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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百年旧识

轿子一路绕行,从侧门进了太虚殿。由于有禁卫军统领殷侯的护送,王若飞等人畅通无阻。很快,众人便在偏殿落了脚。随即,一个苍沉的声音在偏殿中响起:“朕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多年前,太虚殿之变,朕有愧呀!不知凡王近日可好?”夏紫琪婉言道:“陛下费心了,爹在平乐过得很充实。”夏仲启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由于结盟的事,孟子恒早与众人谈好,夏仲启也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费多少口舌。寒暄一阵,夏仲启便向众人道:“不如这样吧,难得来一趟,你们就在太虚殿住上一阵,朕也好有个伴。”叶娇婷喜道:“那太好了,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住过皇宫呢!若飞你说对不对?”见叶娇婷一副雀跃的样子,王若飞等人只得无奈道:“谢陛下恩宠!”夏仲启亦笑笑,随即道:“康儿,你去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夏南康即礼道:“儿臣领旨!”说罢,便领着众人出去。

夏仲启随即命人摆了驾,浩浩荡荡地往后宫而去。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夏仲启已经缓步走进皇后所居的甘泉宫。皇后娥眉月是一位端庄清丽的中年女子,见了夏仲启,便低头欠身道:“皇上吉祥。”夏仲启忙上前两步,将他扶起,口中柔声道:“皇后免礼。”待她起身,夏仲启即对旁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有皇后陪着朕,便可以了。”众人刚领命而退,夏仲启立马板起脸来,转身往甘泉宫的书阁中走去,娥眉月则跟随在侧。

书阁内,夏仲启专心致志地翻看着典籍,对身旁的人却不闻不问。良久,娥眉月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茶凉了,臣妾给您换一杯吧。”夏仲启冷冷道:“不用了!”娥眉月委屈道:“自臣妾入宫以来,常伴君则,陛下亦从不看其他妃子一眼。在外人眼中,这是何等圆满。可是为何,在私下之时,陛下要对臣妾如此冷淡?”

夏仲启脸色一沉,手中的书卷被狠狠地甩在桌上,娥眉月慌忙跪在地上,惊恐道:“臣妾矢言,请陛下息怒!”夏仲启缓缓直起身子,气愤道:“你真的想知道?”娥眉月含泪点了点头。夏仲启即咬牙切齿道:“朕当年就是因为你,让侯易坐上了丞相的位置!朕的半壁江山,如今在谁的手上?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你知道朕为什么要留你到今日吗?一是为了时刻警醒自己,二是在朕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拿你解解气!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说罢,又狠狠加了一句:“侍寝的时候,朕即便会来找你!”话毕,夏仲启即背过脸去。那娥眉月有如经受晴天霹雳,当即瘫坐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待娥眉月一愣一愣地出了书房,眼泪仍不停地往下掉。她那本是单薄的身子,仿佛比日前更清减了一些。一位宫女忙上前搀扶道:“娘娘,你怎么了?”娥眉月摇摇头,牵强笑道:“陛下刚说了一个感人的段子,本宫听得太入神了。”宫女安慰道:“陛下对娘娘的宠幸,真是羡煞旁人了。话说回来,陛下可是独具慧眼。这后宫之中,再也找不到像娘娘这般心慈的人了。”娥眉月淡淡笑道:“今天有点累,你扶本宫去休息吧。”宫女乐呵呵地点点头,便缓缓扶着主子走开。

此时,软床之上,赵俊杰和王若飞早已鼾声四起。另一间房内,许婧芯静静地侍着古月用膳。古月伸手抓了一块糕子,边嚼边道:“想去就去吧,陪她们走走。这些够我吃一阵的,你别委屈了自己。”许婧芯摇摇头,缓缓道:“婧芯只望能一直陪在主人的身边。”古月咽下糕点,随即笑道:“婧芯,你也一把年纪了,别总和我这老不死的混在一起。我看那赵俊杰人品不错,有机会你要珍惜。”许婧芯尴尬笑笑,不敢回话,脸蛋却泛起一丝红晕。

