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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轻流 (2)

“马上赶回去!”说着,尤利菲尔多率先跑下山去。来到大军阵前夺下一匹战马,高举重剑向全军奔走高呼:“我是尤利菲尔多,现在我下令,后队作前队,前队作后队,立即撤军,在行军中变换队形。长戟长枪兵前行开路,弓箭手居中,骑兵护两翼,盾兵断后,巫师守四隅,快速返回。行动!”

果然是训练有素,本来还有些人马没来得及站稳,但尤利菲尔多一声令下,大军应声而动,并不作一丝停留。乍见火把渐渐增多,随着士兵们的改变阵型而舞动,宛若一条条火龙在游走。

米修斯等人见奥开一个人立于一边,眼中充满了忿怨,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也不去多问。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凤凰城的庄严无与伦比,然而今日却只剩凄然,大军朝落日城塞行进的同时,这里却遭洗劫,尸横遍野。留守的巫师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最后的抵抗,无奈力量太小而全部阵亡。经由凤凰城的山道上倒满了巫师和敌人的尸体,但没有一个小孩的踪迹。

过了约摸半个月,大军回程。米修斯见那围绕在城边的御气结界隐约还在,以为凤凰城还没有被敌人攻下来。开至山脚,方知当时这里的战斗是如何惨烈。巫师们飞快的奔上山,会议大厅已经倒了,到处都留有战斗的痕迹,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无法散去。

米修斯好不容易驱散了血腥,带着一行人来到凤凰广场,令他们诧异的是广场上受到了炙热的火燎过一样。来到凤凰陵,这里也和广场一样,整个凤凰城就只有这两个地方幸存。

听得凤凰陵里有动静,米修斯飞身进入,却发现所有的小孩都恐惧的躲在里面,守护他们的只有两个守陵人、林、五行术士和瑞五个人而已。

守陵人见来的是米修斯和众巫师们,连忙放松下来安抚身后的孩子们。“这是怎么回事?”米修斯问。

“唉!”守陵人说,“你们大军走后不久,凤凰城就遭到了袭击,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音,城中的大人们都御敌去了,五行把城中的孩子们全都带进了凤凰陵躲藏起来,以为这里面迷宫般的道路能够救下他们。外面的战斗进行了三天,最后还是没有抵抗的住,他们的力量太强,三个守陵人在外面丧生。”

“那为什么广场和这里没有受到攻击?”米修斯问。

“怎么会没有,”守陵人干笑了两声,“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又怎么会放弃这两个圣地?那天黑骑士准备冲过广场来抢凤凰陵,你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凤凰,是火凤凰!”瑞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激动叫道,“那天我们刚来到这里,一队黑骑士就长驱直入的来到这里,他们势如破竹,没有人能够抵挡。可一踏上广场就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火凤凰,那火凤凰一张嘴就把黑骑士们烧成了灰烬,他们才没敢再进来。”

“广场火凤!”米修斯大惊。

“没错,广场火凤。”那守陵人说,“他最终还是出现,那一天不远了!”

“那样也没办法。你们一直都躲在这里吗?”

“是的,”守陵人说,“敌人虽然是退了,但是外面已经什么都毁了,只有留他们在这里,而且外面总有一些动静。先后有五个守陵人去查看,都没能再回来,十个守陵人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只有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刚刚听见外面有动静,没想到会是你们,大军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米修斯说,“在我们没有把外面查清楚之前这些孩子就留在这里,你们也不要出去了,这里安全一些,外面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他忧心忡忡的往外走,又停下来对瑞说,“对了,凤凰城这段时间可能有些麻烦,你父亲就在山下,等会我们送你下去,跟你的父亲先回国去吧。”说完,径直的走出凤凰陵。

“老师,怎么我说了火凤凰的事后爷爷们反而不高兴了?”瑞望向五行术士。

“唉!”五行术士顿了顿,“火凤凰是凤凰城的精魂,曾经有个预言说广场火凤的出现之日,就是凤凰城的毁灭之时啊。”

“毁灭!”

“是的,毁灭!所以爷爷们才神色严峻啊,等会你还是回去吧!”

“你对这个怎么看?”出凤凰陵后米修斯问锡比亚。

“和那个内奸脱不了干系,”锡比亚说,“结界不是从外面能破坏的,现在让我担心的倒是火凤的事。”

“广场火凤。”米修斯说,“奥开不是预言过了么,真正的战争到来之时,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将毁灭,只是万没想到它出来的这么快。”

“这不就是说联盟要动摇了吗?”

