使,心可能会难过得死掉,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他们都幸福的话,他并不在意。
既然这样,那就允许他最后再贪心一次吧。
怀里的人像只瘦小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湿润的眼角里是滚烫的温度,落在她的发髻里,烙在他的心里。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时针,分针,秒针,一起重合,目的地是十二。
斯圣天吻了吻戴七彩的额头,顺手关了灯。
雨声,闪电,雷声,接着是这个亮如白昼的世界,然后被黑暗吞噬在时间的空洞里。
气温降得很快,尤其是在山上的夜里,残洛羽蜷缩在车里,连开空调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下子抽掉900cc的血,凭残洛羽的身体也是受不了的。他本就不属于健壮的那一类,更何况抽血之后没有进食任何东西,自然也会觉得乏力,觉得累,因为闪电而亮如白昼的世界,印着他惨白的唇色,整个人虚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晕过去也好啊,他也想就这么晕过去,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用想了,可偏偏脑子里清醒得要命。
都说,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给人的快乐和悲伤都是成正比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过了今晚,他就应该快乐多过悲伤了吧,生活的二十多年里,他都是活在悲伤里,那么,现在也应该开始快乐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