另一头,叶娇婷和刘若溪挽着手,在宫女的陪同下,闲适地在御花园散着步。走了一阵,叶娇婷便悄声道:“若溪姐姐,你觉得南康怎么样?”刘若溪感言道:“没什么架子,挺随和的。”想着夏南康的音容,叶娇婷陶醉道:“他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比起某些莽撞的人,要大气多了!”刘若溪笑道:“你呀,快和这满园的花儿一样了。”叶娇婷疑惑道:“那是怎样?”刘若溪凑道叶娇婷耳边,悄声道:“春天来了!”叶娇婷一羞,蹭道:“哪有这样,不过是皇子要和公主展开一段浪漫邂逅的节奏而已。”嬉闹间,叶娇婷的脸色更加的红润,仿佛和心上人已经在一起了。

在夏紫琪的房门前,朱子风徘徊一阵,还是叩响了门。苦等了好一会儿,房内依旧了无生息。他刚要离去,恰巧看见一位路过的宫女,就拱手问道:“这位姐姐,请问郡主上哪儿去了?”见如此俊秀的男子,焦虑地徘徊在廊道之上,宫女便热情道:“回公子,小婢刚看见太子与郡主去了御花园。”朱子风心中一酸,慌忙塞给宫女一袋银两,牵强笑道:“多谢姐姐相告!”宫女眼中一亮,忙扎礼道:“公子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小婢就行。”朱子风谦卑地点头笑道:“没什么事了。”宫女眨着大眼睛含笑道:“那小婢先行告辞了。”说罢盈盈离去。朱子风看了看御花园的方向,独自走开。不远处,宫女又悄然回眸看了一眼,竟有几分不舍。

御花园里面,奇山怪石纵横林立,亭台楼阁错落有序,花卉池鱼亦分外妖媚。园外的人,多向往,而不得见;园内的人,多思虑,却无心赏。在御花园的一角,正并行走着景不在心的俩个人,就是夏南康和夏紫琪。心里嘟囔一阵,夏紫琪还是忍不住问道:“弟弟找我什么事?”夏南康感慨道:“如今的太虚殿,人人自危。小弟也不得不处处谨慎,如履薄冰地过日子。想来还是和姐姐们在一起的时候宽心。客栈前一别数日,想不到我们真的成了姐弟了。曾经也有人和你们这般亲切。小弟只恨自己无用,保全不了她的性命。”

夏南康吐了些苦水,终于入正题道:“路上琪姐姐一席话,小弟思索多日仍不得解。所以特地将姐姐找来指点一下。”夏紫琪脑袋一蒙,竟然想不起来这事,就问道:“不知弟弟指的是哪一番话?”夏南康沉甸甸道:“如何才能为百姓做一点实事?”夏紫琪一愣,心里暗暗叫苦,那日想必是夏馨宇一时兴起之言。为君之道,还真不是自己所擅长的!她正是纠结的时候,夏馨宇却不知从何冒了出来。他借夏紫琪的口,缓缓就道:“百年前,银江洪患,这治水,便是利民;如今外无天灾,正是百废俱兴之时,这俱兴便是利民!不管谁掌权,只要能惠及百姓,切勿以门户只见博之!民心所向,便是君臣之命。心正刚强,内外多助;兵者道也,胜者智也。”

夏南康沉思一阵,若有所悟道:“听姐姐一言,真是五车卷宗也比不上,小弟有些明白了。”夏紫琪心里暗暗嘘一口气,愧道:“弟弟谬赞了!如果有说得不恰当的地方,希望弟弟不要介意。”夏南康笑道:“琪姐姐才学渊博,见解独特,甚有王者之风,小弟自愧不如。日后,还希望姐姐多多提点。”夏紫琪有些尴尬,勉强道:“能为弟弟担一些心事,姐姐们也很高兴。你有这份为民请命的心,相信他日必定是个好皇帝!”听罢,夏南康坚定道:“姐姐放心,小弟一定会努力的!”