“不知道!”米修斯说,“可能吧,烈火王国还在一天,联盟的旗帜就应该不会倒的。”

“凤凰城劫数将近,恐怕尤利菲尔多的大限也快到了吧!”

“命运的陀螺无人能够扭转,”米修斯说,“如果命运如此安排,我们也只有这么走下去,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不必多想。告诉大家准备修复凤凰城。”

“是。”锡比亚带着人领命退开了,留下奎特龙一人陪着米修斯。

“什么人!”突然从凤凰陵左边的巫师花园传来一声怒吼。

“是雷宾的声音,过去看看!”米修斯说着跑了过去,等奎特龙随后赶到的时候在看见雷宾在米修斯的面前叫嚷。

“怎么了?”奎特龙上前问。

“刚才这里出现了一个影子,还带着怪声。”雷宾说。

“难道就是守陵人所说的那些动静的来源?”

“应该就是!”雷宾气呼呼的嚷道,“我今天非抓住他个狗东西不可!”说完就朝那影子逃逸的方向追去。

“他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米修斯哑然失笑道:“刚才他从这里走过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恰巧又被我们听见,让他失了面子。”

奎特龙也忍俊不禁,雷宾向来是个急脾气,平时都是趾高气昂的,现在让别人见到他出丑,哪会放的下这个面子,难怪他会那个反应。但是转念一想:“他一个人追去会不会有危险?”

听这么一问,米修斯也觉得不妥,雷宾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强的过守陵人,连守陵人都不知道踪迹的话,雷宾也恐难保全。连忙向雷宾追去,可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米修斯他们已经失踪了两天,凤凰城上下乱成一团,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是奥开也无法得知他们的行踪。遭此巨变,锡比亚暂代米修斯之职,送走了尤利菲尔多后便开始着手重建凤凰城。

一天下来,锡比亚疲惫不堪,这时他才知道米修斯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苦笑一下便睡了。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地方,这里就好象是个地狱,四处充满了痛苦与哀号,让人不寒而栗。慢慢的,他来到了一座山顶,远远的望见另一座山被火包围,那是火山在喷发,炙热的岩浆从山顶流下来,遇石石化,遇木木燃,遇土土焦。无意间见半山腰的石桥边跪着一个人,他穿着巫师的衣服,双手被两根大铁索分开拉在山岩上,是个囚徒。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带着这些疑问向这个人徐徐靠近,却忘却了岩浆的危险。近了,越来近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终于,看见了那人的脸,他不禁大吃一惊,那人竟然就是他自己,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那个“自己”竟然对他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突然岩浆涌来,把两个自己都淹没,梦醒了。

从恶梦中惊醒后,锡比亚再也无法入睡,不停的思考着那个梦,梦中的地方在哪里。他就这么坐在椅上,直到天明。天亮了,他来到广场上,会议大厅已经建好,奥开正在指挥众巫师修建其他的建筑,无意中看见锡比亚后不免大骇,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憔悴了很多。但当奥开得知他是被一个梦弄的,便哭笑不得的说:“堂堂凤凰城第二巫师竟然会因一个梦弄的彻夜难眠。你梦见自己是个囚徒,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哪有什么亏心的,”锡比亚说,“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今天来是找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代理这个位子。自从我坐上去后没有一天睡的好觉,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而且都是同一个梦。”

“我?”奥开说,“恐怕不合适吧,我现在也只是个外人。”

“外人?”锡比亚说,“你还在为那破事生气?当年你不离开凤凰城的话,你将是唯一一个能主持凤凰城的人选,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哪里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说法。这两天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你就先代理一下吧!”

“米修斯他们还没有什么消息吗?”奥开立即转移了话题。

“没有。”锡比亚摇了摇头说,“整个凤凰城,还有这方圆几百里都派人找了,没有任何线索,他们就好象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刚才说的你考虑一下吧!”

