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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太虚血战

入夜,太虚殿已被朱雀军围得严严实实。西殿门之前,前排的朱雀军步兵持盾戒备。少量的骑兵来自七星军,在军阵的前方。马背上,侯易身披战甲,精神抖擞,立于七星军最前面。殷侯站在箭楼之上,一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全是人。联军队形整齐,让人好有几分心惊。相比起朱雀、七星联军,他更担心的却是侯易家传的神器。尽管是二十一年前之事,殷侯至今仍记忆犹新。

希历九六八年,首届江湖名人榜争霸赛在太安城举行。当时,由夏氏重臣娥高辉(娥眉月之父)极力推荐,一位籍籍无名的年轻人,凭借家传的“追天乱日弓”,力压群雄,甚至还击败了当时夺魁的大热门塔布族炎使阎阳,名列江湖实力榜第一位——他就是朱雀军乱日弓侯易。其余上榜之人分别为:第二位塔布炎使阎阳;第三位塔布雷使雷振;第四位灵山剑痴韩虚子;第五位川军枪神王振卿;第六位塔布水使章洋;第七位青龙军翻云剑许牧;第八位平乐天星剑赵荣星(赵南星之父)及平乐追月刀李雄、第九位太安波若掌衡达、太安金刚腿余勇、川军游龙刀赵威山、太安千手剑勾谨;第十位巫山狂人鲁达罗。

侯易这“追天乱日弓”确实有些来历,相传乃神魔大战时期,创世神古月所持的神器。它与失传已久的魔刃“无名”,并称希地双绝。人们甚至认为,得其一者可得天下。城墙之上,尽管数千的神弓手已严阵以待,但相比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侯易,胜负已显而易见。“太子殿下,老将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叹罢,殷侯转过身,缓缓步下了箭楼。西殿门外,侯易缓缓抬出神弓,拔箭便射。轰隆一声暴响,殿门随即炸裂开来。侯易强压着使用神弓后翻腾的气血,大声喝道:“给我杀!”话音一落,朱雀军如潮水一般向西殿门门涌去。

七星军先锋龙卫一马当先,战马几步跃过箭雨,不一会儿已在西殿门下砍翻了数人。快马又狂奔了数丈,正试图杀进太虚殿时,却被一名骁勇的禁卫军将士用斩马刀断了马腿。龙卫翻了几个跟头栽在地上,顾不得落地的激痛,忙旋身躲闪禁卫军的刺枪。借着一个空当,他翻身而起,空中又踹飞了数名禁卫军将士,才勉强立在地上。这时,龙卫身后的朱雀军步兵已蜂拥而至,与前方的禁卫军接上了火,兵刃交碰声瞬间奏起了错乱的乐章。无路可退的禁卫军死死堵着西门,拼尽全力捍卫着他们最后的尊严。禁卫军中,缓缓杀出一位老将。他手持大刀,一阵狂舞,十余朱雀军将士的铁盾竟被砍开,中刀的兵士亦被刀劲翻倒在地。

西殿门下,两波人一时刹住了手脚。龙卫随手拾起一把长刀,提声喝道:“来者何人?”老将气势十足道:“禁卫军统领殷侯!”龙卫笑笑道:“殷统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七星军先锋龙卫来请教了!”说罢,龙卫两步跃上前去,一刀疯砍而下。殷侯不慌不忙,横刀将劈砍抵住,点头笑道:“年轻人还不错,有几分力道!”说罢,殷侯推开额上的长刃,旋身覆手就是一刀,向龙卫挥过去。龙卫侧身一挡,下盘却被强大的内劲压退三寸。龙卫眉头一紧,挡开一击,忙挥刀狂攻。殷侯稳步挥舞着大刀来接,俩人又对了十几刀,竟一时不分胜负。身侧,俩军再度交战。前方不少人刚从血泊中倒下,后面的将士便急急地扑上来。不多时,西殿门下的尸体已堆了一尺高。

北殿门内,夏南康在箭楼上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一位士官急忙拱手应道:“回太子殿下,侯易持重兵正猛攻西殿门。殷统领已率两万兵士前去抵挡。其余各门,朱雀军只围而不攻,暂得安宁。”夏南康又问道:“兵力调配如何?”士官应道:“七万禁卫军已在北殿门内集合完毕,随时听后调遣。”夏南康点头道:“很好,一会儿听我命令。以箭楼及殿墙上的神弓手掩护,你们随我从这儿杀出去。”士官复应道:“末将领命!”

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哭啼之声。夏南康眉头一紧,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士官回道:“是侯府的数百家眷。”夏南康听罢,即怒道:“胡闹,祸不及妻儿,你们把那些老弱妇幼绑来干嘛?百姓会耻笑我们不仁不义,死后亦会糟万民唾骂!”身侧,士官们急急单膝跪地,力劝道:“殿下,对阵不可讲小仁小义呀!若突围不成,身后可是七万禁卫军将士的性命!”夏南康冷冷道:“若谁怕死,便打开殿门去投降,我也不拦你们。”众人惶恐道:“末将誓死追随殿下!”夏南康点点头,怒气这才稍稍平息一些。

这时,一名将士踏上箭楼,禀报道:“太子殿下,侯易之妾求见。”夏南康有些尴尬,思索片刻,便道:“让她上来!”徐徐,一位白衣女子盈盈上楼扎礼道:“宓菲参见太子殿下及各位大人。”夏南康抬头一看,见女子一身素雅打扮,眉目间几分清秀,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与胡纯的冷媚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类型。相视间,夏南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却道不出原因。众将窥视后,亦暗叹怎么好菜都被侯易这猪拱了?