夏南康对夏紫琪甚有好感,俩人正聊得兴起,忽然就见不远处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盈盈走来。女子带几分英气,目光却十分冷漠。待行近,少女即扎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夏南康收敛了刚才的喜色,亦谨慎道:“侯夫人不必多礼,本王只是随和硕郡主四处看看。”少女眼中锐光一闪,忙向夏紫琪扎礼道:“胡纯参见郡主。”言语间,夏紫琪忽然发现这胡纯身上覆盖着浑厚的魔化之气。夏紫琪愣了愣,微微点头回礼。

黑气中,缓缓凝出一个身着黑袍金边帝服沉厚魂身。随即,魂影冷冷笑道:“魔子,既然醒了,怎么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夏馨宇徐徐也现了魂形,淡淡笑道:“真想不到,皇弟竟依附了魔族!”夏新泽反问道:“皇兄可攀附魔尊,朕为何就不可?”夏馨宇讽刺道:“父皇可知道是你害死了朕?”夏新泽不削道:“魔族同样需要办事的人!”夏馨宇洋洋自得道:“看来你为了魂身不灭,已将身心献给了魔。当年,是朕小看你了!”

夏新泽没好脸色道:“同样的话朕也还给你,当年若不是伴月求情,朕早让你魂飞魄散了。”夏馨宇沉声道:“那也是朕魂不该绝!倒是皇弟,你可知道银川一役,死了多少人?”夏新泽狠狠道:“皇兄明知道朕喜欢伴月,却纳她为妃。是你自讨的苦,怪不得别人!告诉你,自你死后,她便是朕的妃子,到死,也是朕的女人!”夏馨宇笑道:“皇弟可曾知道,眉月是否有一刻,哪怕只是一刻,愿与你白头?”夏新泽怒道:“皇兄少拿她来说事!既然同是魔尊麾下,朕如今也不想找事,希望你也别碍着朕!”夏馨宇得意道:“论魔力,皇弟比起朕,还是略逊一筹吧!也罢,身为皇兄,总该让让你。皇弟,你可要好自为之了!”

俩个魔魂的唇舌间皆是含沙射影,火气甚足。夏紫琪和胡纯皆不动声色,心里却如巨浪翻天。夏南康看不见心魂,只觉得俩位少女是不是僵直得太久了?当他侧脸一瞧,才发现夏紫琪早已脸色铁青,心头一惊,连忙搀扶道:“郡主身体欠恙,恕不便久留,我等先行告辞了。”胡纯回过神来,即歉意道:“郡主容姿非凡,胡纯贪赏,一时失礼,还望见谅。”夏紫琪微微颔首,便随夏南康离去。俩魂很快亦回到宿主体内,不再吆喝。

路上,夏馨宇便借紫琪的嘴探道:“弟弟,侯夫人为何会在御花园?”夏南康无奈道:“太虚殿本不得随意进出。年前,侯丞相为便于朝事,进谏举家移居太和宫。在大臣们极力支持下,父皇恩准了。”夏馨宇点点头,思索片刻,便提醒道:“弟弟,这侯夫人不简单,往后多提防着些。”这胡纯妩媚高冷,和不少大臣都有私交,夏南康早有疑心,却一直摸不着头脑。听了夏紫琪的话,心中暗暗佩服,姐弟情谊更浓了几分。

身后,胡纯佯作闲适地在池边踱着步,口中却低声问道:“陛下是不是还有所顾虑?”夏新泽沉声道:“若魂力完全觉醒,朕确实输他几分。刚才碰面之时,那夏馨宇魔气尽敛,虚实难测!他毕竟是夏氏开国明君,手腕不俗,我们多留神些,总是好的。”胡纯目光一阵流转,随即道:“要否先找人探探?”夏新泽不削道:“那倒不必,朕和他之间,只是私人恩怨,并且都是时过境迁的事了。依辅教王的吩咐,尽快掌控夏氏王朝和朱雀,才是当务之急。”顿了顿,夏新泽又问道:“朱雀的事安排得怎样了?”胡纯回道:“办事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夏新泽点头道:“很好,你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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