“好吧。”奥开见他确实是顶不住了,只有勉为其难的说,“但是我只代三天,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你先去休息吧!”说完就又去主持修建。

锡比亚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转过身慢慢离开,奥开回过头望着他,感到他的背影异常疲惫,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米修斯和奎特龙不停的往前赶着,见雷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个黑影正慢慢的从树后边离开。奎特龙高声大叫:“什么人,站住!”说着一团蓝火从手中升起,直直的向那个黑影飘去。蓝火一去竟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米修斯靠近雷宾,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雷宾就是无法醒来,一直处于沉睡之中。传来奎特龙一声惨叫,米修斯转眼望去,他正被紫气笼罩,痛苦不堪。悄无声息的就制服了两大巫师,米修斯不得不感到这暗中的敌人太可怕。他念动咒语想为奎特龙消除这身紫气,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奎特龙竟然慢慢的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回后一看,雷宾也不知去向。他闭上双眼,希望能感受到敌人的气息,无奈四周什么也没有。惊诧之余,连忙结起罡气防御。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走进了他的意念,停在面前。

“啊!原来是你!”米修斯睁开眼睛。

“不错,正是我。”那人说话间便挥手轻易的击破了他的防御。米修斯不甘的在他的狰狞笑意中昏厥,倒下。

奥开睁开双眼,发现刚才那些竟然是自己的一个梦。喃喃的说:“米修斯他们原来是这样失踪的,那个黑影又是谁呢?和锡比亚的梦有什么联系?”

和锡比亚一样,奥开也开始做梦了,而且也和他一样,再也无法入睡,只是不停的思索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早,奥开迫不及待的找到锡比亚,见他的气色好些了,便把自己的梦告诉他。锡比亚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奥开说:“你觉不觉得有些蹊跷?”

“是有些蹊跷。”锡比亚说,“米修斯他们几天没有音讯,我担心他们遭到不测,这个暗中的敌人究竟是谁,能一连悄无声息的击败他们三个而全身而退。”

“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这些年来凤凰城还有谁习得凤凰密咒?”

“凤凰密咒?”锡比亚愣了一下。

“不错,”奥开说,“我的梦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构成了我预言的一部分,我昨晚在梦中见到那个袭击米修斯他们的人用的就是凤凰密咒。”

“你肯定么?”

“肯定。”奥开说,“我曾经见过这种密咒,能一举击破米修斯的冰气结界的会是普通的咒术么?”

“是啊,我也怀疑,但不敢肯定。”锡比亚说,“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凤凰陵结界破而不毁的原因了,但凤凰密咒至凤凰王之后就只有两个人习得,一个是前代的巫师,现在已经去世了,还有个就是雷宾。”

“雷宾!”奥开不敢相信,“他既然会凤凰密咒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败北,他也倒在现场,这不大可能,他可曾教给其他人?”

“有!”锡比亚说,“五行术士是雷宾最出色的学生,但是凤凰密咒难度甚高,很少有人能学会。我们很希望五行能学得,可是事与愿违,他不仅没有学的到,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送进大火之中。”

“恩!”奥开思索了片刻,“必须查清事情的真相才行了。”

这两天,凤凰城一直笼罩在一种沉闷的气息中,毫无一点生机,没有了曾经的轻松,就如同一阵无形的风沙把整个凤凰城都给包裹了起来。

奥开本来是想只帮锡比亚暂代三天就赶回凤凰台,可是锡比亚这几天不仅又开始做恶梦,还被恶梦折磨的精神几近崩溃。无奈之余,他只能继续留在这里主持凤凰城的运转。

他日日坐于广场之上沉思,可是头脑一片空白。自遗失世界回来后预知能力完全被封锁,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压抑着,而且预知的能力正在流失。现在不只是锡比亚在受着折磨,连他自己也在忍受着煎熬。

他来到童年时期最熟悉的角落,这是通向祭台的一条走廊,小时候他和伙伴们一起在此玩耍。而今,他只有独自面对着这条空空的走廊,唏嘘不已。恍惚中,他看见父亲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在这里眺望远山,讲着故事,教着既简单又好玩的法术。看着这些身影,想到现在只剩自己一人,惆怅之心不免受到触动,口中喃喃的说:“都走了,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在这里成了个老不死,或许我很快也要来了吧!”

这时候,天地间没有了能预知过去未来的大先知,只有一个迎风而立的老者,他久经风霜,孤独矗立,没有了平时的冷峻孤傲,只留着一脸戚然。最爱的亲人,往昔的玩伴都不在了,他们都是历史上的佼佼者,可不管有多高的成就现在都已回归尘土。

“人死了还会有什么?我们都在为什么而活?”他竟然不自主的思考起人生了。站了一会儿,摇摇头,转身离开,走廊再次冷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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