夏南康咬咬牙,还是决定问个明白,便提声道:“敢问姐姐师成何处?”宓菲和声道:“小女子师承母山妙音谷,曾随师门中人至太虚殿献艺,与殿下亦有一面之缘。”夏南康脑袋急急翻转一圈,略有印象,便追问道:“你就是天琴宓菲?”宓菲回道:“正是。”夏南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妙音谷代掌门,失敬了。不知道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听罢,宓菲缓缓跪在地上,求道:“丞相反夏,虽大逆不道。望殿下念及他为国劳苦多年,放过侯家二百口性命。”夏南康本无意刁难,听侯易劳苦多年一说,便不悦道:“放过他,对本王有什么好处?”宓菲淡淡道:“当下两军对阵,必有伤亡。小女子愿只身随殿下出城,以换取侯家家眷及夏氏将士平安。”

夏南康听罢,心中一动,转视众将。众人相视片刻,觉得宓菲之策,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便委婉地点头默许。看罢,夏南康复问道:“你可真想好了?战场多险,可不比这侯府中安逸。”宓菲脱尘笑道:“生死有命,小女子不怕。”夏南康即点头道:“来人,将侯府的家眷送回去。”宓菲大喜,忙叩首拜道:“殿下仁厚,是我夏氏万民的福气。”夏南康亦笑道:“起来吧,也怪我夏南康无能,不然也不会让你涉险。我们走吧!”说罢,夏南康转身步下了箭楼,宓菲与众人亦跟随在后。一时之间,夏南康的心中竟有几分激荡,不禁暗叹道:“身上肩负的性命,竟又多了一条。”

夏南康翻身上了马,随即伸手道:“上来吧,你虽是侯易的女人。此番突围,南康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宓菲笑笑,也不避忌,接过夏南康的手。夏南康妙劲一提,宓菲已落在马背之上。俩人贴着身,心头同是一热。夏南康稍缓过劲,即喝道:“神弓手准备!”号角吹起,殿墙箭楼上的弓手应声提弓。“射!”一声令下,号角再起,千箭齐发。箭矢密如骤雨,疾疾落在北殿外的朱雀军的盾甲之上。前排一些挡避不及的朱雀军已倒下一些。不少中箭的人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嘶吼,没喊几声,已被其他箭支取了性命。比较幸运的人,则被战友拖入盾阵之中。一些小士官虽躲在盾阵中吆喝着,北殿门外的朱雀军却仍是一片慌乱。

北殿门缓缓打开。夏南康一手持缰,一手揽着宓菲,领着部将就杀了出来,夏仲启所在的马车亦混在禁卫军丛中。朱雀军的士官很快认出了夏南康怀中的宓菲,是侯易的家眷。士官头皮一阵发麻,即令道:“勿伤了丞相的家眷!”朱雀军的将士一阵惊愕,竟不知丞相家眷是谁?士官焦急万分,比起吃败仗,那可是掉脑袋的事,随即又吼道:“白衣服那个!”朱雀兵士恍然大悟,若此刻侯易、寒卓,又或是龙卫在此,绝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可偏偏这些高级将领却都不在。朱雀军的将士一时躁动起来,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仿佛木头一样站在这任人砍杀。

夏南康看准了时机,暴喝一声。飞剑脱鞘而出,瞬间穿进敌阵之中。利刃一阵横穿直捣,仿佛一尾快鱼,在涛声中淋漓地穿梭着。霎时,朱雀军中倒下一大片。禁卫军骑兵虽然不多,却足以在这样散乱的步兵阵中冲出缺口。前方马蹄一阵践踏,后方的步兵如潮水蜂拥而出,呈锥形直入敌方阵心。颠簸的马背上,宓菲双目紧闭,哀怜忐忑。她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朱雀军会让出通道来,没想到事与愿违,竟害了人命。趟了这浑水,真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前方的朱雀军正是焦头烂额,后方不知怎的突然也慌乱起来。夏南康张目一望,原来是孟子恒领着一小波精兵从隐秘的深巷中杀出来。孟子恒身侧,干将赵高山与平乐三子亦不是等闲之辈,北殿门的朱雀军腹背受敌,竟一时溃不成军。杀喊声和刀剑声沸腾一阵,竟真的杀出一条通路来。两军会师,飞剑入鞘,夏南康欣喜道:“多谢兄弟们出手相助!”王若飞杀得正兴,豪气干云道:“不然怎么叫兄弟?”孟子恒不敢大意,忙提醒道:“沿路的守卫已经解决了。殿下,我们先出城吧,朱雀的援军就要到了!”

“好!”夏南康说罢勒起缰绳,正要杀出去。他回神一看,即见随军奔了一路的夏紫琪早已脸色惨白。在她的身侧,刘若溪和叶娇婷也好不了多少。夏南康眉头一紧,即道:“几位姐姐,你们先上父皇的座驾吧。菲姐姐,你也去吧。”众女感激地看了夏南康一眼,在步兵的簇拥下快步上了马车。见众女暂得安身,夏南康心头的大石稍稍放下一节,即道:“孟兄,带路吧。”“微臣领命!”孟子恒急急应了一声,策马而去。夏南康与赵高山跟随在侧,平乐三子,则小心翼翼地护着马车。步兵分出一小波人,护着两翼,抵挡朱雀军的冲击,大部队有条不紊地朝北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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